這是一個優雅恬靜的所在,芳草萋萋,綠樹成蔭。
綠樹掩映着幾間樓閣,淙淙的琴聲正從一個房間傳出,渾然天成,優美至極。
像林戰這樣的莽漢好似都被感染,聲音小了許多。
“阿木少爺,按照灼華姑娘的地址,就是這裡了。”
阿木一笑。
“理應就是此地,我聽那琴聲縹緲,意境恬淡,令我聞之便想起故鄉的馬雄山,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琴音戛然而止,接着一個笑聲傳出來,人未見,語先聞。
“高明之極,竟能聽出我曲中的思鄉之意!”
一個四十歲上下,頭戴綸巾的儒雅書生出現在門口,向着阿木、尼珠、灼華抱拳施禮。
“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衆人連忙回禮,灼華抿嘴一笑。
“姐夫,是我!”
男子看着灼華,略一遲疑。
“姑娘是……?對,灼華!你是程伯家的小妮子,灼華姑娘!”
“姐夫,你的記性還不賴嘛。”灼華嘻嘻笑着,看見男子假裝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阿木和尼珠。
“這兩位是我的好朋友,尼珠姐姐和阿木公子。”
男子再次施禮。
“原來是灼華的好朋友,在下司馬相如。”
縱然已經猜到,阿木和尼珠仍禁不住激動的心情。阿木深深施禮。
“夜郎末學後輩,小子阿木,見過司馬先生。”
司馬相如一把挽起阿木,笑道。
“古人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日你聽出我的思鄉曲,也是知音難得!別說什麼末學後進,灼華叫我姐夫,你們兩個,叫我大哥吧,鄉音難得!咦,方纔聽你講,你來自夜郎,不是蜀郡?”
“是!我們都來自夜郎,夜郎距離蜀郡還有近兩千裡,在蜀郡以南。”
司馬相如頓時沉吟,過了一下,又笑着搖頭。
“孤陋寡聞!”
轉過身,大聲喊道。
“娘子,灼華來了。”
一面做出“請”的手勢,招呼幾人,朝裡面走去。
“灼華妹妹。”一個溫婉柔美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貌女子出現在門口,面含微笑,看着大家。
第一眼看來,這個女子並非美的驚世駭俗,五官只算清秀,身材適中,猶如一個鄰家主婦。
再看一眼,只覺得此人處處妥帖,養眼至極,身材不高不矮,笑容不多不少,化妝不濃不淡,就連身上的飾物皆和一張清秀的臉融合得恰到好處。
上蒼彷彿用平凡的材料,精心做成一個完美無缺的成品!
尼珠吁了一口氣,低低地說。
“這就是文君?”
阿木也低聲道。
“除了她,還能有誰?”
“真美!”
“別忘了,她還是大漢最頂級的才女!”
文君就這樣輕笑着,看着衆人走進,拉起灼華的手,像是責備,只是那責備看起來也溫柔無比。
“灼華妹妹,你再不來。我可是和你姐夫商量過了,明天到長安城裡,挨家挨戶找你去!”
灼華一笑,像是撒嬌又像是炫耀。
“姐姐,我們在長安城裡盤下一個店鋪,連日來,忙着料理生意,一忙就差點忘記了。還是阿木提醒……”
“你們?”文君笑看阿木和尼珠。
“文君姐姐。我是尼珠,灼華的好姐妹。”尼珠連忙介紹。
“你好,尼珠妹子,這些天照顧灼華。”
灼華笑道。
“姐姐,我們是合夥人,互相照顧的。”
衆人一起笑。
文君眼光掃過阿木,似乎有點奇怪兩個女孩和一個年輕的公子在一起。
司馬相如一看,介紹道。
“娘子,這位小兄弟叫阿木,琴藝了得,門外就聽出我的那首思鄉曲了。更加了不得的是,他們來自夜郎,夜郎離我們家鄉蜀郡差不多兩千裡,距離長安近五千裡!”
文君聞之變色,深深打量尼珠和阿木。
“了不起!尼珠妹妹,阿木公子,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句話可算是爲你們量身定製的了。”
文君和相如夫婦把三人引進前廳,衆人坐下。
司馬相如開口,充滿嚮往。
“夜郎,一個詩意的名字。但我只是有所耳聞,對夜郎知之甚少,阿木兄弟,跟我們說說。”
阿木略一沉吟。
“夜郎在蜀郡東南,佔地千里,山川水澤,連綿不絕,南鄰句町,漏臥、滇國;東有且蘭,甌越;北面蠻僚、僰人;西面是朱提、蜀郡。都城爲靡都,人口數以百萬計。擁兵十萬,乃是西南夷中最大者。”
“至長安,交通如何!”
“旱路,山川阻隔,道路坎坷,難以通行,自夜郎起,經秦五尺道、僰道西至成都,再由成都可至長安。水路,可沿牂牁江南下,直抵番禺,再由番禺,週轉至天下。”
“那你們是從旱路來的?”
“對,我們是一個馬隊,拉載貨材。十餘人,近七十匹馬,一路行來,我們花了四個月!”阿木和尼珠的臉上充滿自豪。
不管怎麼艱苦,如今,我們身在長安!
司馬相如和文君面面相覷,不禁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