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能對抗瘟疫的辦法,大家鬆了口氣。戰其鏜不難受了,整個人有的是力氣無處發泄,就在殷黎塘眼前晃悠。
殷黎塘被她晃悠的實在太煩,又沒其他的事能讓她去做。索性眼不見爲淨,自己離開了。
他想去看看方弦之的病情如何了。幽蘭草的藥效雖然不錯,可是藥性太沖,這兩天他忙着配合適的藥方。沒有怎麼好好給方弦之把過脈。
結果他一進院子就被嚇到了,滿院子的瓶瓶罐罐,還都是髒水,也不知道他們留着髒水幹嘛。
“弦之,念桃?”殷黎塘往屋子裡走,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居然看見何念桃和方弦之挨的特別近,兩人似乎是在親吻?
“你們在幹什麼?”身體始終比腦子反應更快,在沒弄懂事情經過的情況下,直接一拳打過去,一巴掌把方弦之打趴下了。
方弦之的武功定然能夠打贏殷黎塘,可他對殷黎塘沒任何防備心,這才被打了個結實。他被打的也很懵。哪裡想過平時一直溫潤如玉的大夫形象忽然就變成了暴力分子了。
何念桃也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去看方弦之被打成什麼樣了。“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呢?方公子還病着呢。”
殷黎塘有點手足無措,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什麼立場打的人。可人都打了,只能梗着脖子道:“那你們在做什麼?動作那麼曖昧……”
“曖昧?”何念桃想了想自己剛纔做了什麼,沒覺得哪裡有曖昧的地方。“我們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你們怎麼了?”殷黎塘心裡憋着氣不吐不哭的樣子,方弦之倒是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誤會了。”方弦之從地上爬起來,拿起一個瓶子道:“我們剛剛在往這裡面放東西,因爲瓶身太長,放東西很不方便,我們倆就捱得近了一些。銀侍郎看到的是什麼?”
“我……”殷黎塘打死也不會說他看到的是兩人親吻的樣子,眼神打了幾轉,轉移話題道:“你們爲什麼在弄什麼,院子裡都是髒水。”
方弦之也不挑明殷黎塘的小心思,拿起那個瓷罐,給何念桃使了個眼色。
何念桃興致勃勃的去拿了一壺髒水過來,順着瓷罐倒進去。瓷罐的底部是漏的,滴到臉盆裡的水神奇的變成清水了。不過那水裡還是有些草屑沙子,顯然還不夠乾淨。
殷黎塘拿過瓷罐仔細的檢查一番,發現裡面鋪滿了各種東西,倒出來有十多種。“你們確定從這裡倒出來的水能喝?”
“不確定,可是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方弦之聳了聳肩,“如果成功了,以後喝水就不用擔心會染病。”
河流裡的水想來是人畜共用的,井水在下雨時一樣會被污染,有了這樣東西,在沒有清水的情況下,也可以喝水了。
想法是不錯的,就是實施起來可不那麼容易,看方弦之滿院子的瓶瓶罐罐就知道了。但是殷黎塘也不得不感嘆方弦之的聰明,才兩天就能把水變得如此清澈,他都要以爲他以前是變戲法的了。
殷黎塘打了方弦之一下,可算是把自己這麼時間以來維持的形象給打沒了。何念桃已經開始無視他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戰其鏜發現了端倪,拿胳膊肘子撞身邊的殷黎塘道:“你怎麼念桃了?她怎麼都不理你了呢?”
殷黎塘有苦難言,只能開口說道:“弦之和念桃發明了一種可以淨化水的東西,吃過飯我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再給點意見。”
戰其鏜立馬開口道:“好啊,正好晚上也沒什麼事。”
於是,何念桃晚上送飯的時候,身後就跟了幾個無所事事的‘閒人’。
“誒?弦之你的臉怎麼了?被誰打的?”戰其鏜一驚一乍的走到方弦之身邊,仔細敲着那一左一右不對稱的眼睛。
方弦之看了眼殷黎塘,揶揄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那個情郎誤會了什麼,打的吧。”
何念桃再遲鈍也聽出來這話裡話外的玄機了,瞪了殷黎塘一眼道:“什麼情郎不情郎的,誰是誰的情郎?”
殷黎塘不說話,方弦之忍不住笑了出來,那聲音在何念桃的耳邊就如同魔音一般。
“方公子怎麼也這麼討厭了?”何念桃見一屋子沒有一個好人,乾脆跑了出去,正好撞上程旭。
程旭一臉茫然的走進來問道:“何姑娘這是怎麼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方弦之,顯然他是知道具體情況的。可是方弦之纔不會說,只是故作神秘的笑。
蘇政華瞧得仔細,開口道:“念桃的感情經歷比較特殊,這方面你們最好不要開玩笑。”
這是警告,不論是不是玩笑以前都可以算了,但是今後不許他們再開玩笑。可以說是命令和威脅了。
戰其鏜也附和道:“對,小桃夠可憐的了,她若是喜歡了誰我替她高興,若是不喜歡誰,一輩子這樣我覺得也挺好。”
殷黎塘充滿了好奇心,不由問道:“什麼感情經歷?不能說說嗎?”
戰其鏜看看蘇政華,蘇政華搖了搖頭。
“不好,這是她自己的事,你若是想知道就去問她,讓她自己告訴你。”
戰其鏜不肯說,殷黎塘也沒膽量去問何念桃。一晚上戰其鏜給方弦之出了無數的主意,可惜殷黎塘一個都沒聽進去。
等人都走光了,方弦之推了推他才反反應過來。
“喜歡人家就去問啊,一個侍郎還怕配不上她嗎?”方弦之並不知道何念桃的事,他們兩人又不是大嘴巴,不可能見誰都說。所以他還在鼓勵殷黎塘。
殷黎塘卻不爲所動,搖頭道:“我不是怕,就是覺得她不喜歡我。”
方弦之搖了搖頭道:“你也應該知道我跟王妃的事,你知道爲什麼我那時候還會跟其鏜表白嗎?”
殷黎塘哪裡知道,就因爲上官婉兒碰壁,他都快不相信愛情了。
方弦之淡笑道:“因爲我不想後悔,那時候快死了,只想着此生無憾。可沒想到我沒死成。但現在想想,說出來總比不說要好。”
“爲什
麼,你不覺得現在相處很尷尬嗎?”殷黎塘不解的問道:“對你,對其鏜,對王爺,對上官姑娘,都是。”
“只有說出來才能正視這個問題,心結才能解開。不然它將會在心中一直佔據一席之地。到頭來還是尷尬。”方弦之推了推殷黎塘道:“好了,我能說的都說完了,你也應該回去了,不是要我早睡早起嗎?大夫帶頭熬夜可不行?”
面對方弦之的調笑,殷黎塘可笑不出來。離開方弦之的房間之後,他一路走一走路,走到了何念桃的房間門口,轉了轉又走開,沒多久又走回去。
何念桃洗衣服回來就見殷黎塘在自己屋子門口轉來轉去,皺眉走過去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殷黎塘嚇了一跳,他哪裡想到這麼晚了何念桃還沒睡,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
何念桃不滿的皺眉,心想這人怎麼回事啊?大半夜的在女子屋外轉悠,實在不像君子所爲。
殷黎塘也發現這點了,忙擺手搖頭道:“我沒別的意思,真的。我就是想來道歉。”
“道歉?因爲今天你打人的事?”何念桃正色道:“你要道歉應該跟方公子道歉,你來跟我道什麼歉?”
殷黎塘何等通透的人,在皇上面前都沒磕巴過,反而到了何念桃面前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道過謙了,想着還是應該來跟你道個歉,我太沖動了。”
何念桃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殷侍郎回去休息吧。”
“我想知道其鏜說的過去。”殷黎塘見要被趕走,情急之下冒出了這句話。
何念桃都已經推門要進屋了,聽了這話又退了出來,盯着殷黎塘的眼睛仔細的看。
殷黎塘本來心裡還在打鼓,但面對何念桃懷疑試探的眼神,瞬間就鎮定下來,回望對方,沒有一絲遲疑。
“你想知道我的過去?”何念桃步步緊逼道:“爲什麼?”
殷黎塘往後退,他忽然覺得何念桃有些駭人,彷彿她本身的所有陰暗面都暴露出來一般。
何念桃把人逼到牆角,忽然笑道:“是因爲喜歡我?”
殷黎塘點點頭,嚥了口唾沫道:“我是喜歡你。”
“可是你還不知道我的過去,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你怎麼就能確定是喜歡我呢?”何念桃搖了搖頭,剛剛的威懾全然不再,自己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淡淡的說道:“也許你知道了一切就不會喜歡我了。”
何念桃早就對生活不抱太多的希望,對人性也不抱希望,所以當聽到有人喜歡自己不是欣喜,反而成了一種負擔。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人。
殷黎塘搖頭道:“你不說怎麼知道我能不能接受?”
“好,那我告訴你。”何念桃就這麼把自己的故事講給殷黎塘,沒有絲毫的保留,包括自己可能喜歡蘇旋樺這種事,鉅細無遺的告訴了對方。
她看着殷黎塘由心疼到震驚再到不可理喻的面部表情,苦笑道:“知道了這些,你還會喜歡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