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其鏜自己也沉默了一下,她對戰場之事是既擔憂又興奮的,“爹爹跟孃親也會去嗎?”
“自然,”戰青城說,“東興這次蓄謀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南晉近年來的國力也在下降,我們必須做好完全的準備。”
“都要上……”戰其鏜刮鬍子的動作頓了頓,“其實我若在京城,也定向皇上請指一同去。”
“不許!”
“不準!”
戰青城跟蘇政華幾乎都是同時開口,一齊打斷了戰其鏜的幻想,蘇政華道,“戰場上之上有戰大哥和戰大將軍就已經足夠了,你需得留守後方。”
蘇政華其實有些害怕戰其鏜提到這個話題,前世死去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深刻,他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再重蹈覆轍了。
戰青城不像蘇政華那樣溫言,語氣頗肅然,“你就跟王爺在江南待着,出去湊什麼熱鬧,戰場可不是鬧着玩的地方。”
戰其鏜不明白,爲什麼蘇政華和戰青城都在反對她上戰場,心下不快,“爲什麼不可以?我也是戰家之人,我生來的使命就是要保護南晉,要上戰場殺敵的。孃親都可以隨着爹爹上戰場,爲什麼我不可以?”
是因爲看不起她嗎?戰其鏜自認爲自己的功夫謀略不輸給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金戈鐵馬,馬革裹屍,戰場上的悽慘之色,戰其鏜自己做夢夢見過好幾次。可是她不害怕,她爲什麼要害怕?她也是一個熱血的人兒,可是卻沒處發泄她的力氣。
“棠之,不是這樣,”戰青城怕引來戰其鏜的不快,很認真的跟她解釋,“你是個女孩,況且你已經嫁人。你的任務就是在家相夫教子,戰場都應是男兒履行的使命。”
“戰青城你這是偏見!”戰其鏜將自己手中的刮鬍子的刀子一摔,指着她哥哥的鼻子就罵了,“什麼相夫教子,我纔不想,我要過的不是像其他女子在深閨裡泯滅自己的一生。”
戰其鏜是真的怒了,還覺得心裡有些委屈,爲什麼會這樣呢?爲什麼?爲什麼連她的哥哥都要對她說這種話,爲什麼就是不相信她,爲什麼就是不理解她?
“棠之,”蘇政華跟戰青城同時站起來,兩雙眼睛都將她看着,兩人眼睛裡同時都忍着什麼,千言萬語卻難同從心裡出來。
“棠之,”戰青城邁向前一步,“哥哥不是這個意思,哥哥理解你的想法,可是我不能讓你去犯險,爹孃也不會同意的。”
戰其鏜心中的氣消了少於,“不是,爹他纔不會不同意我去呢。那個老傢伙,巴不得我能去戰場上磨練磨練。”
“還有孃親,她自己都能去戰場殺敵,又怎麼會攔着我去?”戰其鏜幾句話堵的戰青城啞口無言,“是你不願意我去對不對?”
“棠之,別胡鬧!”蘇政華面色沉默,知道戰其鏜這頭炸毛的獅子一時半會也扶不平她的毛了。
“我纔沒有胡鬧,”她戰其鏜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眼神幽怨的看着蘇政華,“我以爲你也是能理解我的,可是你跟我大哥一樣,都想把我困住。”
蘇政華心裡苦笑,他可以理解戰其鏜,可是戰其鏜卻不能理解他內心裡的擔憂。
“好了棠之,大哥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就不說這個好不好?本王答應你,只要你不讓自己受傷,你做什麼我的允。”沒辦法,他還是決定先安撫戰其鏜。
“真的?”戰其鏜半信半疑,不過蘇政華說的話能信纔有鬼了。
“真的,我保證!”蘇政華繼續哄,就不怕把你哄不回來。
蘇政華的眼神肯定,這下戰其鏜信了。
戰青城對這個妹妹也挺無奈,他是明白那種嚮往戰場的感覺。可是戰其鏜終究是個女子,他放心不下。
戰其鏜自己氣消了,又腆着臉來給自己哥哥道歉。戰青城是不會跟她生氣的,只是搖搖頭,“你從小到大,就沒有讓人省過心。我還能拿你怎麼辦?”
戰其鏜只是嘿嘿的笑,就算戰青城不允許她去戰場又怎樣,就算蘇政華也不同意她去又如何?只要她戰其鏜想,這個世上就沒有能攔住她的人。
戰青城這次來江南的確是很急,他來到這裡還不到一天,皇城裡傳來了八百里加急的急報,說是東興的大軍已經臨近南晉,要戰青城儘快做好準備。
士兵是剛纔前線回來的,他跪在戰青城跟蘇政華面前道,“將軍,老將軍他們已經出發去了戰場,東興的大軍來勢洶洶,我們得儘快應對。”
戰其鏜他們都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要開始打仗了。而且聽那士兵的話,東興這一次,可真是做足了完全的準備來的。
“你們先不要慌,一切聽從老將軍和夫人的指示,我隨後就來。”戰青城臨危不亂,他現在也不能亂。
“是,”士兵領命先戰青城一步去了東興邊境。
蘇政華的眸子微微一斜,眼睛裡斂聚着冷光,“果然,這麼快就已經兵臨城下了。看來東興真的是等不及了。”
如果蘇政華沒有猜錯的話,東興新上任的皇帝,甘嶽在心裡早就在打這個如意算盤了。只是他這次沒能聯手北燕一起來對付南晉,估計是有些失落吧!
“東興的皇帝甘嶽是個野心勃勃之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最擅長布兵之術。之前他一直受東興王室的打壓,能力不能施展,這次你們前去,務必要小心。”蘇政華囑咐戰青城,臉色嚴肅異常。
甘嶽這位皇帝給南晉朝臣的映像,一直都是一個狂妄自大的,胸無點墨且有昏庸無能的暴君。蘇政華說的這些,戰青城雖不知道他是怎麼得知的,但看他的臉色,他便應下。
“我從來不會輕視任何一個敵人。”
蘇政華搖頭,“本王對戰大哥是很放心的,不過戰鷹將軍和戰夫人不一樣。”
他知道自己的這些話可能跟大家所瞭解的東興皇帝是大相徑庭。戰鷹和唐鳳羽打了一輩子的仗,從來就沒有敗過,這樣的人,難免會產生一種輕敵的情緒。
特別是在他們瞭解了東興帝王的作風之後,或許心底會更加的輕敵。
“王爺請放心,我會如實告訴戰將軍的,請王爺放心。”戰青城覺得很奇怪
,明明要打仗的是他們,指揮的人卻像是蘇政華。
蘇政華沉默了一陣子,覺得這件事情還是不太對,哪裡不太對,他還得靜下來思考思考。
他的心有點兒慌,總感覺,接下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趁着大家都在,戰青城在靜了片刻之後說了起了京城中的事情,“王爺應該知道,如今南晉的太子未立,朝政並不安穩。”
戰青城不大關心朝中的事情,可這並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南晉如今要攘外,對內肯定也要國政安穩才能保證前線的正常作戰。
“王爺,皇上如今的身子不大好,如果有人趁着這個機會,南晉便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不知王爺可曾有考慮過?”戰青城最擔心的還是,如果有人趁着這個空檔在皇宮裡做些什麼,那麼南晉的命運,可就很難掌握了。
戰其鏜託着下頜,靜靜的聽着,她自己從來也不關心朝堂上的這些事情,現在所能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這些事情,本王自會考慮,也自有打算。”蘇政華眸色沉斂住,看着戰青城,“京城現在,不是還有蘇恆玉。”
戰其鏜聽着蘇恆玉的名字胸口有些發抖,她怎麼忘了,蘇政華跟他不止是兄弟啊。
看着戰青城面色有猶豫之色,戰其鏜主動站了起來,“那個,我去給你們泡壺茶進來吧!”
她用很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有些害怕聽到蘇政華跟戰青城接下來的談話。宮中如有變化,牽扯到的人肯定只有他們,明家,戰家,還有皇家。
她害怕他們會面臨着一種十分讓人難堪的關係,不再是朋友,而是……敵人。
戰其鏜出門而來,見林琳端了茶水正站在屋外,正在猶豫該進還是不該進去的樣子。
“王妃,”她叫住了她。
戰其鏜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茶水,接了過來,“這個交給我。你先下去吧。”
林琳點頭,轉身離去。
“等等,”戰其鏜又說,“這裡不用你們來伺候,有我就成。”
林琳離開,戰其鏜端着茶水卻沒有進去,她靠在門邊,聽着蘇政華跟戰青城的談話。
戰青城說,“現在二殿下在朝中與吳大人很是交好,已經籠絡了一大片的人心。我自認爲二殿下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但是……”
他看了一眼蘇政華,“但是吳大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王爺想必比我還要清楚。”
戰其鏜緊緊捏着茶托的邊緣,手指有些泛白。蘇恆玉竟然跟吳守成交好,他難道不清楚吳守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所以你是希望本王回去?”
戰青城沒再答話,與蘇政華對視了片刻,他說,“我倒是寧願你一直在江南,守護棠之一生一世。可你是皇子,應該承擔上你身上的責任。這個責任不僅僅關乎於你們,還有整個南晉。”
戰其鏜站在門外,呆立了片刻之後,她轉身而去。
戰青城的話不住的在她腦海中迴盪,整個南晉,是啊,蘇政華不僅僅是江南的王爺,他的身上,還揹負着整個南晉的責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