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華點了點頭,“是差不多了,可是現在西城的情況仍是十分嚴重。若是不盡快將房屋修繕好,恐怕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
然而沒有住的地方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雖然燒城已經將瘟疫給除去了一些,現在城裡還有許多的病人。沒有房屋,人們就不得不集中的住在一起,然而人一集中,體質弱的人便會繼續感染。
所以這裡的情況仍是不容樂觀。
“對啊,”戰其鏜也道,“我們的存糧是還夠大家撐一些時日的,可是秋天沒有收成,這個冬天難道要讓大家喝西北風去?”
明瑤曦見這兩人眉間的神情微重,湊過來,“那要怎麼解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都願意儘自己的一份力。”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蘇恆玉,蘇恆玉朝着她點了點頭,她便繼續道,“若到時候真的不行,我們再回朝廷請求支援。”
“別,”明瑤宇趕緊出來打住,“你哥哥我已經讓皇上罰去藏經閣抄了這麼久的書了,我可不想連你也給搭進去。”
戰其鏜也記得明瑤曦說過上次就因爲明瑤宇在皇上面前替他們說了幾句好話,便被皇上罰去藏經閣抄書的事情。忙道,“這事還是我們想辦法解決,你不是也帶了銀子來嗎?皇上現在的態度這樣堅決,你們不要勸說不成,還真把自己給搭上。不划算的。”
蘇恆玉此時也發話了,“你們不要着急,事情總會慢慢解決的。如今梅雨季節已經快要過去,洪水是不會再來了,至於房屋和糧食,我們再另想辦法。”
蘇恆玉說這話其實也帶了一點自己的私心,說到底,他還是不願意去跟自己的父皇作對,不願意去得罪那個最高權勢的人。
得了一點心理安慰,大家也都沒有多言,該去照顧病人的照顧病人,該去給人施粥的去給人施粥。
戰其鏜最慘,一個要搬大堆的柴火生火做飯,搬柴便算了,做飯這種事情她可真的是做不來,幸好有明瑤曦過來幫忙。
她實在看不出來,明瑤曦這種養在權貴家裡的千金,如今又是二皇妃,這活兒做的竟跟尋常婦人家的分毫不差。瞧她一臉認真,動手嫺熟的模樣,戰其鏜心裡涌出一層又一層的佩服之情。
一邊給她打着下手,一般跟她話起了家常,眼珠子再時不時的往她平坦的腹部上瞄,“瑤曦,京城裡的情況怎麼樣了?我來了江南,哥哥爹爹孃親沒有生氣吧?”
明瑤曦笑了,“你跟着正南王連個招呼都不打就來了江南,你還想讓你爹爹跟孃親高興嗎?”
戰其鏜嘟噥了一句,孃親會不高興她還信,可是她爹,巴不得她能離的遠遠的,這次她來到江南,他不喝酒慶祝都是好的,還爲她難過,誰信呢?
明瑤曦看出了她心中所思,便將京城裡的事情告訴了她。她孃親自爲她的離開難過,便不理他爹。戰將軍本以爲自己能跟夫人過上幾天清淨的日子,哪裡想到夫人竟是這般的態度。心情一鬱悶,便去小妾那裡喝了點酒,
之後她娘就徹底消失了。
戰其鏜聽完,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你看吧,我爹他真的跑去喝酒了。”
“難不倒你就不擔心夫人?”明瑤曦問。
“有什麼好擔心的,”戰其鏜一邊往竈裡扔柴火,漫不經心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出生爹孃已經這樣鬧了。孃親她一言不合就要離家出走,她要不走,我反倒還覺得不正常。”
明瑤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事她的確是清楚的。戰夫人那可是京城裡響噹噹的巾幗英雄一枚,難怪其鏜也會這樣,野不像一個女孩子。
“就是可憐了我的親哥哥,”戰其鏜沒忍住嘆了口氣,想想自己的兄長在京城裡的處境就覺得,自己來江南的決定是無比正確的。至少可以不用再遭受她親爹的家暴。
不過她哥哥戰青城隨的是她父親的性子,只是脾氣比他父親戰鷹好太多。戰鷹自己也是十分的器重戰青城,他要想家暴戰青城,也要看他如今的這身子骨能不能跟他兒子對抗了。
明瑤宇跟蘇政華在這邊也沒有閒着,明瑤宇從小走的便是文人路線,這體力活兒他是做不了多少,但是這動腦子的事情,他多少還是可以幫的上忙的。
“如今城西被火已經毀了大半,雖然這重建家園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是依我看,這還不是最主要的。”
他拿出讓程蝶衣給他找過來的杭州地形圖,指出幾個水患的位置,“洪水的爆發不可能只來這一次,現在梅雨季節雖然已經過去,但我們必須爲明年的事情做準備。”
蘇政華點頭,“你說的不錯。”
其實這些蘇政華都有考慮,他現在主要做的是安頓百姓,最重要的是,河道既然被淹了,就要想辦法開河道,將這裡的,水給引到其他的地方。
另外就是要修築堤壩,爲了防止來年遇到梅雨季節再渡發生洪水。其他的,便是房屋的修建和糧食的問題。
這些問題他都清楚,關鍵是,朝廷放任這裡不管,他沒便沒有多餘的糧錢去維持這裡的事情。修築堤壩,修繕房屋,以及糧食,還有百姓的病,他的藥材,都是需要人力物理的。
關鍵是,這些東西他們現在都沒有。
明瑤宇聽完蘇政華的解釋,拿着手指在地圖上敲了敲,“真沒意思,原來這些問題早就被你想到了,我本來還想來顯擺顯擺的。”
“既然你已經找出問題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解決問題。”
明瑤宇打算繼續說一下自己的想法,殷黎塘卻在此時走了進來,“王爺,不好了,我們又發現了許多感染的病人。現在我們剩下的藥材根本就不夠用,現在該怎麼辦?”
蘇政華跟着大家一起出去,門外又聚集了許多的老弱病殘,咳嗽着,面色蒼白無力。
“可診出是什麼問題?”
殷黎塘道,“除了一些人身體過於虛弱,剩下的便是發燒。症狀多是咳嗽,有的身上還出現了紅疹。現在洪水褪去,這天卻依舊悶熱,我怕
再這樣,會有更多的人染上疾病。”
“王爺,”殷黎塘朝蘇政華行了一個禮,請求道,“現在這裡只我一個大夫,我雖是大夫,可是論醫術的精通,也是遠遠及不上其他的老大夫,所以懇請王爺再多請哪怕是一個人過來幫忙。”
蘇政華知道,殷黎塘因爲上次的事情身體受了傷還未完全恢復,現在這裡的病人又多了起來。雖不至於是瘟疫,可是若感染,怕是到時候也難以收場。
“這幾日就先麻煩你了,大夫和藥材的事情,本王會想出法子來的。”
是夜,明瑤宇趁着吃飯的空檔裡,提出來他自己的想法,“看來現在要想先去治理河道是不行了。”
如今百姓都染病,自然是要解決當務之急。
他把地圖拿出來,道,“雖說江南的水患比較嚴重,可也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遭受到了水災。政華你是江南的王,第一時間便趕來了水患最嚴重之地,以你一個人的力量,肯定做不到這麼多的事情。”
戰其鏜問明瑤宇,“你別賣關子了,有什麼想法,快說。”
明瑤宇一笑,偏偏不着急回答,而是問,“你們來這裡可有與這裡的知府,郡縣的太守聯繫過?正南王是比處的王,管理整個江南,不會有人不來迎接吧。”
戰其鏜拖着腮幫子想了一下,“你說的什麼太守跟知縣我是不清楚,不過也有跟這裡的一些官員接觸過。”
“那他們對這裡的災情和對你們的到來都是什麼樣的態度?”
戰其鏜見的其實都是一些小官,談不上什麼態度不態度,不過是因爲都覺得朝廷已經放棄了此地,那些官場的人多是趨炎附勢又名利,已經有很多官員申請調離這裡了。
明瑤宇看了一眼沉思中蘇政華,微笑道,“正南王,你是不是察覺自己錯過了些什麼?你們來到這裡事出突然,又加上你的故作低調,過來就投入了救災的工作裡。那些上層官員肯定都知道你過來了,卻連見都沒過來見,是不是太不將你這個虛有其名的王爺放在眼裡了?”
“哥哥,你怎麼說話呢?”知道明瑤宇一向比較毒舌,也愛打趣人,可是蘇政華好歹也是皇子,說人家是虛有其名的王爺,真是太大膽了。
可是蘇政華卻說,“的確是我疏忽了。”
經過明瑤宇這麼一提醒,蘇政華纔想起來,他在來江南之前也是在治理這裡的水患的。朝廷那個時候並沒有像如今這樣放任自流,撥了不少的賑災的銀錢下來。
可是此次來這裡一看,這裡根本就不像經過人細心治理的樣子,高層的官員連個影子都見不到。而下層的官員,也盡是一些鼠輩,恨不得將百姓給收刮個乾淨。
蘇政華的眉頭深深的凝蹙在一起,身上一股肅殺之氣便撲面而來,“江南的太守是誰?”
程蝶衣回道,“是李大人,李仁。”
江南之地一共分爲三個郡省四十個州,洪災最嚴重的地方便是杭州,接着便是湖州與柳州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