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其鏜被蘇恆玉這句話說的一愣,之後連怎麼回家的都不記得了。蘇政華讓她吃飯就吃飯,讓她睡覺就睡覺。不過就算是躺下來了,她腦子裡還在回想蘇恆玉的那句話。
“其鏜,都是因爲你,不然孩子不會沒。”
不可否認,如果戰其鏜沒有堅持去皇后宮裡翻東西,或者沒有堅持要看那個人參盒子,再或者乾脆就不管這件事。明瑤曦或許真的不會小產。
可是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就算知道,讓戰其鏜昧着良心,明知道皇后害的百姓叫苦不迭,她卻什麼都不做那也是不可能的。
蘇政華見戰其鏜睜着眼睛看牀頂,無聲的嘆了口氣,他想給戰其鏜足夠的時間自己消化這件事,可是顯然行不通,他必須要戰其鏜馬上陷入夢鄉。
“棠之,這不是你的錯。皇后上一次就差點害了瑤曦你不是也知道嗎?哪怕這次你不去翻賬本,瑤曦也沒出事,那下一次呢?皇后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你相信我,大理寺卿若是真的調查,絕對不止這一件事跟皇后有關聯。”
戰其鏜點點頭,見蘇政華擔心自己也跟着不睡,纔開口道:“道理我都懂。就算給我再一次選擇我還是回去皇后那邊,不過不會帶上瑤曦就是了。我只是怕瑤曦也恨我。”
蘇政華微微搖頭道:“不會的,我們明天就去看她,如果她真的怪你,我就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她。”
“別,我怕她會受不了。”自己孩子的祖母是殺害她的兇手,這個做母親的要怎麼才能不難過?
“相信我,瑤曦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或許她早就知道也不一定。”蘇政華微微搖頭道:“好了,乖,快點睡覺,總不能明天帶着兩隻熊貓眼去見瑤曦吧。”
戰其鏜乖乖的閉上眼睛,其實是睡不着的,腦子裡各種紛亂的事情閃過,她甚至都不願意多想一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蘇政華的話起到了作用,沒過多久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蘇政華果然如他說的那般,帶戰其鏜去看明瑤曦。在玉王府的大門口和明瑤宇碰上了。
明瑤宇明顯憔悴不少,他剛從幽州欽州調查私鹽案回來就聽說自己妹妹流產了,休息都休不好,立馬來看明瑤曦。
戰其鏜現在有點怕明家人,她自認自己做的事情沒有錯,可是結果卻並不那麼盡如人意。
明瑤宇知道戰其鏜在害怕什麼,強擠出一個笑容出來,對戰其鏜招招手。
戰其鏜乖乖的走過去,明瑤宇像個大哥哥一樣摸了摸戰其鏜的腦袋道:“記得火燒營帳那件事嗎?我那時跟你說過,我懷疑是皇室的人做的,那時我就覺得是皇后。”
“你怎麼知道的。”戰其鏜脫口而出,她是偷聽到的,而是明瑤宇調查的結果就知道明妃那裡。至於皇后,只怕現在只有蘇政華和她知道了。
明瑤宇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用腦子想到的。”
蘇政華見明瑤宇的手還在戰其鏜的腦袋上,不滿的咳了一聲。
明瑤宇聞聲若無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太子還是那麼小心眼啊。”
蘇政華也不覺得尷尬,拉着戰其鏜的手要往玉王府進。戰其鏜本能的後退了一下。
明瑤宇好笑的看着戰其鏜道:“你忘了你們成親之前我跟你們說過什麼嗎?當時你們倆個可是信誓旦旦的回答我會一直做姐妹的,怎麼現在你先退縮了?”
戰其鏜撇了撇嘴,蘇政華握緊了她的手,一副別怕,出什麼事都有我在的表情。戰其鏜生生被這表情給逗笑了。
蘇政華平時都是冷麪孔,偶爾笑一笑都夠戰其鏜看上半天的了。不過戰其鏜還從沒見過蘇政華這個表情,怎麼說呢,介於笑與不笑之間,眉毛微微上挑,有點勾人,又有點小調皮。
“討厭,我的悲傷都讓你逗沒了。”戰其鏜嘴上不滿,實際上嘴角帶笑的牽着蘇政華進了玉王府。
明瑤曦小產只能臥牀,而且這期間不方便見男賓,哪怕是蘇恆玉都不能進屋,這能隔着一道屏風說話。待半個月後,屏風才能撤離。
戰其鏜走進的時候,明瑤宇已經跟明瑤曦打過招呼了。兩人聊了些家常話,明瑤曦的情緒還算是挺穩定的。
蘇恆玉最先看見戰其鏜,走過去躊躇一下才道:“其鏜,昨天我說話說的重了,你別忘心裡去。”
戰其鏜看了眼蘇恆玉搖了搖頭,“是我不好,皇后是你的母妃,我拿對她不利的證據,你跟我翻臉也很正常。”
這時候明瑤曦和蘇政華過來真的很尷尬,他們兩個人明面上是兄弟,暗地裡是對手。蘇政華過來很容易讓人誤會是來落井下石的。
蘇恆玉果然對蘇政華臉色不是很好。
明瑤曦聽見戰其鏜的聲音,便開口道:“其鏜,你進來說話吧。”
戰其鏜看了眼蘇政華,得到了鼓勵這才走進屏風。明瑤曦接着說道:“我現在小產,不方便見客,還請王爺帶客去正廳吧。”
這明顯是想跟戰其鏜說些心裡話,三個男人互相看看,默契的走了出去。
明瑤曦見戰其鏜有些拘束,微微笑了一下,“他們都出去了嗎?”
戰其鏜跑出看了看,還順便把門給關上了,確定了屋裡沒人,才重新走回屏風裡面。
“你不用難過,我聽恆玉說了事情的經過了,其實我知道這個孩子來的突然,我和恆玉都沒有準備好當父母。皇后也沒準備好當婆婆。本來還以後王爺娶了側室之後纔會有這種問題,呵呵,我也是沒這種命。”
“你不要這麼說。”戰其鏜着急道:“你還年輕,皇上都說你還可以當母親的,你不要這麼悲觀嘛。還有誰說蘇恆玉要娶側室的,他敢娶我就敢打,娶一個就打一個。”
明瑤曦苦笑了一下,拉着戰其鏜坐下來,認真問道:“其鏜,你跟我說實話,你和王爺是不是互相喜歡過?如果沒有皇上指婚的話,你們是不是就會在一起?”
戰其鏜不明所以的看着明瑤曦,“你爲什麼會問出
這樣的問題?我跟蘇恆玉沒有什麼,從來都沒有什麼。我是曾經覺得他不一樣,那是因爲我們都瘋瘋癲癲,只有他那麼文靜。我真心覺得你們兩個很配。”
明瑤曦想起了以前她問過戰其鏜同樣的問題,那時候她們還都是小孩,這麼多年過去了,戰其鏜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
戰其鏜還想急於爭辯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閉嘴了。因爲明瑤曦哭了。
那眼淚就跟珍珠一般,一顆一顆滾落,從臉頰劃過落在衣領間,可戰其鏜就是覺得那眼淚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明瑤曦沒有說蘇恆玉喜歡戰其鏜這件事,她怕以後兩人見面尷尬,她怕戰其鏜因此疏遠了他或者疏遠了自己。她更不想因此讓蘇恆玉恨上自己。
戰其鏜手忙腳亂的幫明瑤曦擦眼淚,手都在發抖。“你不要這樣嘛,這樣我會跟着難過的。你哪裡不痛快你就說出來,說出來就可以解決了,我們還能變回從前那麼好。”
“現在也像原來那麼好。”明瑤曦擦了擦眼淚,忽然笑道:“我一直把這個孩子當做可以維繫感情的東西,可能就是這個想法才讓孩子離我遠去。其鏜你不用自責,你沒有把我當成他們的同夥我就很感激了。”
“怎麼會,我怎麼會不相信你。”戰其鏜坐在明瑤曦牀邊,抱着明瑤曦哭的稀里嘩啦的。
明瑤曦過了一會兒就緩了過來,她想了一晚上,失去孩子固然難過,但是她認命了。皇室的孩子有多難出生,從這一代只有兩個皇子就能看出。而如果蘇政華的母親沒有早逝,蘇恆玉的母親不是皇后,他們兩個能不能保住性命,健康的長大都還是個未知數。
“好啦,你這個樣子會讓人誤會你纔是那個沒了孩子的人呢。”明瑤曦反過來安慰戰其鏜道:“我們能不能給彼此一個承諾,將來不管是誰登上了皇位,給對方一條活路好嗎?”
蘇政華和蘇恆玉兩人固然有一戰,這一戰讓明瑤曦很不安。她勸說不了蘇恆玉放棄爭奪皇位,更加不可能勸說蘇政華主動放棄皇位。可不論誰敗了,都不可能放過對自己有威脅的對手。
戰其鏜明白明瑤曦的想法,他們兩個對應着她和明瑤曦,不論誰出事都不是他們的本意。便點了點頭。
“好,我跟你做這個約定。哪怕蘇政華不答應,我也會以死相勸。”
明瑤曦點頭,“我也是,以死相勸。”
外面等着的三位男士並不知道,這一刻屋裡的兩個女人爲了給對方留一條後路,做着怎樣的約定。
他們的氣氛尷尬,明瑤宇一度以爲他們要打起來了。
戰其鏜終於打開了門,頂着紅腫的眼睛說道:“我們就不打擾了,過倆天再來看瑤曦。”
蘇恆玉點點頭,讓丫鬟去看明瑤曦的情況。
明瑤宇見狀也告辭道:“我不方便進去就不多留了,你對我妹妹好一些。”
蘇恆玉繼續點頭,卻在戰其鏜離開是開口道:“其鏜,可以的話多來陪陪瑤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