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戰其鏜不明白,爲什麼這樣一個博古通今學富不輸於文淵公子的人,會甘願呆在樂瑤坊這種小倌倌裡面,這裡,當真不是一個好去處,亂得很。
“怎麼掐的?”清流衣飾素雅,身形削瘦而修長,光是這麼站着,倒似出水清蓮,雅而不妖,身上也瀰漫着非比常人的清俊之氣,總讓人覺得很舒服。
“這樣。”她掐着虎崽子示範了一下。
“……給我吧。”他朝戰其鏜伸手,接了那隻又被掐了一把可憐兮兮的小虎崽子。
“此乃白虎,本該是生於北燕,想來應該是被作爲貢品送來了金陵,你可去了峰林山?”他輕輕的撫着這小白虎的背,動作溫柔得似手閒舟拔水,緩慢而優雅。
“真的是虎啊?我還以爲是小白的貓兒呢,虎那麼大,它這麼小。”她比劃了一下,再瞧瞧這隻小奶貓一般大小的小白虎還有些不敢置信。
“這是初初出生半月餘的小白虎,其鏜,你可是要養着?”他轉身走進內室,內室還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深秋的天,他卻不曾點碳盆兒。微有些清冷,他坐在貴妃椅上,瞧着這隻小讓虎,看了看它的嘴。
“養的啊,若是不養,豈不是害了它性命嗎?”
“初生的小白虎身旁皆有母虎,你是如何將它帶出來的?”他挑了些早晨還沒來得及喝的小米粥至這虎嘴裡,小傢伙大約是餓極了,直接張嘴就喝。
“我……我看有隻老虎要吃它,所以……所以把那老虎打死了。”她一身凌亂,站在清流的身前,一個邋遢得跟要飯的似的,一個清俊純潔,如出水之蓮,仙氣十足。這兩者,湊在一塊兒,實在扎眼。
“我不知道那是虎娘呀,那……那現在怎麼辦。”她低着頭,扯着衣袖子,一時有些慌。
“聽聞每年守在峰林山的守衛都有好幾個喪生於白虎之口,你倒也算爲民除害了。”他低頭,髮絲垂在半空中,有冷風撲進來,長髮微揚,正午的陽光暖暖的曬進來,她蹲在地
上,眨着明亮的眼瞧着這隻小傢伙。
“這麼說,我是好人啊。”她笑彎了眼,瞧着這吃着小米粥的小崽子心想着,還好她將這小崽子護了下來,將來,她可是要將這小崽子養得很大的,嗯,特別大特別聽話才行。
“是。”一直都是。他垂眸輕笑,一隻手輕撫着小白虎的背,兩人就這麼一個盤坐在地上的布糰子上,一個坐在牀邊喂着小崽子,直到正午的陽光暗了下去,這門被推開來,明瑤宇笑嘻嘻的走了進來,抱着手裡的湯婆子,瞧着坐在地上髒兮兮的戰其鏜道:“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爹聽聞你在此,已經抄着傢伙來了。”
“什麼?”戰其鏜差點跳起來,這幾天她孃親一直沒有回來,她爹把金陵城翻了個遍也沒找着人,所以火氣有些旺,她剛纔膽大包天還敢耍她爹,所以她覺得,她還是再躲躲吧,等她孃親回來了,她的日子再不好過,那好歹有個人管得了她爹了啊。
“哥哥騙你的,來的是太子殿下,不是戰將軍。”明瑤曦笑盈盈的退開一步,蘇政華走了進來,站在戰其鏜的跟前,那雙眸子落在那坐於牀邊的清流身上,眸底驟然騰昇一抹殺氣,這個人!當初就是因爲這個人是敵方軍師,所以纔會令我朝死傷無數!
他猛的糾住清流的衣領,他懷裡的小白虎也被牽連,發出微弱的聲音。
“蘇政華!有什麼衝我來,別牽連清流哥哥。”她猛的竄了過去,擋在蘇政華與清流的中間,那雙黑分明的眸子裡迸射出疏離。
蘇政華鬆了手,忽的冷笑道:“在這金陵城,不知清流公子住得可慣?”
“慣不慣的,關你什麼事,你出去!”她擋在清流的身前,張開雙手,就像是老母雞在護着小雞的架勢,清流輕輕按下她的手,溫聲道:“其鏜,無妨。”
“欺負清流哥哥就是不行,你走!”她擡着下巴,冷冷的瞧着蘇政華,大約你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他就做什麼都是錯的,好比如今站在她跟前的蘇政華。
蘇政華一把撈起那隻虎崽子轉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她愣了愣,擡腿追了出去,邊追邊道:“蘇政華!你個兔崽子,你把我的小貓還給我!!”
蘇政華上了馬車,她迅速也鑽了進去,待進去之後蘇政華便着人關了車門,馬車一路疾馳,她朝着蘇政華就撲了上去,掐着他的脖子直晃盪:“你個兔崽子!!你把我的小貓兒還給我!”
“你父親出府尋你娘去了,特請我入住將軍府看好你。”他着重最後一句話。聽得戰其鏜懟死他的心都有了。
“誰要讓你入住將軍府!停車停車,我要下車。”她輕輕的抱着那隻虎崽子,用腳踹着車門。
那馬車跑得更快了,窗外的景色疾窗而過,夕陽西斜時,他們到了將軍府,她剛跳下馬車要跑路,幾個侍衛將她擋了下來。
蘇政華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口,居高臨下的瞧着她:“你若是不願回府,我便將這小貓兒拔毛烤了,你覺得如何?”
正在一對四的戰其鏜動作一頓,瞬間被那四個人擡了起來,她在不斷的掙着四肢,咬牙切齒:“蘇政華!!!我跟你沒完。”
“回府。”衆人見太子殿下完全將這裡當成自個兒的地盤了,頓時有些汗顏,以前沒覺着太子殿下臉皮這麼厚啊,完了定是被戰家小姐給帶壞了!
而蘇政華心裡卻在默想着戰其鏜的事兒,戰其鏜以前見了他還總是給個冷眼便走了,如今可是恨不能追着他打呢,到也算是一種進步吧?嗯。應該算。
這四個人將她擡進了她的院落之後便將她輕輕放了下來,她衝到蘇政華的身旁,伸手去抱小崽子,蘇政華悠悠的開口:“過幾日便是秋試了你可有準備?”
“呃……”她懵了,把這茬給忘記了…
在國子監,每一個月一次小測,四個月一次大測,大測則分爲四季的尾處,而小測,則會在二十四節氣中挑十二個來會匯,這一次可是大測,成績通報家裡人不說,更是皇帝也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