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聽了戰其鏜的話,也不顧什麼距離了,急急忙忙去看方弦之。
方弦之確實情況不好,躺在牀上跟死人沒差,就連那灰敗的臉色都是如此。讓人十分的擔憂。說不準何時真的就斷了氣。
“怎麼會這樣?”上官婉兒搖着殷黎塘的脖子不放,她纔不信什麼迴光返照的鬼話,若真是迴光返照,能照好幾天?
殷黎塘攤了攤手道:“藥材不夠了,溫和的要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作用了已經。”
“藥材不夠就去拿啊。公子的介紹信我都給你們了,還要怎樣啊?”上官婉兒大聲喊着。
戰其鏜怕她一個用力就把殷黎塘給掐死,忙拉着人解釋道:“我們出不去啊,全程戒嚴不是開玩笑的。介紹信都給御林軍了,他們什麼時候能弄來藥材我也不確定。”
“你們給了御林軍?若是他們貪財沒能把藥材送來怎麼辦?”上官婉兒不敢置信的問道。他現在很是後悔,後悔自己沒能一直關注這件事。
戰其鏜吞吞吐吐道:“應該不會,蘇政華好歹是王爺,他們欺騙王爺可不是小罪名。”
她自己說的心裡都沒底。人心不古,如果他們都病死了,貪了那些錢又能有誰能知道呢。
上官婉兒可不想把方弦之的命交給那些個御林軍,她正色道:“我現在給公子寫信,讓他想辦法幫幫忙,那些介紹信全部都不會作數,我親自去一趟開封,缺什麼藥材你告訴我。”
殷黎塘皺眉道:“可是你怎麼出這個杭州城?”
“這個不用你管,我會先帶回一些必須的藥材,剩下的會僱人送過來。”上官婉兒說着就要往外走,回頭見大家擔憂的表情,笑着說道:“我又不是南晉人,你們擔心什麼?”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上官婉兒此次是要逃出去,杭州這麼大,御林軍不可能哪哪都照顧的道。以上官婉兒的輕功逃出去很容易。可這就形同如越獄,被抓到就直接是死刑。而且是就地處決再上報。
杭州人也有想要逃出去的,最後都被鎮壓了,那些人走不了多遠,只要一咳嗽發病就會直接燒死。各地對待瘟疫都是一個態度,所有人都怕死。
殷黎塘仔細給上官婉兒把了脈,她纔來幾天,一直都在房頂那種地方待着,染病的可能不大。
“藥材我都寫在上面了,弦之你不用擔心,幽蘭草反正能吃,我就先給他試試……”
上官婉兒知道殷黎塘實在安慰自己,不讓她太過擔心趕路。但不論他怎麼說,這路是一定要趕的。
上官婉兒走後,殷黎塘就讓何念桃把幽蘭草當做菜葉放在正在熬的粥裡,因爲可以食用,所以大家都沒怎麼擔心。
可哪成想用過的病人更加嚴重,沒生病的也開始渾身無力。殷黎塘不敢置信的挨個把脈,發現戰其鏜他們開着沒什麼問題,實際上早就病了,不過表面沒體現太多。
“黎塘?我們是不是中毒了啊?”戰其鏜還沒這種體驗,也不用擔心被蘇政華傳染了,靠在蘇政華身上享受着人肉靠墊的舒適。
殷黎塘一個個把
脈,到他倆這恨不得就此置之不理,讓他們自身自滅。就不能好好的考慮下孤身一人的感受嗎?
“應該不是中毒,相反,我覺得身體反而變好了。”
戰其鏜哪裡肯信,指着外面一直跑廁所的一行人道:“你看看他們,本來就病入膏肓,在這麼下去,會死很多人。”
殷黎塘搖了搖頭道:“人身體有很多毒素,是日積月累形成的,它在我們的腸道里匯聚,時間久了造成負擔人就會生病。所以人老了總會得各種各樣的病。現在……應該是在清理腸道廢物吧。”
戰其鏜眨巴着眼睛問道:“那我們幾個怎麼沒事?”
“我是醫者,你覺得我會讓自己腸道負擔?習武的人比一般人排毒更快,大概就是這個原因,你們纔沒事吧。”殷黎塘揮了揮手道:“我有個大膽的想法,再給大家吃幾天幽蘭草,說不準真的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實在是食用了這幽蘭草的結果不太好,肚子都要咕嚕嚕的鬧革命了。
蘇政華沉吟道:“試試吧,瘟疫已經月餘了,再沒有解決辦法的話……”
後面的話不用說,大家都自動的聯繫到了當年羌地的慘劇。
何念桃搖頭道:“幽蘭草沒有那麼多,一筐花草它又不是全部,能做一次粥就不錯了。”
“我去菜。”戰其鏜舉了舉手,掙扎的想要掙脫蘇政華的懷抱,然後去棲霞山拔草。
程旭從外面推門進來道:“不用那麼麻煩,我給寺裡的大師傅送了信,這會兒回信也該來了,應該會帶幽蘭草回來。”
蘇政華和殷黎塘對視一眼,紛紛覺得這人心思細膩,又善良待人,是個可造之材。
如此吃了兩天,大家的情況居然真的有好轉,這也讓衆人鬆了口氣。
方弦之身體稍微好轉,可用不上什麼力氣,連屋子都出不去。聽何念桃說上官婉兒爲了自己逃出杭州取藥,不感動是假。
心緒不寧也就看不下書,閒來無事一直躺在牀上只會讓人更加煩躁。方弦之心緒不寧也寧不下來,只有公事才能讓轉移一下注意力。
人心都是肉長的,上官婉兒待他如何自不必說,如此這般他還要奢望怎樣。再也不會有其他女人會待他如此。就是對這份感情的珍惜,才讓方弦之下了那麼很的決心,不去將來親手這份美好。
眼前能夠想的只有瘟疫的問題。方弦之對醫術頗有了解,就算沒有殷黎塘那麼厲精通,但要比庸醫強上太多了。
“瘟疫是因爲水源才爆發的,那麼以後是不是也會爆發?”方弦之想了想道:“如果能改善水源的,以後說不準能降低瘟疫爆發的可能性。”
改善水源說的簡單,坐起來可不容易。方弦之從牀上坐起來,想來想去也沒什麼頭緒。
何念桃見他茶飯不思的樣子,皺眉道:“不是說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麼還如此憂愁?是在想上官姑娘嗎?”
方弦之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再想如何改變水質,就算治好了這次瘟疫,若是水源不改善,
別處也會有瘟疫。我們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只能降低瘟疫發生的可能性。”
何念桃點點頭表示贊同,問道:“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方弦之搖搖頭,要是他想想到就能想到,事情就簡單多了。
何念桃想了想道:“要研究水源的問題,當然要有水,你這麼幹想能想出什麼?”
“那倒是。”方弦之也覺得有道理,“那能不能請何姑娘幫忙我弄一些河水過來?”
何念桃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不行,你病的最重需要靜養,我還給你拿什麼河水過來,只怕被發現了會被罵死不可。”
“我這麼躺着想事情也是憂思過重。”方弦之淡笑道:“所以,我覺得你還是給我弄點水,讓我有事可做的好。放心,我會按時吃飯,累了就休息,反正我也沒什麼研究頭緒。”
何念桃無法只好去河邊弄水,可是她力氣小,打不來清澈的水,桶裡混合了岸邊的泥沙,渾渾濁濁的拿到方弦之的面前。
她很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那個,要不我再去弄一桶回來吧。”
方弦之連忙阻止道:“這樣剛好,若是我能弄乾淨,豈不是更能證明水能喝了?”
何念桃很是擔憂,這麼渾的水弄乾淨,變戲法的都不敢這麼演。但一想反正就是給方弦之找事做,便也就同意了。
方弦之一開始確實想不到頭緒,但第二天早上洗臉時,被銅盆裡的清水吸引了注意力。他想爲何井裡打上來的水就那麼幹淨,連病毒都沒有了?
“會不會是因爲隔了土壤的關係?”
這麼想着,他便在門口挖了些土回去,拿着臉盆倒了倒,結果不見乾淨,反而越來越髒了。
何念桃送飯過來時就見地上擺滿了盆,方弦之累的坐在一邊,眉頭緊鎖,似乎是有什麼沒想通一般。
何念桃不滿的說道:“不是說好好休息的嗎?這是在做什麼?”
方弦之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何念桃點點頭:“話是這麼說,不過你這點土哪裡夠,水一衝就散了,當然會混了。”
方弦之無奈道:“難道要用井那麼深得土?那還是直接用井水好了,我們費什麼力氣。”
何念桃淡笑道:“那怎麼能一樣,井水下了雨還是會混的。就算是造福百姓了。”
方弦之無奈搖頭道:“你不是叫我休息嗎?”
“你不是無聊嗎?”何念桃幫忙把屋子收拾了一番,拿了一個大桶過來,讓方弦之把水都倒在這裡,“別再把屋子弄的亂糟糟了,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我突然對你的想法很感興趣。”
方弦之知道何念桃是擔心自己亂來,再把身體搞壞了。與其說是來幫自己,更不如說是來看着自己的。
但他也沒生氣,笑着說道:“既然這樣就幫我找點石子,稻草,木頭等東西,我挨個試試好了。”
於是何念桃就找了一堆破破爛爛的東西過來,就當是給方弦之打發時間了。偶爾她也會幫忙,方弦之成功從屋子裡到了外面,擺了滿院子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