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朝着蘇牧招招手,蘇牧笑着跑了過去。
湊到蘇牧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蘇牧黑溜溜的圓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蘇酒兒,隨即點點頭,朝着蘇山那邊跑去。
顧峰偏頭望向蘇酒兒,不知道蘇酒兒跟蘇牧說了什麼。
蘇牧跑到蘇父面前,拉着蘇父半彎下身子,湊到蘇父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蘇父臉上的顏色變幻莫測,等着蘇牧說完了,呆呆的站直身子,詫異地望向蘇牧。
蘇牧一臉無辜的眨着大眼睛,靜靜的看向蘇父。
“你說可是真的?”蘇父虎着臉,嚴肅地問道。
蘇牧小腦袋跟小雞吃食一樣點了點。
“孩子他娘,回家收拾東西,咱們今年在這邊住。”蘇父轉身看向趙氏,一臉嚴肅的說道。
聽聞蘇父這麼說,趙氏兒一臉困惑的看向蘇父,完全不明白蘇父爲什麼現在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
“岳父岳母,我幫你們一塊去搬東西。”顧峰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
蘇父也沒客氣,點點頭,讓蘇牧在家中陪着蘇酒兒,拉着一臉困惑的趙氏朝着蘇家趕去。
廚房裡就剩下蘇牧跟蘇酒兒兩個人了,蘇酒兒坐在牀頭邊上,端過針線筐,慢條斯理的做這繡活。
“姐,我這樣就是騙了爹爹。”蘇牧雙眸微眯着,可憐巴巴的望向蘇酒兒,悄聲說道。
蘇酒兒笑了笑,輕聲說道,“是姐姐騙了咱爹,不是你騙了他。”
蘇牧眉頭不自覺的擰成一團,擡眼望向蘇酒兒,猶豫地說道,“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恩?”蘇酒兒眉頭一擡,視線從繡品上移到蘇牧臉上。
“匈奴可能會打過來?”蘇牧聽到這個消息,惴惴不安,眨巴着眼睛,可憐巴巴得望着蘇酒兒,“姐!”
蘇酒兒拉着蘇牧坐在牀旁邊,眉目含笑地問道,“害怕了?”
蘇牧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夫子說過,匈奴非常殘忍兇悍,見到人就殺,沒有一點良心。
若是匈奴來到了趙家村,那他們村子可就遭殃了。
“別擔心,姐姐會保護你的。”蘇酒兒伸手摸了摸蘇牧的頭,安慰道。
“姐!”蘇牧將蘇酒兒的手從頭上拿下來,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不用你保護我,我自己能保護自己,我能保護你跟爹孃!”
記得她被關在冷院,考中秀才的蘇牧跟她說這個好消息,也曾說過,“姐,我能保護你跟爹孃!”
那個時候的蘇牧,個頭不過比現在高了一點兒。
“那姐姐就等着你保護我跟爹孃!”蘇酒兒覺得自己上一世就是個累贅,連累了家裡的人。
“姐,那匈奴回來嗎?”蘇牧鍥而不捨的問道。
蘇酒兒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開口說話。
廚房的隔壁就有一間屋子,蘇父跟趙氏將東西放在隔壁的房間,許是爐竈挨着隔壁屋子,隔壁那間屋子也非常暖和。
顧峰在廚房中間讓周大刀幫忙弄面牆和門,那樣蘇父跟趙氏早上可以隨便進到廚房,也不用擔心會打擾到蘇酒兒睡覺。
隔壁屋子顧峰也讓周大刀弄面牆跟門,這樣蘇牧也可以直接睡在隔壁的屋子,晚上也不用擔心會凍壞了。
蘇酒兒的胃口不自覺地大了起來,以前只喝一碗湯,現在喝兩碗。
趙氏生怕蘇酒兒吃厭了豬肉,變着花樣給蘇酒兒做飯,不光蘇酒兒胖了,蘇父蘇牧還有顧峰都胖了點。
臘月寒風刺骨,地上硬邦邦的,只要有滴水落在地上,立刻結成冰。
趙氏蹲在爐竈前,往竈膛裡面添柴火,見火旺了,這纔開始炒菜。
“這天可真冷。”趙氏對着不遠處坐在桌邊的蘇酒兒說道,“也不下雪,一直在颳風,這風颳得人心惶惶的,幸好我們住在你們這邊,若是住那邊的話,肯定受不了。”
蘇酒兒只覺得胸口悶得慌,伸手捂着胸口,心不在焉的應道,“是啊,這天實在是太冷了。”
背後似乎有股涼颼颼的冷風,蘇酒兒不由自主的將攏了攏衣領,擡眸看向趙氏,嘴脣有些蒼白,“娘,今個初幾了?”
“初十。”趙氏說着,從蘇父的手中接過菜,直接倒進油鍋裡,油鍋噼裡啪啦的濺起油,“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沒事。”蘇酒兒心裡莫名地發慌,瞧着顧峰正在削箭,眉頭微微擰了下,還有四天,匈奴就來了。
蘇酒兒心中莫名的發慌,卻不敢言語。
晚上蘇酒兒躺在牀上,怎麼都睡不着,輾轉反側。
“怎麼了?”顧峰伸手攬着蘇酒兒的身子,像是哄孩子一樣輕輕地拍了拍蘇酒兒的後背,悄聲說道,“是不是哪不舒服?”
“沒有。”蘇酒兒心裡莫名的發慌,擡眼望着顧峰,身子不由自主的發抖。
蘇酒兒明明知道還有四天匈奴才會來,可是她今天總覺得各種不舒服。
“可能是你腿腫的不舒服,我給你按按。”顧峰說着,從牀上坐起身子,點亮了煤油燈,披着外衣坐在牀尾,將蘇酒兒的腿放在自個腿上,小心翼翼地幫她捏着。
顧峰以前不覺得生孩子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情,可是瞧着蘇酒兒每天吐得臉色發黃,後來腿腫的發脹,有些後悔讓蘇酒兒懷孕了。
早知道懷孕這麼痛苦,他寧願不要孩子,也不要蘇酒兒這麼痛快。
“相公,快過來睡覺吧,我沒事的。”蘇酒兒微笑着看向顧峰,輕聲說道。
顧峰這段日子給蘇酒兒捏腿捏出技巧來了,力道不輕不重,把蘇酒兒伺候的舒舒服服。
倏地,一聲嘹亮的狼嚎聲從遠方傳來。
顧峰突然睜開眼睛,眸中滿是戒備,面色瞬間嚴肅起來,渾身上下散發着冷漠地氣息。
蘇酒兒察覺到了顧峰的變化,疑惑地坐起身子,神色不由自主的嚴肅起來。
“噓。”顧峰對着蘇酒兒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直接跳下牀,鞋襪都來不及穿,直接趴在地上。
狼嚎聲過後,顧峰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死一片的寂靜,正常卻又不正常。
冬天的夜晚是寂靜的,可是狼嚎聲過後,總該有點動靜。
不安就像是藤蔓一樣纏繞在顧峰的心上,顧峰立即將穿上衣服。
“相公,怎麼了?”蘇酒兒也跟着穿衣服。
“我出去瞧瞧。”顧峰說着,順手將一旁的弓和箭筒背在身後,朝着外面走去。
顧峰快步走到外面,只覺得西邊滿天紅光。
“岳父岳母,蘇牧,快起牀。”顧峰直接去砸隔壁的門,聽到他們回答了,這才朝着廚房跑去。
“相公,出什麼事了?”蘇酒兒剛剛就聽到顧峰的話,滿心擔憂地望向顧峰,內心的不安漸漸地擴大。
顧峰握着弓的手更加的用力,臉色愈發的難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匈奴來了,我們要趕緊進山!”
“匈、匈奴?”蘇酒兒聲音顫抖着,雙·腿有些發軟。
手死死的抓着門框,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蘇酒兒微微張脣,擡眼望向顧峰,“好,我知道了。”
顧峰雙手捧着蘇酒兒頭,低頭在蘇酒兒額頭上使勁地親了一口,聲音急促,“別擔心,咱們可能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你在家趕緊收拾東西,我去一趟村長家,一會到宗祠那邊等我,咱們正好從那邊上山。”
“相公。”蘇酒兒眉頭微擰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滿心擔心地望向顧峰。
她害怕,害怕今晚過後會再也見不到顧峰。
她本想着臘月十三就帶着家人去山裡,趙家村肯定有人能逃出去的,她根本不需要擔心旁人。
可是,千算萬算,蘇酒兒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才臘月初十,匈奴就要來了。
“乖,聽話。”顧峰低聲說道,將腰上的錢袋拿下來系在蘇酒兒腰間,“咱家銀票在這裡,那些碎銀子我早就埋在牀底下了,其他什麼都不要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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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峰說完,一溜煙的朝着外面跑去。
望着顧峰漸漸遠去地身影,蘇酒兒心裡亂成一團,想着顧峰說的話,慌忙朝着隔壁屋子跑去,使勁的咱們,將事情在門口簡單的說了一下。
臘月夜晚冷的刺骨,蘇酒兒只站在外面一小會,風都快要將衣服吹透了。
趙氏跟蘇父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就聽到急促的敲鑼聲。
趙氏將一個包袱遞給蘇父,讓蘇父拉着蘇牧,她扶着蘇酒兒朝着宗祠那邊走去。
趙家村平日裡集合的鑼聲是不疾不徐,慢吞吞的。
這種如雷雨般急促鑼聲,就是代表着危險,所有人需要帶上最重要地東西去宗祠集合。
平日裡村裡人聽到鑼聲不緊不慢的,可今晚大家衣服都沒穿好直接朝着宗祠跑去。
不過只有一盞茶的時間,村裡的人安安靜靜的站在宗祠面前。
西邊火光沖天,蘇酒兒微垂着眼簾,身子微微靠在顧峰懷中。
如果她沒有估計錯的話,那邊應該是馮村,估摸着馮村已經沒了,怕是沒有多少活人,就算是活下的那些人,肯定生不如死。
匈奴習慣性的留下年輕貌美的女子,充當軍、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