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兒擡起眼簾,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顧峰,脣·瓣邊的噙着落寞的弧度。
對上顧峰看過來的視線,蘇酒兒忙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眉眼之間填滿了溫柔,“找你的。”
顧峰仔細瞧着蘇酒兒,見她神色如常,疑惑地朝着門口走去,嘀咕着,“我肯定不認識!”
望着顧峰的背影,蘇酒兒的眉頭不自覺地蹙成一團,輕抿着脣角,並未開口說話。
“誰?”顧峰將大門打開,瞧着一個陌生的姑娘站在門口,心裡琢磨着,果真不認識。
蘇酒兒倒是認識門口的那姑娘,那姑娘是李燕兒的小姑子姜小雨。
蘇酒兒跟姜小雨兩個人差不多大,但是兩個人以前並不怎麼說話,主要是以前姜小雨曾在旁人面前說她的不是。
姜小雨看不慣蘇酒兒一個人在家裡享清福,不幫着大人乾地裡的活計。
“你是?”顧峰眉頭輕擰着,打量了一下門口那姑娘,確定真的不認識,直接回頭求助般地望向蘇酒兒,“酒兒。”
蘇酒兒聽到顧峰的話,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款款上前,“不知道姜姑娘怎麼有時間來我家了?”
姜小雨是幹活的一把好手,村裡的人都喜歡姜小雨那樣的,畢竟娶媳婦就是要娶個能幹活的。
“我想跟......”姜小雨的話還沒有說話,眼瞅着着顧峰已經轉身離開了,剩下的話語如鯁在喉。
前些日子,蘇酒兒一直聽趙氏說,村裡很多姑娘家都看中了顧峰,其實她根本沒有在意。
只要顧峰不跟那些人來往就好了,可是蘇酒兒沒有想到,這些姑娘竟然一個個這麼大膽,竟然跑到他家中來了。
鳳眸微眯,寒意更甚,蘇酒兒心中百感交集,想要撂臉子將人給弄走,卻又怕她自己在顧峰心中的形象下降了。
“酒兒,”姜小雨微垂着眼簾,微抿了一下脣,緊咬着牙,“我嫂子說,你們家的兔肉真好吃,讓我再過來買一斤。”
姜小雨中午吃飯那會,聽到姜父薑母商量着給她找人家,心中不舒服,生氣地撂下筷子跑這邊來了。
蘇酒兒自然是知道姜小雨原本不是這麼打算的,覺得沒有必要直接撕破臉皮,淡然一笑,“我還擔心小嫂子會吃不慣呢,既然小嫂子想要,那我就便宜點賣給你們。”
將姜小雨請進院子裡,蘇酒兒自個進屋去端兔肉了。
拿着稱稱了一斤的兔肉,蘇酒兒瞧着姜小雨兩手空空,有些疑惑地問道,“姜姑娘,你帶的盤子呢?”
姜小雨自從跟着蘇酒兒進了院子之後,眼珠子就到處亂轉,四處打量着。
現下聽到蘇酒兒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嚇了一跳。
驚魂未定地收回視線,擡眸望向蘇酒兒,姜小雨有些不敢對上蘇酒兒望過來地目光,默默的垂眸望着秤盤中的兔肉,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可我忘記帶盤子了。”
蘇酒兒臉上掛着輕淺的笑容,目光溫和,商量道,“要不我給你一個碗盛一下,回頭你再給我送過來?”
姜小雨下意識地想要拒絕,眼珠子骨碌一轉,像是想到什麼,開心地應下,“那真的是太好了,謝謝你。”
“沒啥好謝的!”蘇酒兒說着,轉身進屋拿了小碗,將兔肉倒入碗中,將手裡的碗遞到姜小雨面前。
姜小雨目光落在蘇酒兒手中的碗裡,中午那會她都沒怎麼吃飯,現在聞着碗中的肉香,肚子裡的蛔蟲全都勾出來了。
“一共是二十五文。”蘇酒兒脣角淺淺勾起,目光溫溫柔柔地望着姜小雨。
“這麼貴?”姜小雨手放在腰間,原本正打算拿錢袋的,一聽蘇酒兒這麼說,臉上的表情直接僵了。
蘇酒兒聽聞蘇小雨這麼說,一臉困惑地望着姜小雨,“難道小嫂子沒跟你說?”
姜小雨輕抿了一下嘴脣,李燕兒買了兔肉回去,那些兔肉是李燕兒用嫁妝買的,她還真沒有問。
顧峰從屋裡出來,走到木柴堆旁,彎下身子就要開始劈柴。
二十五文。
姜小雨頭疼地從腰帶拿出一個荷包,一張臉皺成一團,看了眼蘇酒兒,心裡更討厭蘇酒兒臉上的笑容,總覺得蘇酒兒在諷刺她一樣。
“給你!”姜小雨從錢袋裡面拿出一些銅板,胸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從蘇酒兒手中接過碗。
端着肉朝着外面走去,姜小雨還未走到院門口,就聽到蘇酒兒刺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回頭把我們家的碗送回來!”
蘇酒兒優雅從容地站在石桌旁,將乘着兔肉的罈子重新封好,端着朝着屋裡走去。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現在家裡的兔肉賣出去,靠的是顧峰的臉。
蘇酒兒將稱收起來,又端着針線筐走到外面的石桌旁,在石凳上墊了一個墊子,拿出繡活接着做。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嗎,多休息會。”顧峰擡眸望向蘇酒兒,將手中剛剛劈好地木柴整整齊齊擺放在一旁。
“不累。”蘇酒兒牽強地笑了笑,擡眸望了一眼顧峰,隨即默默地垂下眼簾,繼續手中的繡活。
她明明知道顧峰是不喜歡別的女人,可是瞧見那些女人一個個圍過來,心中還是很不舒服。
蘇酒兒緊抿着脣,心不在焉地繡着花。
正出着神,蘇酒兒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氣,丟下手中的東西,右手使勁地捏着被針戳中的左手食指。
十指連心,這可是真疼。
“怎麼了?”顧峰無意間瞧着蘇酒兒眉頭都皺成一團,忙丟下手中的斧頭,快步朝着蘇酒兒走去。
纖細白皙的指尖處有一滴血珠,顏色格外地紅,就像是開在黃泉路上地彼岸花一般。
顧峰蹲下身子,想也沒想,一把將蘇酒兒的手指頭含在口中。
“相公?”蘇酒兒倏地笑了,燦爛地望向顧峰,脣角勾起一抹喜悅,“我不疼的,沒事。”
“嘖嘖嘖”得使勁地吸了幾下,顧峰這才放開了她的手指,仰着臉望向蘇酒兒,“都流血了。”
“真不疼,我們平日裡做繡活,扎到手是,是常事。”蘇酒兒微笑着望向顧峰,忙拉着顧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不礙事的。”
蘇酒兒的手指白皙修長,指腹柔·軟,比街上賣的絲綢還要好上許多。
顧峰眉頭緊擰着,鷹眸緊緊地盯着蘇酒兒的手指,“以後要不別做了。”
只要一想到,針萬一刺穿了蘇酒兒指腹,那......
“不要做了,”生怕蘇酒兒不答應,顧峰認真地望向她,“咱家還有錢,即便是沒錢了,我也能上山打獵掙錢。”
“相公,不礙事的。”蘇酒兒笑着抽回手,目光溫柔地望向顧峰,“你打獵更危險,我就希望啊,以後咱們有塊地,你跟着爹爹他們一起去種地,我在家裡給你們做飯縫衣服。”
可是希望跟現實的差距太遠了,蘇酒兒目光落在顧峰的臉上,她希望能跟這個男人白頭到老。
“那成,要不等着回頭咱們蓋了新房子,就買地?”顧峰寵溺地望着蘇酒兒,那雙鷹眸滿滿地全都是溫柔。
蘇酒兒笑着點點頭。
“繡花還是要繡的,”蘇酒兒說着,揚起幸福的笑臉,望向面前的男人,“我希望以後,也能貼補一些家用,萬一以後孩子要錢怎麼辦?”
“不是還沒孩子嗎?”顧峰說着,滿含笑意地望向蘇酒兒,就像是陽春三月的陽光一般,溫暖讓人留戀,“孩子不急,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算。”
說起建房子,兩個人沒事就開始琢磨,等着蘇酒兒月事走了之後開始動工。
蘇父趙氏知道他們要重新建房子,忙熱絡地幫着蘇酒兒跟顧峰兩個人將東西先搬到蘇家。
不過蘇酒兒跟顧峰兩個人打算在靠近村子那邊買塊地蓋房子,現在依舊住泥土屋就好了。
蓋房子這件事情,說起來其實挺簡單的,只要有銀子和人就可以了。
在村子裡,只要你肯花錢,肯定會有人過來幫忙。
蘇酒兒跟顧峰兩個人先前已經打算好了,要蓋那種青磚紅瓦的厚實的房子。
村裡人一聽說顧峰要花錢請人改房子,一個個主動去找蘇酒兒,就想着讓蘇酒兒請他們家的人。
寧月兒一聽聞這件事情,也跟着跑到顧家,跟着蘇酒兒朝着屋裡走去,一進門,就瞧見屋裡有好多姑娘。
“酒兒姐。”寧月兒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我今個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沒事的,快進來坐。”蘇酒兒笑着起身將寧月兒拉到桌邊坐下,目光在桌旁的四個人小姑娘身上掃了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家確實要蓋房子,不過請人的事情,相公說他自有主意,不讓我·操心,你們的親戚要是想要過來幫忙,就去找我相公就好了。”
衆人一聽蘇酒兒這麼說,面上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是心裡不高興了。
顧峰這幾天早出晚歸地,她們的爹爹跟哥哥怎麼可能有時間過來守着?
那幾個姑娘見蘇酒兒說的這麼明白,笑着起身告辭了,屋子裡就剩下寧月兒一個人了。
“你們要蓋什麼樣的房子呀?”寧月兒擡眼望向蘇酒兒,滿懷期待地問道。
“我覺得咱們村長那個青磚紅瓦挺好看,就跟相公商量着,蓋那種房子。”蘇酒兒說着說着忍不住地笑起來,“原本我們是打算拆了這個屋子重新蓋得,相公說這個家離村子太遠了,說是新房子要在村子周邊選地蓋房子。”
聽着蘇酒兒這麼說,寧月兒心跳加速,言不由衷道,“真羨慕你們,能住上那麼好的房子。”
“等你們有錢了,自然也能住上那麼好的房子。”蘇酒兒現在一心想着新房子,根本沒有注意寧月兒的神色。
還沒跟寧月兒說幾句話,蘇酒兒又迎來了幾個小姑娘,她們都是過來打聽蘇酒兒家蓋房子請人的事情。
傍晚,顧峰打獵回來,蘇酒兒才送走了最後一個過來打聽他們家蓋房子事情的小姑娘。
顧峰的見蘇酒兒神色疲憊的模樣,將手中的獵物丟到地上,疑惑地看向蘇酒兒,“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她們就是想過來問問,她們的家人能不能過來幫忙蓋房子,”蘇酒兒心不在焉地重複着這一句話,瞧着顧峰腳邊的獵物,纔想起來還沒做飯菜,慌忙望向顧峰,“相公,你現在要是餓的話,先吃一塊餅,我馬上就開始做飯。”
蘇酒兒走到爐竈旁,打開籃子地蓋,順手將菜刀拿出來,這要切菜,發覺籃子裡的一瓶香油不見了。
“相公,咱家香油不見了!”蘇酒兒臉色微微一變,驚道。
“是不是用完了?”顧峰將身後的弓掛在牆上,目光無意間落在弓旁邊的架子上,眉頭輕擰着,快步走過去,“蠟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