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乖巧的坐在原地,聽話地將筷子放到盤子上。
笑容僵在臉上,蘇酒兒的眉頭微擰着,頭也沒擡,拿着筷子就要夾菜。
“等一會。”趙氏眼疾手快的將蘇酒兒手中的筷子拿下來放到盤子上,一臉嚴肅的說道,“你也先別吃。”
“他肯定不會過來吃的。”蘇酒兒眸中閃過一絲冷意,無可奈何地望着趙氏,低聲說道,“他現在肯定想着怎麼讓王嬸子跟他一塊搬到山上住,怎麼可能來咱家吃飯呢?”
趙氏思索了片刻,琢磨着也是這個理,頭疼地望着蘇酒兒,“可澤清那孩子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現在跪久了,這身子鐵定熬不住!”
“那也跟咱沒關係,”蘇酒兒毫不在意地書都奧,“他自個的親孃都不心疼他,你去做什麼?”
趙氏冷着臉,忍不住地埋怨道,“這人年紀愈來愈大了,真是不給小的省心,還不如早點死了得了。”
蘇酒兒瞧着趙氏生氣的樣子,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娘,咱們吃飯吧,你就別想那麼多了。”
“我給他夾點菜送過去。”趙氏起身走到廚房拿了一個空碗,往裡面夾了一些菜,往上面放了一個饅頭,端着碗拿着筷子出門了。
蘇酒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單手支着下巴,無意間撞見蘇牧看過來的視線。
“姐,”蘇牧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望着她,“你是因爲沒有嫁成澤清哥哥,所以現在不喜歡他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
蘇酒兒無奈地笑了笑,寵溺的望着自己的弟弟,“我絕不是因爲這個原因。”
“可娘一說他,你就不高興。”蘇牧微微嘟着脣,擡眼望向蘇酒兒,小聲地說道,“我以爲是這個原因呢!”
“我是真的不喜歡安秀才。”蘇酒兒本想說她喜歡的是顧峰,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毫無雜念地喜歡顧峰,她只知道,要做對顧峰好的事情。
“那姐姐是很喜歡姐夫了!”蘇牧一臉興奮地說道,不自覺的坐直身子,“姐夫那麼厲害,姐姐肯定喜歡的是姐夫,跟我一起唸書的那些人都不信!”
聽到前面的時候,蘇酒兒只是淡淡的一笑,可是聽到蘇牧說到後面,總覺得有些不對。
“他們怎麼胡說八道?”蘇酒兒眉頭緊擰着,怒道,“小小年紀不好好唸書,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蘇牧立即知錯的低下頭,不在說話。
“他們是不懂,其實會不會念書,能不能念好書,這些都不重要。”蘇酒兒一臉認真地望着蘇牧,伸手摸了摸蘇牧的小腦袋。
“那什麼最重要啊?”蘇牧困惑的望向蘇酒兒,在私塾的時候,夫子就說了,唸書最重要,因爲讀好書了以後就能當官,當了官就不用下地幹活了。
蘇牧上一世也曾經問過她這個問題,當時蘇酒兒還記得自己所說地,“只有當官改變自己的命運,那纔是最重要的”,或許是經歷了太多,心境有所不同。
“當然是做人最重要了。”蘇酒兒脣角微微勾起,兩個梨渦若隱若現,煞是可愛。
“可我們就是人啊。”
“你是喜歡咱們村裡的屠夫還是喜歡你姐夫啊?”蘇酒兒很有耐心的問道。
“當然是姐夫啦!”
“爲什麼?”
“姐夫打得過老虎!”
“那個時候他爲什麼打老虎?”蘇酒兒單手支着下巴,溫柔地望着蘇牧。
“他不是去救人嘛!”蘇牧的小臉耷拉下來,嘴脣微微嘟囔着,“朱康哥哥還是走了。”
“其實,很多人不光是因爲他能打的了老虎而喜歡他的,還有一些人是因爲他救人。”蘇酒兒想起上一世顧峰答應要帶她離開時候的模樣,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
在她最無助失去活下去理由的時候,是顧峰救了她,讓她對生活還能有所希冀。
“姐姐,我明白了。”蘇牧緊抿了一下脣,一臉嚴肅地說道,“今天私塾裡的人都在誇姐夫,說姐夫人好,願意帶他們的家人進去打獵,他們還說以後他們不用再過年的時候在吃肉了......”
一層水汽蒙上了蘇酒兒的眸子,蘇酒兒低頭使勁地吸了吸鼻子,脣角勾起一抹燦爛的微笑,“那挺好的了。”
“可是,那姐姐跟姐夫不就少賺一些錢了嗎?”蘇牧垂頭喪氣的說着,“姐夫爲什麼還會同意帶他們去打獵呢?”
不着痕跡的將眸中的淚水抹去,蘇酒兒輕勾着嘴脣,一臉嚴肅的說道,“你姐夫是爲了咱們村子裡的人,不光是爲了讓你們能吃上肉,也爲了不讓咱們辛辛苦苦種的莊稼遭到兔子的侵襲,你現在還小,不懂,等你長大了這些道理自然會明白。”
歪着小腦袋望着蘇酒兒,蘇牧撇了撇嘴,小聲的說道,“我已經不小了。”
“你再大在姐姐眼裡也小,不過等你成年的時候,姐姐一定不說你小了。”蘇酒兒笑着打趣道,想到顧峰這會可能在山上捱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嘴角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一臉嚴肅地望着蘇牧,“聽姐姐說,一定要做個好人,無論做什麼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去幫助別人。”
蘇牧使勁地點點頭,笑着望向蘇酒兒,“夫子說過,我們不能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別人。”
“乖,好好聽夫子的話。”
蘇酒兒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聞聲望去,蘇酒兒就瞧見趙氏氣急敗壞的端着碗筷從外面走了進來。
“娘,怎麼了?”蘇酒兒疑惑地望着趙氏,忙起身扶着趙氏坐下身子,看了一眼趙氏手中的碗,“他不要嗎?”
“恩。”趙氏黑着臉,點了點頭。
“不要就算了,給他們吃做什麼?”蘇酒兒坐在一旁,無所謂的說道,“又不需要求着他吃。”
“是王氏把我攆出來的。”趙氏說到王氏,臉上的血色就更加的難看,忍不住噼裡啪啦全都說了。
趙氏本來是好意給安澤清去送飯,誰知道王氏一瞧見趙氏給安澤清飯,就怒氣衝衝的從房間裡面衝了出來,還將趙氏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說趙氏貓哭耗子假慈悲。
趙氏就氣急了,她是跟王氏關係不好,但是對安澤清這孩子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也是挺心疼安澤清這孩子。
可不等趙氏說話,王氏直接將趙氏攆出去了,還說如果不是趙氏說出去她在外面偷·情掙錢的事情,村裡人怎麼可能知道?
這件事情可踩到了趙氏的尾巴,兩個人就開始低聲吵起來,是因爲王氏不想再將村裡那些人給引過去了。
安澤清一聽到王氏這麼蠻不講理,直接開口說要撞牆,王氏這才停了下來,趙氏這才得了空跑了回來。
“娘,我就說嘛,你不要去那邊,人家的兒子人家自己會心疼,你去了就是自找麻煩。”蘇酒兒耷拉着眼皮,心不在焉的說着,拿起筷子準備開始吃飯。
給蘇牧夾了一塊肉,蘇酒兒又給自己夾了一塊肉,許久未吃過趙氏做的飯,現在總算是有機會在嘗一嘗。
還是以前那個熟悉的味道,上一世,蘇酒兒每當難過地時候,心裡就想着趙氏給她做的飯菜,淚水不自覺地溼了眼眶。
蘇酒兒見趙氏坐在石凳上賭氣,無奈地笑了笑,眸中噙着淚,“娘,吃飯。”
“吃不下。”趙氏現在氣得慌,一點胃口都沒有。
“何必呢?”蘇酒兒苦笑着,默默地將淚水抹掉,“其實......”
“啊?”趙氏心不在焉的反問道。
“沒什麼,我想您做的飯想了很久了。”蘇酒兒現在得來的時間真的太難能可貴了。
“你不是前幾天一直在這邊吃飯嘛!”趙氏沒好氣地說着,擡眸望着蘇酒兒,對上那雙通紅的眸子,嘴角的笑意漸漸地凝固了,“你眼睛怎麼了?”
蘇酒兒臉色一慌,忙搖搖頭,脣角微笑着,“沒事的,就是沙子進眼裡了。”
趙氏心裡可不是那麼想的,她現在擔心,是不是因爲她對安澤清太好了,所以蘇酒兒不高興了?
默默地拿起筷子,趙氏想着顧峰那孩子對他們確實也很孝順,也該多關心關心顧峰,“酒兒啊,這段時間你也來這邊吃飯,晚上也不要在家做飯了,帶着顧峰來這邊吃飯。”
“啊?”蘇酒兒有些不明白趙氏爲啥這麼說,一臉地困惑。
“你說說,你晚上再回去生火做飯多麻煩,反正孃的手藝好,你跟顧峰啊,就多嚐嚐孃的手藝。”趙氏笑着看着蘇酒兒,想到顧峰現在帶着人在山上打獵,微抿了一下脣,“顧峰那孩子挺不容易的,心地那麼好,正好娘多做點好吃的,讓他好好補補身子。”
蘇酒兒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忙笑着應下了。
吃過飯,蘇酒兒幫着趙氏刷碗,卻不想趙氏直接將她攆走了,“你別搗亂!”
蘇酒兒笑顏盈盈的走到一旁去了,瞧着蘇牧揹着布兜要出門,忙跟了過去,“我送你去私塾!”
“恩。”蘇牧使勁地點着小腦袋,笑着跟在蘇酒兒身邊。
兩個人走出門,路過安家,蘇酒兒就瞧見又有不少人圍在了安家的門口。
“澤清啊,我是真心對你娘好的,我願意娶你娘!”
一個陌生的男聲傳到了蘇酒兒的耳朵裡,蘇酒兒忍不住地望了一眼安家,就瞧見有個身穿灰色麻衣的男人正抓着安澤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