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爺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嘴脣微微哆嗦着,抓着柺杖的手忍不住地用力,緊抿着脣,過了許久,“要不你們回去吧!”
寧月兒聽聞寧爺爺這麼說,一雙眸子瞪得極大,難以置信地望向寧爺爺。
蘇酒兒擡眼望了一眼寧月兒,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我們沒有辦法談下去。”
寧月兒覺得自己一開始就不該過來的,該等着寧月兒他們商量好結果。
寧爺爺這樣做,心裡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第一是他就是想爲了那五兩銀子斷送寧月兒一輩子,反正嫁人的不是他,是她孫女,他孫女嫁給誰不是嫁?
第二他就是想要直接借了五兩銀子沒有還的意思,就等着蘇酒兒心疼寧月兒,然後出手幫寧月兒。
寧月兒一臉焦急地望向蘇酒兒,隨即着急地看向寧爺爺,“爺爺,我們抵押地好不好,家裡有那麼多的地,我們抵押一畝地足夠了!”
“不行。”寧爺爺一把推開寧月兒,嗓子發癢,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語氣耳卻十分堅定,“那些地是留着給你弟弟娶媳婦的,堅決不能動。”
“家裡有六畝地,我們只是抵押,等我們賺到錢,這地還是我們的。”寧月兒焦急地解釋着,滿懷期待地望向寧爺爺。
“娘,我們回去吧!”蘇酒兒走到趙氏身邊,扶着趙氏,“既然他們不願意,我們先回去吧。”
說道這,蘇酒兒擡眸看了一眼寧月兒,“這件事情,你們再商量商量,我先跟我娘回家了。”
寧月兒都快要急哭了,明明可以不用嫁給糟老頭子,好不容易有挽回的機會。
望着蘇酒兒跟趙氏離開的背影,寧月兒“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寧爺爺面前,“爺爺,難道我連一畝地都不值嗎?”
“家裡的地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那跪地聲音格外的響,寧月兒帶着哭腔的哀求聲傳到了蘇酒兒耳中。
那苦苦地哀求聲,就像是她當初祈求安澤清不要將她的孩子殺了一樣,寧月兒辛辛苦苦那麼多年,竟然比不上一畝地。
蘇酒兒胸口一窒,心疼地想要回頭望去。
“趕緊回家。”趙氏使勁地拽着蘇酒兒的胳膊,壓低聲音,“像寧月兒那樣可憐的人多得是,你沒必要去同情。”
見到寧月兒就像是見到很久之前的她,她們都是被最親近的人捨棄的那一個。
“娘。”蘇酒兒微抿着乾渴的脣,小聲地叫道。
那個時候,她也像寧月兒那樣無助,她也希望有個人能夠站在她身邊,能夠幫助她。
直到死前,總算是有個人願意幫她,可是那個人也付出了生命地代價。
那個人就是顧峰。
“聽我的。”趙氏狠狠地抓着蘇酒兒的胳膊,不讓蘇酒兒回頭。
兩個人走出寧家沒多久,趙氏和蘇酒兒就瞧見寧木揹着柴火從不遠處走過來。
寧月兒借錢的事情,寧木也知道,在看到趙氏跟蘇酒兒從寧家那邊走出來,寧木緊張地抓緊身上的繩索,“嬸子,酒兒姐。”
蘇酒兒無奈地笑了笑。
趙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寧家,視線重新落在寧木的身上,嘆了口氣,“你還是回家看看吧!”
聽到趙氏這麼說,寧木的臉色一變,難道她們來他家不是借錢給他們的嗎?
“怎麼了?”寧木眉頭輕擰着,疑惑地開口問道。
“你爺爺不願意借錢。”蘇酒兒還是希望寧月兒能夠不嫁給八十歲的人,緩緩地開口說道,“因爲我們要求抵押東西。”
“嬸子,酒兒姐,你們跟我一起去我家吧,這件事情我做主,看看抵押什麼,要抵押多久,如果合適的話,我就同意抵押。”寧木輕抿着嘴脣,黝黑的小臉寫滿了堅定,輕聲說道,“現在家裡的田地房屋都是在我的名下。”
蘇酒兒嘴角微微揚起,輕點了一下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好。”
跟着寧木重新回到了寧家,蘇酒兒就瞧見寧月兒臉頰高高地腫起,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爺,昨晚不是說的好好的嘛,咱們借錢。”寧木將身後的木柴放到牆角,快步走到寧月兒面前,一把將寧月兒扶起來,“姐,家裡的事情我做主。”
寧月兒小聲抽噎着,緊抿着脣,強忍着淚意望向寧木,使勁地點點頭。
“你敢!”寧爺爺寧死不屈地喊道,“家中的地可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你就這麼......”
聽到寧爺爺這麼說,寧月兒心中一片冰涼。
“家裡的地是死的,只要我跟姐姐好好的幹活,家裡一定會好的。”寧木小大人似的開口說道。
既然已經決定了借錢,寧木就去將村長跟四個德高望重的長老請過來了,商量借錢的問題。
一塊下等地是八兩銀子一畝,蘇酒兒心裡琢磨了下,開口說道,“我是這麼想的,寧木,用你們家裡的一畝下等地作抵押,從明年開始,每年都需要還一部分銀子,如果六年之內沒有還清,那就將下等地給我,如果還夠了,地還是你們的,當然,現在那塊地還是你們的。”
聽到蘇酒兒這麼說,寧木鬆了口氣,六年之內,他已經長大了,有能力賺更多的錢。
寧爺爺在一旁聽到蘇酒兒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雙眸閃過激動的神情,最後卻沒有出一句話來。
“好。”寧木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沒有利息,還有這麼長的時間可以去還錢,他當然願意。
很快村長就將欠條打好了,四個德高望重的人幫着看了遍,見上面並沒有什麼問題,就讓蘇酒兒跟寧木簽了,同時還按了手印。
寧木找來的人有兩個年輕的,這樣不用擔心見證人會離世。
將欠條收好,蘇酒兒將五兩銀子交給了寧木,在寧月兒感激的眼淚中跟着趙氏一起離開了。
趙氏跟着蘇酒兒走在路上,有些不滿地說道,“怎麼不收點利息,你真的是太傻了。”
當時趙氏想要開口要利息,只是蘇酒兒已經將那些話說出來了,她根本沒有辦法再開口了。
“娘,不需要。”蘇酒兒笑着挽着趙氏的胳膊,眉眼之間帶着歡喜的笑容,“他們家本來就不容易,不要要了。”
趙氏白了蘇酒兒一眼,不情願地說道,“就你心好。”
“我隨您。”蘇酒兒嘴甜的說道,目光望向遠方,似乎在想着什麼,長呼一口氣。
回到了蘇家,趙氏剛走進去,就瞧見門後面的竹簍動了動,嚇得身子打了一個哆嗦。
“那,那是什麼?”趙氏瞧着那竹簍胡亂地動着,伸手指着那竹簍,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狐狸,相公給我捉的。”蘇酒兒說着,將竹簍蓋上的繩子解開。
“嗖”得一聲,趙氏就瞧見一道白影瞬間爬上了蘇酒兒的肩膀上。
趙氏眉頭輕擰着,納悶地望向蘇酒兒,使勁地吞嚥了一口唾沫。
小白對蘇酒兒很親近,爬上蘇酒兒的肩膀,頭輕輕地蹭着她的臉。
趙氏石化的表情漸漸地皸裂,回過神,指着蘇酒兒手中的小狐狸,眉頭輕擰着,“人家養狗當寵物,你養狐狸?”
讓趙氏更納悶的是,這隻狐狸這麼聽話,還會討好人,不是說狐狸都是見到人都是躲得遠遠地。
“都一樣了。”蘇酒兒抱着小白,手輕輕地撫·摸着小白的身子,“娘,你摸摸看,小白的毛可舒服了。”
趙氏搖搖頭,覺得蘇酒兒可能是瘋了,竟然養一隻狐狸,估計她懷裡的狐狸也瘋了,竟然當起寵物來了。
等到中午吃飯,當趙氏瞧見蘇酒兒給小白十幾塊兔肉的時候,總算是明白爲什麼這狐狸這麼聽話了,敢情就是爲了那些肉。
蘇父瞧着蘇酒兒喂一隻狐狸吃肉,眉頭不自覺地蹙起,冷漠地說道,“酒兒,現在人都吃不上飯了,你給狐狸吃肉,這要是讓旁人知道了,會在背後怎麼說你?”
蘇酒兒餵食的動作微微一頓,擡眼望向蘇父,眸中寫滿了困惑,良久,才疑惑地問道,“可是家裡那麼多肉,我便宜賣,沒人買,只能給小白吃了。”
蘇父跟趙氏兩個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們家裡能夠吃上肉,也是因爲蘇酒兒沒事就往他們家裡送肉。
蘇家唯一一個喜歡小白的就是蘇牧了,蘇牧吃飯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蹲在地上的小白,“姐,一會我能抱抱嗎?”
“等你吃完飯。”蘇酒兒說着,擡腳輕輕地蹭了蹭小白的脖子,瞧着它滿足的眯着眼睛享受的時候,擡眼望向蘇牧。
吃過飯,沒等蘇牧抱上小白,趙氏二話不說打發蘇牧去上山撿柴火去了。
瞧着蘇牧走了,趙氏就瞧見小白懶洋洋地半躺在蘇酒兒的屋門口曬着太陽,她覺得她這個當孃的有必要讓自己的女兒知道人家疾苦。
趙氏習慣性地進了蘇酒兒的房間,就瞧見她坐在牀頭邊上似乎在縫着東西,屋子的窗戶大開着,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
“酒兒。”趙氏叫着,坐在蘇酒兒的牀邊,湊到蘇酒兒面前,當看到那上面的刺繡,眉頭輕擰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狐疑地望向蘇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