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指向楚月澤,穆誠冷靜的說道:“他交了銀子學功夫,我既然是他的師父,就不能看着他的姐姐被人打死!”
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微眯的眸子緩緩平視,東明修目光清寒的看着穆誠,“白誠,你當知道本王要的是什麼!你可知這一路下去還有多少山匪?你可知這一路下去有多少貪官?你認爲本王有多少功夫與他們算計?”
“旁的我不知。”穆誠越過東明修,將面無血色之人一把抱起,卻又忍住抱着她離開的衝動,將人送到眼淚鼻涕直冒的楚月澤跟前。“我只知道,行走江湖,恩怨分明。不管她是誰的人,不管她是爲了誰,我作爲楚月澤的師父,看着她爲百姓立了功,看着她爲過受了罰,這一切,也當結束了。”
楚月澤狠狠踢着捉着他的士兵,那二人見到穆誠冰冷的目光,竟是不由自主的鬆了手。
一得自由,楚月澤一把抹了臉,將楚慈接過,哭聲喊道,“姐,我帶你去找大夫。”
那人抱着楚慈便跑,早便紅了眼框的陳科二話不說的跟了上去。
回身看着東明修,穆誠說道:“至於王爺要審問冊子的由來,便是旁人所幹涉不得的。只不過,王爺要審,還請到衙門裡用刑。”
說罷,穆誠擡步出了村。
這離一百三十大板還遠着,楚慈就被人這麼囂張的給帶走了,許老二人相視,似在詢問對方的意思。
輕咳一聲,許老說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五皇妃剿匪有功,卻因計劃不周險釀大過,如今這一百三十大板也打了,老夫也當回去寫摺子了。”
“有一百三麼?”周老跟着起身,問道:“我怎麼覺得才九十大板?”
“九十麼?我數着過一百了啊?”
周老想了想,搖頭說道:“不對,她那身子過一百還不死了?”
許老想了想,恍然大悟,“是了,這村裡頭的板子不如衙門裡的板子實在,這一百板子落下也算不得什麼的。約莫咱們都記錯了,這當是足夠一百三十大板的。”
瞧着二人出了村,東明修心裡頭罵了一句:老狐狸!
事兒鬧大了就不想插手,到時摺子一上去,皇上質問起來,二人一句‘腦子糊塗記錯了’就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
這二人還是那麼老奸巨猾!
視線轉回,看向青石上的一攤血跡,東明修眸光陰沉。
走到這一步,她還是選擇了邰正源?那個男人給了他什麼承諾?竟讓她如此相護!
楚月澤抱着楚慈狂奔,楚慈被他奔跑的動作給震得傷口痛極。想讓他停下來,她自己走活得久些,卻因落到臉上的淚嘆了口氣。
拍了拍楚月澤還不算結實的胸膛,楚慈笑道,“哭什麼啊?我平日那般打你,看着我被打,你不是應該解氣麼?”
楚月澤低頭看了她一眼,急聲說道:“不解氣!我不解氣!”
“哦,既然不解氣,不如把我送回去讓他們接着打?他們慢慢騰騰的打,這纔打多少板子?”
“不打!誰再打,我跟誰拼命!”
楚月澤抱着楚慈跑着,陳科在一旁真是擔心的不得了。一會兒叫着“小心石頭”一會兒又叫着“別跑太快,仔細顛着頭兒的傷。”
就在陳科瞧得心裡頭着急,想讓楚月澤將人給他時,一人落在前頭,直接擋了幾人的路。
看着那人,楚月澤便是怒由心來,面容上的怒意毫不掩飾,抱着楚慈罵道,“你走開!”
陳科卻是目光一轉,朝前走了幾步,低聲求道,“白師父,你輕功好,你快帶頭兒去鎮子裡上藥可好?”
“我呸!陳科,不許求他!老子能帶姐去看大夫!”說罷,楚月澤傲氣十足的抱着楚慈就走。
楚慈真是被楚月澤給顛得受不得了,扯着他的衣裳,很是誠懇的說道:“小澤,我覺得吧,骨氣這種東西有時候可以不要的。男子漢大丈夫,當能屈能伸,這會兒你把我給他,興許今兒個晚上我就能活蹦亂跳的。你若是非得自個兒帶我去鎮上,我估計晚上你就得哭唧唧的給我挖墳了。”
這真不是有意埋汰楚月澤,實在是穆誠輕功本來就好,有飛機坐,她爲毛要坐牛車啊?
還是特別顛的牛車!
楚慈如此直白的拋棄了楚月澤,楚月澤連哭的調子都沒找着,穆誠就直接將人給抱了過去。
穆誠帶着人一躍便如大鵬而去,楚月澤保持着抱人的姿勢站在原地,聽得楚慈喊道,“陳科,麻煩你幫我看着小澤。”
陳科忙應是,看着楚月澤一臉受傷的模樣,想了想,蹲到一邊去歇着了。
看着那人立在原處似石化了一般,楚慈不太放心的說道:“阿誠,你說他會不會想不開啊?”
楚月澤爲了她哭得那麼慘,結果卻被她這麼埋汰,這打擊是不是太大了?
穆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落地之時,脫了外衣將她包了起來,面色不好的將她的腦袋往懷裡按,“風大,失血再着涼,會花很多銀子。”
“臭。”楚慈嫌棄的將臉轉了出來,“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洗澡了?這麼臭,我沒被打死都被臭死了。”
穆誠眼一瞪,卻在見到她蒼白的面色時,冷聲問道:“你在他面前也是這樣嗎?”
“誰?”楚慈實在是暈得很,索性靠着他問道:“你也覺得我跟人有勾當?”
“難道不是?那人到底是宋文傾還是邰正源?還是有別的男人?你若不是與人有勾當,如何能得到巴青學的冊子?”
“阿誠啊,到底是我看起來很強大?還是你們查出什麼覺得我真這麼強大?我特麼的就是跟人玩着遊戲,這玩着玩着玩大了,把自己給玩進去了,我連背後的人是哪個王八蛋都不知道,我哪兒有那麼大的神通弄到狗屁冊子啊?老子根本就不知道有那東西好麼?”
這一點是楚慈最鬱悶的。
尼瑪就因爲這本冊子,東明修這個盟友沒了,黎睿要是走不出來鐵定跟她沒完!如今連穆誠都這麼肯定她背後有人,她可真是百口莫辯。
“既然你不知道,爲何讓東明修派人去找?”穆誠手一用力,就按着她的箭傷之處。
雖然話是說的好好的,可他這鬧性子的行爲,分明就是在表示他不相信啊!
楚慈疼的抽了氣,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掐,“故意的是吧?改天你中了箭,老子弄不死你!”
穆誠又是一眼瞪來,楚慈看着迅速後退的風景,撇嘴說道:“那時聽說巴縣令帶人進了村子,我也是想到了村中有楠木傢俱之事,一時想的法子。我琢磨着,山匪和巴縣令有來往,匪頭沒理由不送好東西過去吧?那些楠木數量可不少,可我們去山上時,卻沒瞧着什麼楠木的傢俱,當時就想着,這裡頭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所以就想碰碰運氣了。”
“你這運氣真是好,一碰就碰到了頭。”穆誠一聲冷哼,顯然是不信的。“下次你再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把喬錦騫給碰出來。說不定你一碰就把宋文傾的毒給碰好了,說不定一碰就把邰正源給碰出貓膩了。”
楚慈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阿誠,你別陰陽怪氣的行嗎?你說你總是說話說得好好的跟我鬧脾氣,我真是有時候一件事沒說完就被你給氣得腦門兒疼。”
“我氣你?你難道看不清楚,只有我和你纔是一條船上的?你不信我,偏偏跟東明修結盟,還那麼袒護宋文傾,你眼瞎?”穆誠又被氣着了。
“是是是,我眼瞎!我眼瞎行了吧?”老子沒力氣,不想跟你吵!
楚慈閉眼表示不理,那人卻是又狠狠的戳了她手臂的箭傷。又是一個抽氣,楚慈罵道,“你特麼成心的是吧?你要沒心救我,你把我放下去!我自個兒去找藥!老子沒被打死都該被你氣死!”
楚慈被氣着了,穆誠也被氣着了,二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好半響,楚慈才罵道,“看路啊!你以爲你開飛機就不走航道嗎?呆會兒撞着什麼東西,空難知不知道?”
罵得好!罵了那麼多,他還真沒聽懂!
穆誠憋了好半響,才悶聲說道:“在上面哪兒能撞着什麼?頂多就是被打着,打.飛機麼?”
打.飛機麼?
你用那麼嚴肅認真的語氣如此問我,我真是不知如何回你了!
穆誠見她莫名其妙的就笑了,而且還是那種特別輕鬆的笑意。他甚至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便聽她搖頭說道:“阿誠,謝謝你!”
若不是他站出來,指不定東明修要打到何時去了。
穆誠還傲嬌的想着如何回她才能佔上風,卻又聽她說道:“本來我還擔心你會暴露,哎對了,打了多少板子來着?”
穆誠看着她的笑意,只覺得心裡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此時這麼抱着她,與她說着話,聽她說後頭真沒人時,他不由後悔。
早知道她這麼蠢被人給算計了,他哪兒能讓人打她?碰也休想碰她好吧!
真是的,瞎吃什麼醋啊!看給她打得,心疼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