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雖是爲民除害,可貿然帶兵進了民宅,終究不妥。”東明修看着二人,沉聲說道:“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楚慈以爲東明修會嘮叨許多,沒想到竟是這麼兩句話就完事兒了。楚慈領了他的好意,自然也要低頭認錯。
看着二人離開,東明修心中甚是複雜。他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對不對?放任她,也是在放任自己,明知不可爲而爲之,說的又何嘗不是他自己?
錯與對,誰又分得清呢?
輕嘆口氣,轉身離開。
楚慈二人回到牢外,孫芯蕊才提着一個食盒跑回來。
見楚慈二人也回來了,笑着說道:“我就知道沒多買!”
說話間,打開食盒。
裡頭有包子有蒸餃,還有一些鬆軟的點心。
楚慈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楚月澤,卻是笑眯眯的與孫芯蕊說道:“你的私房錢也不多,買這麼多吃的,仔細沒錢買糖葫蘆了。”
“還好還好。”孫芯蕊笑着說道:“我最近也沒怎麼吃糖葫蘆了。”
幾人就在外頭的亭子裡吃着東西,給小福子留了兩個包子一些餃子。
直到天色漸暗,小福子才面色有恙的走到楚慈身旁,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主子……”
那人身上盡是血跡,面上也是染上道道血色。
楚慈看了小福子一眼,指向不遠處的湖說道:“先去洗洗,洗了過來吃些東西。”
小福子欲言又止,楚慈說道:“死了便死了,這也是他咎由自取。”
看小福子這神色,楚慈也明白林管家當是被小福子給弄死了。
小福子見她神色淡漠,喉中一聲難掩的抽噎而出,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這纔去湖邊洗手淨面。
待小福子回來吃了一個包子,牢頭這才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看那情形,是才發現林管家死了。
雖說是有楚慈給他撐着,可瞧着那牢頭的神色,小福子心中亦是慌亂。
楚慈將綠豆湯往他跟前一送,神色自然的說道:“別光顧着吃包子,仔細噎着,喝些湯,呆會兒你與小蕊一起將這些碗還回去。”
小福子那忍着的淚瞬間滾落,淚水混着包子入口,鹹鹹的味道越重。
將包子放到了盤子裡,小福子跪到楚慈身旁,哽咽說道:“小福子誓死效忠主子,若有二心,若敢背叛,必遭天打雷劈!”
楚慈垂眼,看着腦袋貼地,虔誠叩頭的人。
有時候,她也不知道所謂的忠心到底能保持多久不變?就像鵬遠兄弟,之前不是一直很忠心,結果還不是叛變?
所以,人之所以不叛變,只是誘.惑不到位罷了。
搖了搖頭,甩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楚慈虛扶一把,緩聲說道:“只希望將來有人給了你權勢的誘.惑,你還能記得今日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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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頭尋到成懷,着急上火的將牢中之事道了出來。成懷面色未變,冷聲說道:“作惡之人,死便死罷,屍體裹了丟海里餵魚。”
牢頭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覆,頓時愣住。直到成懷轉身走了,牢頭這才急忙跑回去處理屍體。
“真死了?”
東明修一手白子一手黑子,兩手執棋卻是許久未落,儼然是心中有事。
成懷點頭說道:“死了,死相甚慘。五皇妃並未干涉,這會兒正在牢外的亭子裡吃東西。”
“……”她倒是有這閒情逸致。
看了看手中的棋子,東明修嘆氣丟回棋盅裡。
“我都心力交瘁了,她倒是過得悠然自得。”
東明修這低語,成懷張口欲言,想了想,還是將話嚥了回去。
親眼見到衙役一卷草蓆裹了林管家的屍體出來,楚慈這才起身說道:“天也黑了,該回家了。”
孫芯蕊到底是個姑娘家,總不能太晚回去。
楚月澤想先回去,孫芯蕊卻是故伎重演,扯着他的袖子,眨巴着一雙大眼就是不放。
“孫小姐,請自重!”楚月澤終於是受不住說了狠話,“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就不怕壞了名聲?”
孫芯蕊眸光微暗,卻也不過瞬間便是瞪眼搖頭,“我不怕!我就要楚哥哥送我回去!”
孫芯蕊似鐵了心的要纏着楚月澤,甚至連女兒家的尊嚴都不要了。
楚慈不明白孫芯蕊爲何如此?要說救命之恩,以孫芯蕊這活潑的性子,不可能遵守那以身相報的死理。可她這麼纏着楚月澤,哪怕楚月澤惱她怒她也不鬆手,到底是爲何?
這個問題,楚慈想不明白。直到幾人到了顧家的茶樓,不經意間聽得顧夫人在裡頭訓斥孫芯蕊之時,她才恍然大悟。
“我只是不想讓他難過。”面對顧夫人的訓斥,孫芯蕊揪着袖子,委屈的說道:“我聽說了他孃親的事,我就覺得他應該是很難受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就想一直在他身邊陪着他。我想,我話多,陪着他,他應該就不會想那傷心事了吧?”
顧夫人啞然,好半響才說道:“你方纔是沒看到楚公子那不耐煩的模樣?你這樣纏着他,只會讓他惱怒,只會讓他厭惡你。”
“他惱我好啊。”孫芯蕊擡頭說道:“他惱我了,就沒多餘的功夫去想那些傷心的事。他惱我,他就不會想他的孃親了。他就算是厭惡我,也得花精力吧?只要能讓他不傷心,怎樣都行。”
楚慈聞此,心中嘆息:這單純的傻丫頭喲!
搖頭回到位上,見楚月澤還是一張臭臉時,添茶說道:“怎麼?跟一小姑娘還有氣了不成?你以前那些禮儀都被狗吃了?小姑娘活潑了些,你就擺臉色,這是什麼臭德行?”
“姐!”楚月澤一怒,蹭的站了起來。
楚慈看了他一眼,“坐下!”
然後楚月澤就沒脾氣的坐下了。
在這世上,如今他唯一相信,唯一敬畏的只有楚慈。所以,不管楚慈說什麼,他都不會反駁。
顧夫人訓斥了孫芯蕊之後,便讓她從後門回鋪子了,反正就是不讓她再出來丟人現眼。楚慈瞧孫芯蕊沒跟出來,便起身告辭。
客氣一番道別,離開茶樓之時,楚慈回頭一看。果不其然,孫芯蕊正一臉委屈的立於二樓偷偷的看着幾人離開。
楚慈一笑,朝她揮手道別,“有時間到鋪子裡來玩兒。”
孫芯蕊立馬展了笑顏,重重點頭。
“姐,她就是一個麻煩,你讓她到鋪子裡來做什麼?”
到了船上,楚月澤還在念叨。
楚慈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明白。”
吡了一聲,楚月澤表示他沒那麼傻!
楚家的事鬧得大,東明修就算是管理着荒蕪島,可他也沒法定奪。
等着高順帝旨意的日子裡,楚月澤將自己給七姨娘買的東西立了個衣冠冢,親手雕了一個牌位,雙手捧着準備放到南灣的葉府去供着。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當楚月澤捧着牌位走到外堂時,便瞧着東明修一身青衣負手而來。
見着楚月澤手中的牌位,東明修眸光一閃,問道:“送去南灣?”
楚月澤點頭。
楚慈二人掀簾而出,便聞東明修說道:“南灣那葉府不太適合放你母親的牌位。若要放,當放到東曲的葉府,畢竟那處的祠堂新建而成。”
此言,楚慈倒是想起來了,南灣那處的祠堂就跟鬼屋似的。
且,鋪子在東曲,葉府在南灣,也不可能每日來來回回的兩頭跑。若是將牌位放在東曲,楚月澤還能每日早晚去磕頭上香。
楚慈與宋文傾相視一眼,宋文傾垂眸一想,道,“王爺說的是,既然如此,還是選個日子喬遷了再將牌位送去祠堂。”
就因爲牌位之事,宋文傾妥協了。
楚月澤是楚慈所在意的,所以,他不會在此事糾結當不當承東明修的情。
最近的好日子是在五日之後。當孫芯蕊得知喬遷之時,一再表示她一定要來。
喬遷當日,作爲答謝,楚慈夫妻自然是請了東明修到府上做客。與之同來的,還有陳科一衆好兄弟。
雖與白綺安之間有些矛盾,可喬遷之喜,請了東明修一衆,也不可能不請白綺安姐妹二人。
既然請了那些人,穆誠就更不可能不來。
穆誠自打回了東曲便是一直忙於公事,東明修也不知是有意不讓他清閒?還是有心栽培於他?竟是讓他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得知楚慈喬遷,忙得昏天暗地的穆誠終是抽了空出來,一大早便到葉府送禮。
許久未見楚慈,瞧着她一身桃色衣裳立於水橋之上,與孫芯蕊有說有笑之時,穆誠便是亮了眸子,大步走了過去。
“哎,是你哎!”孫芯蕊瞧着穆誠,一拍手說道:“好久不見了。”
穆誠自然也記得這小丫頭,難得好面色的朝孫芯蕊點了點頭,下一刻視線便是粘向了楚慈,放軟了聲音說道:“回來便是忙得暈頭轉向的,一直沒機會與你說說話。得知喬遷,備了薄禮,你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