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賤人!說的好像她給本宮請過安似的!”回到宮中,皇后可謂是惱極!摔了好一陣兒的東西,怒罵道:“不爭氣的東西!白白讓那賤人撿了便宜!”
宮人嚇得不敢多語,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盛怒的皇后給的打了。
薛彥彤瞧着桌上堆着的野志,雙眼放光的拿起一本,看了幾頁,歡喜說道:“以前我可愛看這些書了。卻只能偷偷的看,哥哥總說這些東西都是騙人的,玩物喪志。”
“消遣的玩意兒也有教人的東西。”楚慈一笑,將書擺到書架上,說道:“看過的就放到下頭這一格,看得差不多了,咱們再去御書房換。”
“你昨夜就看這書啊?”薛彥彤將書放到一旁,跟在楚慈身旁問道:“你眼下都是青的,肯定沒睡好。”
能睡好麼?差不多四更才睡,能睡好纔怪了。
回頭朝薛彥彤一笑,楚慈在她耳旁輕聲說道:“昨夜與皇上商議了一些事,興許過不了幾日,太子便要與楚月陌完婚。”
薛彥彤瞪眼,這事兒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啊?他們聯手了,對楚慈不是更加不利?
“放心,自有安排!”安撫一笑,楚慈將書又塞到薛彥彤手中,“方纔池公公來說了,咱們往後不必去給皇后請安。你沒事兒便練練功夫,看看書。閒得無趣了,咱們就去外頭走走。”
這日子,倒是一日勝過一日了。
薛彥彤自然知道這樣的好日子都是楚慈算計得來,卻也珍惜能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不出所料的,三日之後,高順帝便下旨賜婚。於正月十八完婚。還真是以楚慈那法子安排的,將太子府中一品行端正的側妃扶正,將楚月陌擡了平妻。而那卓雙凝,則是以陪嫁媵女的身份嫁入太子府,其中有多少算計,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楚慈正在想着如何讓太子後院的火燒得旺?又是一道聖旨讓楚慈蹙了眉頭。
到了御書房,楚慈看着案後垂眸寫字的人,上前問道:“皇上,爲何這麼早便給小澤賜婚?”
正月十八,太子大婚。正月二十八,楚月澤和孫芯蕊大婚。
高順帝擡頭一笑,朝她招了招手,說道:“快過來瞧瞧,這是給小澤送去的賀禮,你瞧瞧可還缺些什麼?”
楚慈擡步上前,便見宣紙上寫着長長兩排的物名。雖沒看到實物,但瞧着那些名字,自然是好東西。
“你是我的妃子,小澤大婚,總要送些賀禮過去的。你瞧瞧這些可還滿意?若是不夠,我再問問池顧,當添些什麼才合適。”
這會兒,高順帝將自已擺到了楚月澤姐夫的身份,該置備什麼,缺不得什麼,都是花了心思去盤算。楚慈看着高順帝認真的模樣,輕聲說道:“皇上,你不必如此。”
戲演得這麼真,會讓我覺得,眼前的人不是高順帝,而是那個愛了三年的宋文傾。
高順帝執筆的手頓住,卻也不過片刻,緩緩說道:“曲貴人手骨盡碎,宮中御醫無人可治,想來只有求那所謂的神醫才能得救。可那神醫不是死了還被剝了麪皮?這事兒,也只能發黃榜,看看誰能起死回生了。”
高順帝不接楚慈的話,反倒是說起了曲貴人之事。楚慈低頭思量片刻,便是擡眼看向高順帝,以商議的口吻問道:“能不將顧大夫一家牽扯進來嗎?能放過小澤和小蕊嗎?”
將楚月澤的婚事與曲貴人的事情放在一起,他想的什麼,稍稍一想便也明白了。
爲什麼這些事要將他們都牽扯進來?那顧大夫一家,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她自已的人生毀了,小彤的人生也毀了,爲何還要牽扯那些無辜之人?
高順帝倒是不知道楚慈對顧清墨一家有着怎樣的態度,轉眼看向她,問道:“你與顧家,淵源頗深?”
楚慈搖頭,卻是說道:“皇上可願與臣妾一道出宮?臣妾也是許久未見他們,想遠遠瞧上一眼。”
有些事,是說不清的。或許,他見到了,便明白了。
高順帝如今倒真是事事如她的意,當下讓池顧安排出宮。
換上常服的二人坐在普通的小馬車中,行於鬧市。池顧戴了蓑帽駕車,到了一間鋪子前,輕聲喊道,“主子,到了。”
馬車就這麼停在街旁,池顧去買了些東西,擺出等人的行態來。
楚慈掀起簾子一角,便見不遠處是一間小藥鋪。鋪中異常安靜,可謂是門可羅雀。顧清墨坐在櫃後低頭寫着什麼,面容微顯消瘦。
過了許久,便見顧夫人牽着瑤瑤走了出來,手中端着一個青花碗。也不知顧夫人低頭與顧清墨說了什麼?顧清墨柔和一笑,將瑤瑤抱起放到了腿上,接過碗放到桌上,舀了勺碗中的吃食,卻是先餵了瑤瑤一口。
瑤瑤自然張嘴接過,回頭與顧夫人說了句話,顧清墨便擡手在顧夫人腹間輕輕的摸了摸,神情之中的愛意與眷戀絲毫不掩。瑤瑤也在此時側臉貼上顧夫人的小腹,笑得燦爛。
所以,顧夫人是有孕了麼?
有家,有妻,有女,如今顧夫人又懷了身孕,顧清墨儼然被幸福籠罩,彷彿被逼進京,一切從頭開始都不甚在意。
在車中看的久了,楚慈面上的笑意也漸漸加深。高順帝稍稍一想,便明白她所在意的是什麼。
不幸的人何其多,這家人如此和美,若當真弄得妻離子散,倒是比殺之更顯無情。
“我如今已是不想其他,你要我配合,我便配合;你要我如何,我都能做到。這家人,是我心中唯一的柔軟,我得不到這樣的幸福,卻不想因爲自已而害了他們。他們遠離塵囂,只想過自已想過的日子,你又何苦爲了讓我臣服,一再的傷害無辜之人?”考慮再三,楚慈還是將這話道了出來。
放了簾子的車中光線昏暗。她的模樣,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可否認,就是想讓她明白,他能寵着她,也能拿捏着她。知她聰慧,更知她心中算計,也明白她的虛情假意。故此,時不時的提醒着她,省得她將來犯了錯,卻不自知。
高順帝不接話,楚慈終是開口喚道,“澤君,我們的事,都不要再牽扯無辜之人可好?那麼多的仇人等着我們去收拾,又何苦殃及池魚?”
一聲‘澤君’,便是將她的軟弱徹底的擺了出來。彷彿是在告訴他:你看,我的軟肋這麼多,你隨便動手就能捏死我,又何苦處處壓制?又何苦時時提醒?
她如此示了弱,高順帝便是一聲輕笑,朝她招了招手。
本是相對而坐之人,起身走過兩人之間的距離。高順帝將人拉進懷中,輕聲說道:“你想的,我都會給你。”
有些承諾,就似水中月,鏡中花,當真不得。就像宋文傾所給的那些承諾,到最後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楚慈沒將高順帝的話當真,卻是記掛着顧清墨一家。時不時問上一句,高順帝都是高深莫測一笑,卻不與她說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正月十八這一日,太子大婚,楚月陌嫁入太子府。楚慈作爲姐妹,自然也要去瞧瞧熱鬧的。
熱鬧的氣氛,卻暗藏了太多的算計。楚慈去祝賀,衆人面上恭維,可這京中權貴,誰又真個瞧得上她?加之楚慈本就是去走個過場,以添火爲主,便徑直去了後院,瞧瞧原主那所謂的長姐。
說到底,楚月陌委實是個絕色美人,這個年紀的美人,褪去年幼的青澀,多了幾分成熟嫵媚。加之精心裝扮一番,真真是將這屋中之人都比了下去,就連她身旁立着的卓雙凝,也都成了陪襯。
楚慈的到來,屋中女眷起身行禮;那六公主瞧着了楚慈,嘴角掛着冷笑,眸中盡是嘲諷。
說是嘲諷,更多的當是憎恨。想到那日被高順帝當衆打臉,她這口氣豈能嚥下?可皇帝也是敲了警鐘的,是以,六公主也不敢太過放肆,而是將火牽向了楚月陌。“哎,都說在世姐妹本當同心。可皇嫂這太子妃的身份,偏生就是這親妹妹硬生生給改成的平妻。”
楚月陌也是惱!當日到了御書房的人可不少,大家可都聽了高順帝親口所說,要如了楚月陌的願,讓其嫁入太子府,爲太子妃。怎奈楚慈對楚月陌舊怨頗深,愣是將那太子妃給改成了平妻,你說這楚月陌能不怨,能不恨嗎?
楚慈如今寵冠六宮,自然穩坐上位;面對一衆女眷投來的目光,面對楚月陌的憤怒,楚慈卻是輕淺一笑,“六公主有所不知,我這也是爲大姐考慮。身爲太子妃,自然要有自已的子嗣才行。身爲平妻卻是不同,只要太子寵愛便好,就算無所出,也不會有人拿‘三年無所出’爲說法,鬧得面上無光。”
這話,可不止說了楚月陌,連帶將多事的六公主也給一併教訓了。六公主那個恨吶!當即站了起來,怒視楚慈,彷彿要將她活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