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楚慈還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一羣山匪突然從後撲來。雖說大軍及時趕到,卻不得不停止進程,生生在此停了一個月。
前方雪山馬匪爲患,後方山匪強勢進攻,加之雪下了整整一個月沒停。帶着物資,東明修自是不能強行穿過雪山。
“將軍,馬匪再次來襲!”
成懷身上是未乾的血跡,凍得發紫的面容之上是道不出的嚴肅,“兄弟們在此處呆得太久,再這麼下去,別說是拿下馬匪,便是後方糧草也會被山匪所斷。”
前有狼後有虎,此時大軍纔算是遇到了真正的麻煩!
東明修眸子裡透着森然寒意,握着劍柄的手青筋直冒,“帶上精兵,這次務必將馬匪留住!”
雪地作戰,將士不如馬匪。加之馬匪來無影去無蹤,又不敢貿然去追,便被馬匪給糾纏至今!
東明修越想便是越惱!楚月澤口口聲聲說馬匪已剿,可爲何冒出來的馬匪只多不少?
遠處,邰正源看着大軍難以前行,嘴角勾着愉悅的弧度。
將獵物圈在籠子裡,看着那驕傲的獵物一點點憤怒,一點點絕望,比一刀殺了獵物更讓人痛快!
只是……擡手接下一片雪花,邰正源無聲而問,“楚慈,你到底去了何處?”
尋不到楚慈的蹤跡,也尋不到狼王的行蹤,邰正源甚至在想,她莫不是被狼王給帶去了神仙界,不在人世中?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楚慈去了何處,二人一狼卻是再翻過一座大山便到了大軍停駐之處。
行走於雪山之間,擡手接過雪花,楚慈呵着霧氣說道:“岑子悠,你知道雪花有哪些形狀嗎?”
飛身而起,落到不遠處的岑子悠亦是接過一片雪花,瞧了瞧,問道:“不都是一樣的?”
“雪花基本都是六角形的,可世上卻找不到一片形狀相同的雪花。”楚慈落到他身旁,以指在雪地上畫下各種雪花的形狀。
岑子悠看着在她指下緩緩形成的雪花圖案,眸子裡閃着溫和的笑意,“你如何知曉的?”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聊能上天去玩玩兒,想打架了還能到地府去收拾惡鬼。我如此無所不能,怎會不知道這些東西?”楚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岑子悠默默的看着她,見她絲毫沒有尷尬之態,終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與她在一起,真是越發快活。他總愛逗她,她如今皮了,總是反過來把他當傻子耍。雖然有報仇的嫌疑,可他就是覺得有意思。
高大的狼王走到二人跟前,楚慈摸着它的頭頂說道:“快到你的家了。對了,那位姑娘可是給你取過名字?”
狼王點頭,楚慈眸子一亮,“那你知道是什麼名字嗎?”
狼王擡頭看着天空,又看了看空中飄過的白雲。
號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楚慈卻是敗在了狼王給的啞謎之中。
天上?雲?
楚慈看着一望無際的天空,看着空中飄過的朵朵白雲,試探的說道:“浮雲?”
“你那隻得其中之一。”狼王尚未回答,岑子悠便是湊上前說道:“將浮字換去。”
楚慈一想,覺得這還真不好猜。
那時它肯定還不是狼王,又是雌的,那姑娘會給它取什麼名字呢?
楚慈輸在一個名字上,岑子悠搖頭嘆了口氣,說道:“你倒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你整日就知道打打殺殺,爲何對詩詞這類文雅之事就是半分不上心呢?”
而後,岑子悠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那對夫妻能得這玄衣,必然是功夫高深的隱士。雖是隱於雪山之中,卻難保他們沒有一絲大志。既然它已成了狼王,必然有當初那對夫妻對它的期待。”
“所以?”楚慈虛心求教。
“蒼穹之上,誰主浮沉。霜雲隨風,帝王難束。”岑子悠看向狼王,輕聲說道:“他們喚你‘蒼雲’,是與不是?”
聽得那久違的稱呼,狼王明顯是激動的。碧綠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水光,點頭看向空中的白雲,似在追憶那些往事。
楚慈佩服的看着岑子悠,一邊搖頭嘆息,一邊拍着巴掌,“聰明!岑兄果然聰明!不入朝爲官虐死那些貪官污吏,簡直對不起你這聰明的頭腦。”
她這馬屁拍得很到位,岑子悠享受於她的馬屁,起身說道:“等我功成名就之時,便是風光娶你之日。”
“……”尼瑪真是三句話不忘耍人!
楚慈又是一副淡漠臉,淡淡的‘哦’了一聲,邁步說道:“真抱歉,我是有夫之婦。”
“嫁了能和離啊。”追上楚慈,岑子悠笑眯眯的說道:“你可以先不和離,等我成功了你再嫁我。”
“就算是和離了,我嫁給別人也不會嫁給你。”楚慈很冷酷的說着。
岑子悠又是一臉受傷狀,捧心說道:“丫頭,你的心,真比那千年玄冰還要冷!”
懶得理他,楚慈飛身離去。
剛翻過雪山,便聽得一陣刀劍相擊的喊殺聲。二人一狼眸光瞬寒,急忙翻過山去,瞧着下方的情形之時,均是眯了雙眼。
馬匪分明已全軍覆沒,這比之前數倍之多的馬匪又是從何而來?看着滿地的屍體,聽得震天的喊殺,楚慈知道,她完了。
蒼雲眸子鎖着另一個山頭的狼窩,喉間低低嗚了兩聲。楚慈說道:“你先回去瞧瞧,看看它們搬去了何處?”
蒼雲看了看楚慈,又看了看那片山頭,心中似在猶豫。
“去吧!”指着下方東明修的隊伍,楚慈說道:“看到那些人了嗎?穿着盔甲一方的人馬便是我的人。若你尋到了你的臣民,能否帶着它們來助我?”
蒼雲毫不猶豫的點頭,起身抖去身上的雪花。伸舌在楚慈面上舔了舔,喉間有節奏的嗚了幾聲,似在告訴她,它定會回來。
直到蒼雲離去,楚慈這纔看向岑子悠,冷聲說道:“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後手。王爺在此滯留一個月,耽擱了送物資不說,還在此處如此廝殺,必然惱怒。你先去尋白誠,問問他驚天雷之事。”
得先弄清楚穆誠是否參與其中才行。
岑子悠明白其中利害,自然不能再兒戲。可他卻是湊到她身旁,笑眯眯的說道:“丫頭別緊張,一切有我。若是你夫家認爲你與我有不可告人之事,你也順勢應了便好。此時和離,豈不是更方便?”
楚慈瞪眼看去,他才笑眯眯的起身,飛身離去。
東明修此時是什麼態度,楚慈並不知曉。且東明修的計劃她也不知道,此時冒出去,憑她一人之力非但幫不了大軍,反倒會引起東明修對她的不滿。
楚慈趴在雪峰之上,冷眼看着下方的情形。任由雪花蓋了雪白的衣裳,她仍沒有動作。
天黑之時,蒼雲沒有回來,下方的廝殺仍在繼續。楚慈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甚至能想象東明修的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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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子悠換了衣裳混進了大軍,先是在後方尋着穆誠的身影。本以爲楚月澤應該在前方作戰,可當他瞧着楚月澤吊着一隻手臂尋着什麼人時,心中一沉,忙走過去低聲問道:“手怎麼了?”
聽得這聲音,楚月澤先是一愣,好半響才轉眼看向來人。
當他看到岑子悠那張抹花的臉時,先是激動,再是憤怒。當他左右看去沒瞧着楚慈時,完好的那隻手猛的揪住岑子悠的衣領,急聲質問,“我姐呢?她人呢?”
“別急!”岑子悠忙握住楚月澤的手,低聲說道:“她很好。只是不知此時到底是何情形,她不能現身。”
楚月澤自然不信岑子悠的話,岑子悠左右瞧了瞧,拉着楚月澤往後方走着,低聲說道:“你先隨我來。”
沒提那溫泉之事,也沒提那墓穴之事。溫泉那處,岑子悠下意識的當作了二人唯一的靜謐之處,不想告訴任何人。而那墓穴,他相信楚慈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任何人,自然包括楚月澤。
“我們進了雪山之後,發生了一些事,在雪山中耽擱了許久纔回來。”避重就輕作出解釋,岑子悠問道:“目前是何情形?”
楚月澤雖是不願相信岑子悠,可目前只有岑子悠知曉楚慈的下落,就算不相信,也只得告訴他目前的情形。
“白誠在後方?”岑子悠聽罷,微裹了眉頭,問道:“還有誰與他一起?”
“白小姐與白誠在一起,後方有山匪堵了退路,他帶着人擊殺山匪,同時保證大軍的糧草。”
瞭解了情況,岑子悠急忙去了後方。
尋了許久,終是在廝殺中尋到了穆誠。
岑子悠加入了廝殺,緩緩朝穆誠靠近。穆誠本是一心殺匪,忽然查覺異樣,側首之時,便對上了岑子悠那幽深的眸子。
壓抑了許久的怒火在此時點燃。
穆誠狠狠一揮劍,將攻上來的山匪頭斬去。眯了雙眼看着岑子悠,冷聲問道:“她呢?”
岑子悠手中長劍甩出道道劍花,每一道劍花都化作了實化質的劍氣擊出,將攻來之人收割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