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承認,她這些形容都太負面了,可是,她實在是理解不了,這麼一個冰山突然溫柔一笑是爲哪樣?
楚慈有些發愣的看着忽然溫柔的人,重重的嚥了口水之後,垂首看着自個兒的手。
她在想,她要是一拳頭給他揍過去,他會不會暴怒?會不會又變回冰山模樣?
穆誠卻是理解不了她的想法,對着她那帶血的後腦勺心疼的看了一眼,寵溺的將那割下的長髮收進懷中。
藥汁淋到頭皮上,洗着血跡時,疼的楚慈一個抽氣。好不容易上了藥又包紮了,楚慈這才吐氣說道:“阿誠,雖然你回來救我,我很感動。可是,你以後能不能別對我動手?”
“不動手了。”穆誠扶着她起來,認真而寵溺的說道:“再也不對你動手了。”
楚慈看着他那溫柔的模樣,下意識的就退後兩步。
那種眼神只在邰正源和宋文傾身上瞧過。雖然邰正源對她更多的是算計,可那份溫柔卻是真實存在的。更別提宋文傾那個滿腹心機的少年,演起溫柔來簡直要人命!
她的反應,他看在眼中,酸在心頭。
如柳說的不錯,楚慈就是考慮的太多,也擔心的太多,所以他稍稍對她好一些,她便是遠離他。
“阿誠。”楚慈想了想,終是開口問道:“你喜歡我不?”
楚慈這般問,穆誠真想點頭,可他卻不敢。
如今已不是二人的關係不能讓外人知道這麼簡單,而是在鋪好光明大道之前,不能害了她。
“我說喜歡你,你是不是能給我好好調理身子?”這話問出來,穆誠面上的笑意有些勉強。
“啊?”楚慈一愣,有些沒繞過彎來。
“你說,你一定能調理好我的身子。我想,以前對你太兇,往後對你好一些,你是不是能治好我?讓我做個真正的男人。”
說出這樣的話,是對她絕對的愛,絕對的信任。
楚慈就這麼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問道:“只爲調理身子?你真不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我愛你,楚慈,我很肯定,我愛你。
他如此乾脆,如此篤定的回覆,令楚慈大大的鬆了口氣。只爲調理身子,沒有感情存在,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經歷了邰正源和宋文傾的事情之後,楚慈現在最怕的就是跟任何人還有這種糾葛。就像她對宋文傾所說的,一個宋文傾就讓她愛的精疲力竭,哪裡還有多餘的功夫去愛別人?
爲了強調自己的立場,楚慈認真說道:“我愛宋文傾,會和他好好過日子,不管過程如何,我都會努力的和他走下去。”
穆誠聽得遠處傳來的破空之音,點頭說道,“我懂的。”
看,她就是這樣。不能讓外人知道二人的關係。在外人跟前,她對宋文傾的愛,必須得表現出來的。
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都爲負數,穆誠這個陷入感情的人,在此時是真的犯了傻。他只知道她不想讓旁人知道二人的情人關係,怎的就不想想,以她目前的內力,如何會知道有人來了?
他給的答覆,楚慈點了點頭。他沒變臉色,也沒有別的言語,看來真是她自戀了。
剛想說把黎睿幾人帶回衙門,便瞧一人穩穩當當的落在前頭。
瞧着那人,楚慈挑眉問道:“王爺,不是說離開一段時間?怎的回來了?”
“那麼大的火,你當我瞎?”東明修看着穆誠,冷聲問道:“不是走了,怎麼回來了?”
楚慈與穆誠相視一眼,真的認同了‘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話!
前一句是穆誠的話,後一句是楚慈的話。到底是要多合得來,纔能有如此相同的答覆?
穆誠傲嬌的一扭頭,看着升起的太陽說道:“殺了喬錦騫,總要回來與你說一聲的。”
一句話,將什麼都給交待了。
東明修負手走來,瞧着楚慈腦袋上裹了白紗時,擡了下巴問道:“怎麼弄的?”
楚慈指着穆誠,直接說道:“他打的。”
東明修轉眼看去,穆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有些事,王爺還是忘記的好;不然我這一怒起來,天王老子來了也能殺!”
簡單的幾句回答,把一切都給說明白了。東明修擺了擺手,說道:“旁的事我沒興趣過問,誰能告訴我,誰放火燒山?”
這一次,楚慈和穆誠同時回道,“黎睿乾的好事。”
帶着東明修走到了捆人之處,楚慈將事情簡單的與東明修說了一通。當東明修瞧着樹下那捆得像糉子的幾人時,看着那被打得親孃都認不出來的黎睿說道:“這敢情好,有個合適的理由關牢裡,我也省事兒許多。”
然後,說不出話的黎睿就在支吾聲中,被帶回東曲關進了大牢。
楚慈這腦袋上的傷不輕,真不適合去處理山上的事兒。東明修直接把這爛攤子丟給穆誠。理由也很簡單粗暴,“人是你傷的,她要養傷,你就去收拾爛攤子。三月之後出發剿匪,你若練不好兵,軍法處置。”
穆誠也沒意見,領了任務就上山了。
回鋪子得經過駐顏堂。受傷這事兒反正是瞞不住的,楚慈乾脆先去了駐顏堂見薛彥彤。
薛彥彤好一番的擔心詢問自是不表,又是好一番的交待之後,留下楚慈用飯。
之前都是點的外餐,楚慈本想說點個粥或者清淡的東西就好。沒想到,薛彥彤卻是撩了袖子劈柴生火,就連洗米做飯也是做的有模有樣。
“你有傷,吃些清淡的便好。我煮個青菜粥,再給你炒個香菇。”
楚慈點頭道好。添了柴,看着薛彥彤煮粥切菜,看着她乘粥炒菜,只覺得眼前這個姑娘真不止是有了進步這麼簡單。
見楚慈這般盯着自個兒,薛彥彤忙摸着臉問道:“怎麼了?我臉上花了?”
原本乾淨的小臉蛋兒,被她這麼一摸,便是添了幾道油污。
楚慈含笑起身,掏了她的手帕給她擦着臉上的油污,感嘆道,“連小彤都能獨當一面了,我若是再這麼混下去,可真是退步了。”
薛彥彤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溫柔的神情,看着她寵溺的眸子,微垂了眼,輕緩說道:“總不能一輩子靠着小慈。”
我也要努力向前,能爲小慈做些什麼才行。
雖然她的成就不大,可此時能爲楚慈做頓飯,能看着楚慈這般認同的目光,她心中已是滿足。
一頓飯,吃的甚是溫馨。偶爾幾句談話,也都是輕緩舒服。
吃過午飯,楚慈回了鋪子。此時宋文傾正坐在桌前,滿是怨念的看着桌上未動的菜。
知道她回來了,他特意做了藥膳。可她一回來,卻是去了薛彥彤那裡,還乾脆在那兒吃了午飯纔回來,她就不會讓人來傳個信?
楚慈一進去,便瞧着那人冷臉模樣。挑眉走了過去,在那人摔筷子時問道:“怎麼了?誰惹你了?”
宋文傾冷冷的看着她被白紗包着的腦袋,冷聲問道:“白誠回來了?”
楚慈摸了摸鼻子,點頭。在他起身之時,問道:“黎睿算計我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全知道了。”在她眯眼看來時,宋文傾冷聲說道:“你把他押回衙門時,我便全知道了。”
“在這之前呢?”楚慈又問,“在昨夜之前,你知道多少?”
“若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只在衙役來抓藥時放了瀉藥,你可信?”這話說出來真是沒有任何說服力。
楚慈勾脣一笑,頗感失望。
別說楚慈不信,就連宋文傾自個兒也不相信!
她離開這半月,他心裡頭便是恍惚的很。一面在想着如何緩和二人的關係,一面在想着那些情敵如何解決更簡單?這越是想,便越惱東明修不讓他一起上山。
故此,在黎睿帶着衙役來抓藥時,在黎睿對他冷嘲熱諷之後,他第一次那麼無聊的給衙役下了瀉藥。就像當初楚慈給守衛下藥一般。
黎睿回去告訴了東明修,東明修找上門來。他只是想和楚慈一起,便告訴東明修,他要上山。東明修拒絕,他便威脅了東明修,楚慈不在中秋之前回來,他必然讓那些衙役都趴下。
可沒想到,他的一時任性,竟是讓人鑽了空子。
知道自己一時疏忽讓她遇了險,他心中擔憂,卻在知道穆誠竟是與她一起回來時,瞬間怒了。
穆誠回來就去找了楚慈,這代表着什麼?誰都知道他現在與楚慈的關係不佳,他正在努力的緩和,可穆誠一回來就去找她,這不是存心讓他不痛快麼?
那個男人,怎麼就這般不要臉?爲何就非得纏着楚慈?
宋文傾神色陰晴不定,楚慈點了點頭,說道:“行吧,我信你。我回來就是拿些東西,呆會兒還得上山。”
這意思很明顯了,她要時間淡化心中的失望。
宋文傾心中一沉,自然明白她是不信他,更是明白她是想冷處理這件事。
一把將人拉住,宋文傾問道:“你就這麼着急去見他?他一回來你就這麼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