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慈,穆誠真覺得很是惱火。
她算計他,卻也救他。她無恥,卻又無恥的讓他無可奈何。她找死,他偏偏有傷在身,殺不得她。
如今能殺她了,卻莫名其妙的下不了手。
也不是莫名其妙吧?不管怎麼說,她也救了他的命。他穆誠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如何能殺了她?
想着想着,穆誠擡手抹了一把臉,想將那些畫面給消去。
雙手悟着臉,閉目放鬆大腦。可是,方纔想的太多,他此時竟覺得身旁似坐着一個人。
雖是沒睜眼,他卻彷彿看到了那人滿頭是汗的坐在牀前,雙手壓在叢林之處,神情嚴肅,甚是認真的縫合着傷口。
他彷彿看到,她額頭的汗一滴滴落下。腿間彷彿有什麼滑過,那觸感,讓他喉頭下意識一滑。
一個喘息,猛的坐起,卻因手掌壓着眼睛太久,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在這恍惚之間,他彷彿看到她穿着短裝立於牀前,那纖細而緊緻的腰身,那修長勻稱的雙腿彷彿還在眼前晃盪……
穩了心神,卻消不去那些記憶。一幕幕於腦中回放,穆誠只覺得心裡頭有些發慌。
沉沉一個呼吸,穆誠下了牀大步走到桌前,提起茶壺猛灌涼水。
心裡頭有些說不清的感覺,穆誠舉步往外走着,卻是不知自己當去何處。
心裡頭有些煩躁,大步走了出去。他記得後頭有一片竹林,卻是一直沒去過,此時倒是想去走走。
“姐,姐你輕點兒,你輕點兒!”
楚慈拿着一根藤條站在楚月澤身後,楚月澤雙手前伸,臂上掛着兩袋鐵塊兒,頭上裝了一碗水,苦逼的在院中扎着馬步。
“能耐了哈,啊?”
藤條給那小子甩了過去,那小子屁股上就是一痛。立馬鬼叫道:“姐,我是實話實說啊!你打我做什麼?”
“實話實說?老子是會滿漢全席了?還是會做金縷玉衣了?還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藤條又是甩了過去,楚慈說道:“別動啊!你別動啊!水要是灑了一滴出來,老子今晚就把你塞桶裡!”
楚月澤苦着一張臉,那簡直是受傷很深。“誰不希望自己在外名聲好啊?你看那毒婦,那麼毒,在京中那可是出了名的溫婉大方,知書達理。”
“啊呸!”楚慈又要打,宋文傾忙拉住她,不讓她再動手。
楚慈將藤條一甩,說道:“你也知道那是好名聲啊?那你給我傳的是什麼形象啊?你就不怕哪天來個功夫高的非得跟我過招,把我給打死了啊?”
“我倒是想說你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詩詞歌賦無一不曉。可是,你一樣不沾啊。”楚月澤嘀咕着。
楚慈給氣樂了。這小子還有理了啊?
宋文傾無奈的看了楚月澤一眼,說道:“小澤,你少說兩句!你往後可莫在外給你姐添麻煩了。你不知道你姐向來不喜歡麻煩的事嗎?”
“不是,誰給她添麻煩了啊?”楚月澤不依了,一扭頭還要再說,卻聽‘啪’的一聲,那裝水的碗掉到地上直接摔成了碎片。
楚月澤一看,頓時傻了,瞧着楚慈被宋文傾給拉着之時,‘爹呀娘呀’的叫喚着,把手臂上吊着的鐵塊兒往地上一丟,拔腿就跑。
那人一陣風似的跑出了後院兒,楚慈無語望天,真不知道怎麼收拾這小子了。
“小慈,你對小澤太苛刻了,不如,往後讓我來與他說?”宋文傾淺聲說着,端起石桌上的藥緩緩喝着。
楚慈收拾着地上的碎碗,又將東西都放好了才說道:“這小子就是欠揍!”
暗下的天色,沒有月亮亦是沒有星辰。屋檐下的燈籠在晚風中左右搖擺,將她嬌小的身形拉得老長。
外頭偶爾經過的路人都顯得行色匆匆,對夜晚的黑暗,好似誰也愛不上。
楚慈淨了手,這纔拿了盆出來和着面。
宋文傾喝了藥,又拿了些藥草來切着。
跑遠的楚月澤沒瞧着楚慈追來,這才偷偷摸摸的往回跑着。探頭探腦的往裡瞧着,見楚慈和麪團時,心道:“姐還是疼我的,給我和麪準備明兒個的饅頭呢。”
那人跟個賊似的往裡瞧,卻沒看到,從他身後走過的人,神情一片冰冷。
穆誠沒想到,武館不用的柴房,竟是靠着藥鋪的後院兒!
而他親眼所見楚慈收拾東西,做這些下人做的事時,心裡頭更顯煩躁了。
伺候宋文傾喝藥,還得自個兒收拾殘渣碎片,還得親自做吃的。葉府不是有下人嗎?她不是充當醫女嗎?怎麼反倒做起下人的事兒來了?
楚月澤在外頭瞧了許久,楚慈和好麪糰了,這才說道:“再不進來我關門了啊!”
楚月澤這才嬉皮笑臉的跑了進來,將門一關,說道:“姐,你不氣啦?”
“你說呢?”橫了那人一眼,楚慈說道:“往後旁人問起,求你千萬別再說我有多能耐了。我就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女子,別給我招麻煩行不?”
楚月澤皺了皺鼻子,心說:“我這不是想讓你聲名遠播嗎?將來與姐夫和離了,也不至於沒人要啊。”
楚慈看了他一眼,無奈說道:“不早了,趕緊去洗澡睡覺。明兒一早不是還要跟着白師父進山練功。”
“哦。”
楚月澤聽話的去洗洗睡了,宋文傾也忙完了手中的事兒。
打了熱水出來,對她說道:“來,先淨手,夜裡風寒,當回屋了。”
白日說了要給他做身特別的衣裳,他沒忘,楚慈也沒忘。
二人又是膩膩歪歪的洗了澡之後,楚慈拿了裁片在他身上比了比。
宋文傾坐於一旁,拿了布給她細細的擦着長髮。
手中的長髮黑亮順直,握於手中軟軟的,就像是遊走於她身上的肌膚一般,軟得讓人心猿意馬。
楚慈穿針引線仔細縫着,宋文傾擦了頭髮之後,拿了一件外袍給她披到身上。
他向來溫柔體貼,楚慈擡首柔柔一笑,說道:“小伍啊,記得對我好一輩子啊!”
說這話時,她捏着手中的短褲,將奸笑掩下。
宋文傾正給她合着領子,聞此,點頭深笑,“那是自然。”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不太對勁兒的短褲,“在家裡,你可什麼都得聽我的啊。”
他依舊點頭,楚慈這纔將縫好的短褲給了他,說道:“那什麼,那你就將這個穿上唄。”
左看右看,這短褲看起來還算正常吧?可怎麼覺得有點兒奇怪呢?
宋文傾接過那短褲,手上不由的一抖,真想問一句,“這是什麼鬼?”
“是不是覺得有點兒奇怪啊?”楚慈抓了抓頭,說道:“我也沒做過這種東西,雖然看起來就是這樣的,可是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不如,你穿上我瞧瞧?”
宋文傾看着手中的東西,輕咳一聲,問道:“小慈,你能再問一下方纔的話嗎?”
楚慈裝傻,“你能一輩子對我好嗎?”
宋文傾搖頭。
楚慈繼續裝傻,“那你就把這個穿上唄?”
宋文傾咬脣,神色之間盡是委屈。
楚慈抓着頭,而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一拍手,說道:“你是不好對我好一輩子了?”
宋文傾:“……”
“哎。”重重的嘆了口氣,楚慈搖頭晃腦欲起身,那人一手捏着短褲,一手拉着她的手,語氣之間,是那麼的委屈可憐,“我穿就是了。”
對於欺負宋文傾,楚慈好像有些上癮。估計是一開始他就是這麼一副小白兔的模樣,卻在三個月之中養出了大灰狼的性子,讓她多少有些遺憾。
小白兔多好啊,多有意思啊!
所以,生活中面對宋文傾之時,她秉承着能欺負絕對不放過的信條,總能想方設法的讓他露出那委屈可憐的模樣。
楚慈覺得,她這是病啊!
好在,宋文傾這小白兔能治!
宋文傾將衣裳一件件的脫了,脫光了之後,紅着一張臉將那泳褲給穿上。
那人尷尬的立在牀上雙手不知當往何擺,楚慈一手捏着下巴,搖了搖頭,“怎麼不對勁兒啊?”
這泳褲是按休閒褲的裁片修小的,可是穿上怎麼感覺這麼奇怪呢?
伸手去摸了摸,摸着摸着,頓時明白了,泳褲的檔部得改改。
在他紅着一張臉之時,楚慈說道,“那什麼,今兒個不成功,你且讓我再研究研究啊!”
宋文傾連忙將泳褲給脫了,他寧願脫光了抱着她,也不要穿這奇怪的東西啊!
麻利的將藍子往桌上一放,將燭火一熄,宋文傾爬上牀摟着她就開始動手動腳的了。
他得報仇……
天沒亮,穆誠就帶着弟子們上山去練功了。弟子們都是些富家公子,鮮少進山,今日卻是受了不少的罪。
過了午飯時辰,穆誠這才讓大家歇下吃些東西。
楚月澤拿了饅頭出來啃着,林武安卻是準備去打野味烤着吃。
楚月澤一瞧,還不止林武安一人沒帶吃的。
穆誠坐在樹下,沉聲說道:“休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繼續練。”
“半個時辰啊?”林武安頓時苦着一張臉,“白師父,半個時辰都不夠打東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