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凌玄兒終於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帶着兩千多女人來到了客棧外,清一色的紅衣紅褲紅頭巾,只是再沒了燈籠與摺扇。
於寒看着直皺眉,這樣太招搖了,遂讓所有女人換上了救國軍軍裝,並將原來垂在兩肩的頭髮紮起,扣上帽子後,立刻增添了幾分英姿颯爽之氣,沒了原本詭譎陰測的感覺,看着舒服多了。
女人們對這身新裝束格外好奇,也珍惜不已,這意味着她們將成爲救國軍的一員,有整整三十萬將士作爲她們的依靠,不用再在生死線上掙扎,以柔弱之軀面對清兵和洋人的刀槍。
看着昔日的下屬,一個個充滿了懵懂與期待,凌玄兒、凌青兒姐妹不禁雙目潸然,模糊了視線。
於寒還給她們發了水壺、揹包及壓縮乾糧,不少女人當即打開嚼了起來,將乾糧當成了美味點心,更多的將揹包翻來覆去,好奇不已。
“長官,客輪到了。”
鄭永時走到於寒說道。
於寒點點頭,下令所有人開赴碼頭。
津門是聶士誠的防區,所以大隊人馬出行沒遇到任何阻攔,地方官本就對義和團及遼東忌憚無比,根本沒膽找茬;所以這一路也就是多了許多看熱鬧的。
特一連三個排各司其職,分別在隊伍首、尾、中部戒備,以防節外生枝,好在沒發生什麼狗血的事。
一聲長長的汽笛聲後,客輪緩緩離港,駛入渤海之上。
凌青兒長舒了一口氣,這一刻,她感到無比的輕鬆,彷彿掙脫了一具無形的牢籠,自懂事起,從未有過如此的心安。
她看了看身旁的姐姐,也是一副如釋重負般的表情。
還有其他女子,大多留在甲板上,吹着迎面而來的海風,呼吸着鹹溼的空氣,還有人雙目含淚地跪向故鄉的方向。
五個小時後,客輪停靠在新建的金州港,衆人從專門留出的碼頭陸續登岸。
踏上陸地的剎那,女子們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筆直寬闊的道路、嶄新整齊房屋、還有遠處林立的廠房,她們甚至不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如夢似幻中,衆女被安排上了火車,這對她們中的大多數人來說,也是破天荒地頭一回。
沿路的景觀同樣不斷刷新着她們的感觸,直到抵達海城後,很多人才感到眼睛生疼。
下了火車後,站臺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軍人,最爲醒目的是,有三百多英姿颯爽的女兵,爲首的女人身材極高,肩上扛了兩槓一星,滿臉肅殺之氣。
衆女剛下火車,女兵們便迎了過來,先按乘坐的車皮將她們分開,逐一登記姓名,隨後百人一隊,各由兩名女兵帶領,小跑着到了一處空置的軍營。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但衆女並未獲准休息,而是被集合在了一起,面對一個高臺站立。
於寒在十幾名軍官的簇擁下登上臺子,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你們中很多人已經見過我了,也許還有人沒見到。
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於寒,是華夏救國軍總指揮官,在此代表三十萬救國軍以及五百萬遼東父老鄉親說一聲,歡迎大家到來!”
於寒故意頓了頓,幾個軍官帶頭下,執勤的士兵們立即熱烈地鼓掌。
於寒滿意地點點頭,他都準備說“此處應有掌聲”了。
“從你們穿上這身軍服開始,就已經是救國軍的一員。在你們的周圍,都是你們的戰友,從此以後,同生死,共進退!”
掌聲再次響起,新入伍的女兵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起掌來。
於寒擡手示意後,繼續說道:“你們中所有人都曾吃過不少苦,面臨過種種困境、危局,從現在起,那些都成爲了過去!
但以後的日子並不輕鬆,從明天起,你們將接受三個月的軍事訓練,晚上還得識字,三個月後,你們將進入學校,學習相關知識,學成之後,再編入隨軍醫院!那裡,將是你們盡情發揮的舞臺!
你們要做的只有兩個字:服從!無論是訓練、學習還是正式入伍!
當然,你們大可放心,沒人會強迫你們做任何違背意願的事!如果有,可以向上級投訴,如果沒人管,可以找到救國軍總部,我於寒爲你們做主!
下面,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救國軍獨立師女兵營營長趙月仙少校,由她負責你們訓練中的一切事宜!大家鼓掌歡迎!”
趙月仙上臺後敬禮一圈,隨後面向臺下筆直站立:“諸位!剛纔總司令已經介紹過了,我就不多說了。
現在開始編隊,唸到名字的都出列,以後你們將在一起訓練…”
於寒回到家中時已是深夜,兩個孩子早就睡了,他示意韓澧蘭、墨玉秋不要大聲,悄悄親了親孩子們粉嘟嘟的小臉。
躡手躡腳地退出來後,韓澧蘭竟聳着鼻子在他身前背後嗅了嗅,還在他肩頭瞅了瞅,又摸索了一番。
於寒莫名其妙道:“媳婦,你這是做什麼?”
墨玉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抿着嘴說道:“她聽說你帶回來兩千多個女人,所以檢查一下,看你有沒有假公濟私。”
於寒嘻嘻道:“媳婦,有什麼發現嗎?”
韓澧蘭嬌哼道:“算你老實!”
於寒說道:“其實有更好的法子,不用這麼費勁,而且既輕鬆、又快樂。”
“什麼法子?”兩女異口同聲問道。
“法子就是——”
於寒說着,突然一伸雙臂,將兩女攬到懷中:“自然是咱們最喜歡做的事情。”
“啊?又這樣?不要啊!”
“好羞人啊,嗯——”
省略一萬字。
一大早,於寒覺着胳膊上癢癢的,睜開眼一看,兩個媳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一雙兒女被抱了過來,一左一右地爬在他身邊。
舟舟靠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婉婉已醒了過來,正在他胳膊上蹭着口水。
見於寒瞅她,婉婉眼睛向下一彎,咯咯地笑了出來。
於寒輕輕捧住她的後腦勺,婉婉乖巧地湊上來,一大一小兩隻鼻尖蹭到了一起。
咯咯——
婉婉覺着有趣,又笑了起來。
啪嘰,啪嘰——
舟舟可能夢到了什麼美味,小嘴一張一合,口水也流了出來。
於寒伸出一隻指頭,替他擦了擦,小傢伙將眉頭皺了皺,慢慢睜開了眼。
“爹,尿尿!”
於寒說道:“好哩!爹抱你去!”
剛抱起來,便被小傢伙澆了一身。
“哈哈,童子尿包治百病!”
於寒七手八腳地給舟舟換了衣服,這時婉婉伸手道:“爹,抱抱!”
於寒一樂,小丫頭這是妒忌哥哥了。他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都抱在了懷裡。
“看你們玩得開心的,吃早飯了!”
韓澧蘭、墨玉秋雙雙進來,前者抱走了舟舟,但婉婉卻抓着於寒不鬆手。
墨玉秋無奈道:“真沒良心,爹一回來就不認娘了。”
“咯咯咯——”
孩子可不懂這話什麼意思,見她表情有趣,樂得咯咯直笑。
恬適的生活對於寒來說卻是奢侈的,早飯過後便匆匆出了門。
程宗師在海城的武館已經選好地址,座落在城外,佔地極大,和一所學校相仿,四周已砌起了圍牆,並安好了簡易房,等天氣變冷時,永久建築也就落成了。
王五同樣開了一個武館,規模比程宗師的略小一些。
兩所武館落成不久,便有不少年輕人慕名而來,比在京師時更加火爆。
程宗師、王五投桃報李,派了不少人到軍中擔任格鬥教官,還有些乾脆入了伍。
加上打包帶回的紅蓮會,於寒的京津之行告一段落。
沙俄自安東、老黑山失利後,將目光投向了與遼東一江之隔的半島國。
原沙俄西伯利亞第一軍司令官阿列克謝耶夫殞命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沙俄陸軍大臣庫羅巴特金。
庫羅帕特金鑑於之前的戰況,認爲目前與救國軍爭奪地盤太不划算,尤其是孤軍深入的情況下,勝算實在太少,因而,將擴張的重心移向了半島。
1900年3月下旬,被任命爲東路軍第一支隊司令的康特拉琴科少將帶領一個新編騎、步、炮混合旅共計6500餘人,火炮十五門,在沙俄太平洋艦隊殘餘戰艦掩護下,從咸興灣登陸,以摧枯拉朽之勢接連攻下咸興、洪原、北青、利源、端川,以及咸興南部的新上,最後因兵力不足才止住了攻勢;
1900年4月10日,新編東路軍第二支隊在斯特塞爾少將的帶領下,從波謝特灣出發,沿半島東海岸接連攻破防守空虛的羅津、清津、明川、吉州、金策,與第一支隊連爲一線。
這時佔領半島的倭軍還有一萬多人,分駐平壤及周邊,釜山也駐紮了一部分。
沙俄出兵後,不但半島王室心急如焚,倭國也坐不住了,全國上下勒緊褲腰帶,又湊出八千人,由鬆永正敏中將、岡市之助少將率領,以最快的速度趕至至釜山,留下一個聯隊駐守,其餘兵力沿海岸線北上,兩天兩夜之後在元山登陸,距俄軍佔領的新上不足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