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看着有些詭異,於寒連忙將連兆明以及二旅團級以上軍官召集起來,商量應對之策。還未說上幾句,楊從望、歐勝的電報又陸續發來,消息如下:
聶士誠部已經離開寧河鎮,正沿陸路北上;
宋慶部也北出山海關,向錦州方向移動,前鋒是一支五百人的騎營,率隊的是管帶孫奇雲、幫帶陸華州。
於寒將三份情報通報之後,衆人一致認爲,無論宋慶部,還是聶士誠部,要想攻打營口,憑二旅的火力,完全可以守住;三艘商船纔是最大的隱患。倒不是怕涌入災民,而是擔心是清軍假扮的。
如果假設成立,清軍很可能繞開二旅、三旅的封鎖直入瓦房店、普蘭店、大石橋等地,如果肆意破壞的話,將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而且清剿也成了問題。
考慮到時間緊迫,會議非常簡短,決議如下:
三旅繼續警戒遼南海岸線,這次西岸也成了重點,爲彌補兵力的不足,由運輸團負責將換裝下來的黑火藥步槍分發到大石橋、普蘭店、復州、瓦房店等地的青壯手中,同時組建民兵,從現在起,民兵制度將執行相當長一段時間;
二旅五團駐守田莊臺,六、七團均開往石山站,由江海生親自帶隊;
警備團則向營口移動;
歐勝的獨立團除了哨探之外,也向石山站靠攏,與六、七團會合,由江海生統一節制。
見於寒似乎忘了什麼,連兆明不禁問道:“師長,那三艘船怎麼辦?如果他們不從營口登陸,而是乘小船任選地點呢?還有,炮團要不要再調一個營過來?”
於寒擺手道:“鞍山方向只有兩個營,不能調了,得防着奉天方向。別擔心他們的重武器,馬上就變成咱們的了;
三艘船也交給我吧,讓特種連一排回來和我一起行動。放心,小鬼子一個師團都讓我整沒了,一千來號清軍算什麼?等着吧,保準叫他們變成沒牙的老虎。”
衆人都沒有疑慮,這些人大多早早跟過於寒,對他種種手段記憶猶新。
於寒敲了敲桌子說道:“那就這麼辦吧!”
特種連每人均是雙馬,收到命令後,石斗升親自帶隊,於半天之後趕到了營口。
每人換過一匹戰馬後,和於寒一起沿海岸線南下。
如果三艘商船真要半途登陸,肯定是越早越好,以免夜長夢多;還要易於隱藏,並且直達腹地。於寒早就想清楚了這兩點,同時也猜出了對方最可能選擇的路徑:普蘭店。
之所以猜測是普蘭店,很簡單,位置四通八達不說,在復州灣還有一條寬闊的海汊直達南部,北岸又有一座金錠山,萬一被發現,可以迅速佔據那裡,依託地形與救國軍周旋。當然,這些都是假設三艘船上是清軍假扮的災民。
“石頭,我先走一步,你帶隊去普蘭店待命,六點整聯絡一次。”於寒吩咐石斗升一聲後,翻身下馬,全速奔跑下,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衆人面面相覷。
“走吧,師長本事大着呢!”石斗升吆喝一聲,率一排繼續趕路。
轟隆隆——
引擎轟鳴聲中,摩托艇破浪疾行,留下一道道翻滾的水花。一小時後,便繞過了復州西側的沙灣角、車礁,抵達了復州灣海汊口。
這時,三艘中型蒸汽客輪也出現在西南側千米左右的海面,行駛方向果然是復州灣,於寒立即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否則船隻會向北行駛。他連忙向東駛入復州灣內,又登上了海汊中的簸箕島,海汊道在這裡急劇收縮,島嶼又將海汊分割爲狹小的兩道分汊,如果對方想在復州灣登陸,這個島嶼剛好擋住大船,於寒接下來就是見招拆招了。
於寒取出望遠鏡一看,一面米字旗迎風招展。他不僅冷笑了一聲。對於英國佬,於寒可沒什麼好感,幾十年前的鴉片戰爭暫且不提,單說硝煙未冷的甲午戰爭,背後就有英國的影子。如果船上搭載的不是國人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三艘船炸了。
就在於寒蓄勢待發間,三艘蒸汽船竟在海汊口緩緩停了下來,而且沒有靠近任何一側海岸。他詫異地舉起望遠鏡一瞧,就見甲板上出現了混亂,竟持續了足足一個小時,於寒都失去耐心時,船隻又向北側的石崗子駛去。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對方的意圖無疑是要在石崗子登陸。
於寒連忙向西折返,在石崗子以東五里左右登岸後,迅速奔向石崗子。
不到一刻鐘,於寒便抵達了位置,這時三艘船也在一百米左右處停了下來,幾艘小船降落至海面,接着幾個水手從舷幫滑降下來,划着小船走走停停,一路測着水深。
於寒看了看錶,恰好下午六點,於是取出電臺與石斗升聯絡。
石斗升已經等了十來分鐘,所以於寒一發報便收到了。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們剛過蓋州,離復州灣遠着呢,只能盡力趕來了。
瞅着三艘船上清一色的青壯,隨後又在甲板上分發起了槍支,於寒不禁暗呼好險,要不是他及時派楊從望組建情報網,這一千來號清軍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了後花園。
又過了半小時,測量水深的小船抵達岸邊,搖了搖旗幟後,三艘大船緩緩駛到了岸邊二十米處,又放下十幾艘小船。
這時所有青壯已用油布將槍械包好,順着舷幫滑落後,十幾人一撥,有的乘小船,有的抓住船幫泅水,很快靠近了北岸,之後取出鉤爪拋到岸上,抓固之後迅速攀緩而上。
“有點意思。”於寒頗有興致地看了看,並沒有動作。對方要登陸,就讓他們登陸好了,聚在一起纔好收拾。
總共五十艘小船往復兩次後,大部分青壯都登上海岸,隨後分三撥集結起來,又擺開了防禦陣勢。
接着,一隊五十人的“青壯”分乘三艘小船登上了岸,於寒以爲都結束了,結果幾十門火炮、大量的彈藥箱、麻袋又陸續運至岸邊,令於寒連連搖頭,奇兵突襲得輕裝上陣,真可惜這條抄後路的計謀了。
十幾分鍾後,於寒的電臺響了起來,這時對方的輜重才運了一半左右。
發報的是連兆明,消息則是三旅的偵騎提供的,最初發現異常的則是復州附近的漁民。
“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於寒感慨一聲,回覆之後,發現登岸的“青壯”紛紛轉向一個身形瘦削的漢子,態度非常恭謹。
這就是他們的首領吧!於寒繼續觀察了一陣,果然發現瘦削漢子開始發號施令,隨後幾十個哨探分散後奔向遠處,有兩個好死不死地奔向了於寒的方向。
於寒見狀向後退了近兩裡,等兩人經過時突然暴起,幾記手刀下去,兩人華麗麗地暈了過去。於寒先搜出兩柄短刀,隨後一手拎起一個,找了個背彎處將兩人弄醒。
“大人饒命!”俘虜一睜開眼便求饒不已,令於寒哭笑不得,說好的寧死不屈呢?
肯合作當然是好事,一番友好交談下來,於寒得知對方是徐邦道的拱衛軍,三個步兵營,一個親衛營,一個炮營,但都不滿編,共計一千七百來人,大部分都是遼南人。
於寒對拱衛軍並不陌生,曾在金州、旅順城外的土城子與倭軍血戰過,算是一支有血性的軍隊,無奈孤軍作戰,最後仍棄城而去。
因爲拱衛軍統領徐邦道身體欠佳,這次帶隊的是副統領餘見義,化妝突襲的點子卻是徐邦道出的。
於寒也沒難爲兩人,展示了一番超凡手段後後,又放兩人離去。給他們十個膽子,回去也不敢聲張。
又一個小時後,哨探紛紛返回,拱衛軍隨後向東北方向行進,最後在幾個水泡子附近停下,開始佈置營寨、生火做飯。
這時天也黑了下來。於寒見拱衛軍暫時沒什麼動作,與連兆明、石斗升及三旅聯絡一番後,找了個地方呼呼大睡起來。
凌晨四點,一道黑影掠過拱衛軍的營寨,迷迷瞪瞪的哨兵詫異地睜開雙眼:“起風了?”
第二天一大早,副統領餘見義收到一個炸雷般的消息:所有火炮機槍和彈藥不翼而飛,僅剩下士兵隨身攜帶的子彈,每人僅有十幾枚。
這時,轟隆隆的馬蹄聲由東側傳來,就見遠處地平線上出現了大片煙塵,隨後一條細線出現在視線盡頭,很快顯露出本來面目。
餘見義不僅臉色大變:“救國軍的馬軍!”
餘見義只猜對了一半,這些並不是騎兵,充其量是騎馬的步兵,是三旅抽調出所有能騎馬的士兵組建的,總共三百來人,勉強算這個時代的快反部隊,編制爲一個營,營長崔宏升,副營長陸豐收,此時已與於寒匯合一處,後方幾十騎馬尾上拖着樹枝往復驅馳,故作疑兵之計,令對方摸不清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