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
女子瞬間羞紅了臉,吞吞吐吐、語無倫次,正是韓沅渚的妹妹韓澧蘭。
於寒笑了笑後一指旁邊的椅子:“彆着急,坐下慢慢說吧。”
自從於寒回來後,韓澧蘭有事沒事都會往他跟前湊,外面的衛兵都是以前蛟龍鎮的,和這位韓大小姐也是熟人,知根知底的,所以也不阻攔。
於寒不是傻瓜,人家姑娘是什麼心思,他非常清楚,只是他現在一大堆頭疼事,哪有心思談情說愛?再者對她還不太瞭解,只知道對方是個有點毛手毛腳的漂亮姑娘,身段也不錯,僅此而已。
“我沒事,碰巧路過。對,是路過。”韓澧蘭哪裡還有大咧咧的樣子?完全是一副羞澀的表情,於寒將一杯水遞來時,她雙手一抖差點都沒接住。
“噗——”
可能覺得之前有些唐突,加上緊張、害羞的緣故,韓澧蘭接過水後就是一大口,結果燙得直伸舌頭。
“水有點燙,放桌上晾一晾吧。”於寒擺了擺手,似乎沒發現她的窘態。
“嗯。你一直這麼忙嗎?”韓澧蘭放下水杯,用微微發抖的聲音問道。
“唉,幾千號人,還有近兩百匹馬,人吃馬嚼的,糧食緊張啊!”於寒又揉了揉太陽穴。
“原來是這樣。”韓澧蘭眼中亮光一閃:“我家裡還有不少糧食,本來是一部分釀酒,一部分售賣,後來打仗了,就就存了下來。”
於寒搖頭道:“算了,杯水車薪而已。你們要是想把糧食運上來的話,我可以安排人手幫忙。”
韓澧蘭一皺眉道:“有十萬斤呢。”
“哦。”於寒無意識地應了一聲,突然反應了過來:“什麼,十萬斤?怎麼有這麼多?”十萬斤糧食雖然還不能解決問題,但至少能多撐一個月,缺口立刻小了不少,再想辦法從別處弄點,也就解決得差不多了。
韓澧蘭說道:“也不全是大米,還有玉米、高梁…”
“哈哈,沒關係,只要是糧食就行!”於寒一下子站了起來,心中鬆了一大截。玉米和高燙又怎麼了?能充飢就行。
“對了,你兄長這段時間在忙些什麼?”於寒關切地問道。
韓澧蘭幽怨地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說道:“你就不問一下我忙什麼嗎?”
“啊?哈哈,不好意思,你這陣子在哪裡高就?”於寒一愣後問道。
韓澧蘭先是一樂,轉而說道:“山上就這麼大點地方,還高什就。你嫌我毛手毛腳,那些槍子、炮彈的不讓我碰,我只好給哥哥幫幫忙。”
問題又繞了回來。韓澧蘭不等於寒發問,又主動說道:“哥哥原本也是每天出去捕魚打獵,後來連大哥發現他識字,就騰出一間屋子。讓他開了個學堂,教營地裡的孩子們認字,這樣他就不用外出了。後來很多大人也過來聽課,那間屋子實在坐不下,哥哥就分兩撥來教,我見哥哥忙不過來,就把孩子們的課攬了過來。”
“做得很好。”於寒還真把這事給忘了。
“先教他們識字吧,以後還要教他們數學、物理,還有化學,書本的事情我來想辦法。”於寒想了想後說道。
“數學?是術算吧?這個我和哥哥也會點,可這什麼物理、化學。我沒聽過啊!”韓澧蘭茫然地說道。
於寒解釋道:“物理和化學,你先按格物致知類理解就行,我很快會整理出一套簡單的教材。這兩門課程先不着急。”
“你怎麼懂這麼多?我還以爲你就是個…”韓澧蘭說到一半,連忙捂住了小嘴。
於寒笑道:“你想說我就是個粗人吧?哈哈!”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韓澧蘭翻了個白眼,見於寒沒有生氣的跡象,又轉口說道:“我帶你去找兄長吧,先把糧食的事說一下。”
見韓澧蘭有些忐忑,於寒安慰道:“放心吧,你幫了我的忙,我不會讓你難做的。這些糧食算先暫借的,以後連同利息一併歸還,不會讓你兄長吃虧。”
“還什麼還?要不是你滅了倭寇,我們一大家子連命都沒了,留着糧食還不是偏宜了倭寇?”韓澧蘭突然又薄怒道。
於寒心中一暖,又解釋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話不能這麼說,做人可以心懷感恩,但不能挾恩圖報,再說營地這麼大,以後需要別人出力的時候多着呢,都白出錢糧白出力,是無法長久的。”
“嗯,還是你想的長遠,那就聽你的吧。”韓澧蘭乖巧地說道。
找到韓沅渚的時候,對方正在授課,於寒饒有興趣地在門口聽了大半天,直到韓沅渚不經意間瞥到爲止。
“大家溫習一下,我出去會。”韓沅渚向堂下打了聲招呼後,擡腳走了出來。
“團長,小妹?你們怎麼一塊過來了?”韓沅渚好奇地打量了兩人一番。
“哥哥,你想什麼呢?他找你有事,我就是帶個路!”韓澧蘭俏臉一紅,轉身跑得沒影了。
“咳咳,韓兄,不瞞你說,我這次來是有事相求。”於寒嚴肅地說道。
韓沅渚卻一語中的:“是糧食的事吧?”
於寒一愣:“正是。算我暫借的……”
韓沅渚擺手阻止道:“於團長,小妹與你相熟,我就託大叫你一聲於兄弟,你是不是因爲我是個商人,就覺得我一定是斤斤計較,甚至唯利是圖?我再是不堪,也不至於忘了救命之恩。再說都是一個鎮子的鄉親,我能看着他們捱餓嗎?借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儘管拿去用便是。”
於寒沒仔細琢磨他第一句,所而對他後面的話頗感驚訝,他還真是這麼猜想對方的。但意外歸意外,白拿的事情他做不出來:“韓兄,不是這麼回事,日子長着呢,如果這次白拿了你的糧食,下次需要別人出錢出力怎麼辦?”
韓沅渚沉吟了片刻說道:“好吧,那就算借的,就不着急還了,糧食什麼時候充足了再說。我妹妹澧蘭性格有些毛躁,但確是個好姑娘,於兄弟以後多擔待點。”
“如此,多謝了。”於寒由衷地說道,忽然一尋思對方最後一句,韓澧蘭?多擔待點?這?
“呵呵,咱們還客氣什麼?如果再沒什麼事情,我就進去授課了。”韓沅渚呵呵笑着進了教室,留給於寒一頭霧水。
於寒本打算讓韓沅渚派個長工之類的一起去,誰知對方竟打發韓澧蘭過來了,於寒也沒多想,估計是對自己親人最放心吧。
不料出發時碰到了一個難題:韓澧蘭不會騎馬。
見韓澧蘭目光灼灼地瞅着自己,又瞅瞅愈發神駿的深紅,於寒摸摸頭說道:“出了岔路口,我套輛馬車吧!”
“我不坐馬車!”接觸了幾次,韓澧蘭面對於寒也不那麼緊張了,這會竟有些撒嬌的跡象。
於寒笑着問道:“只要不坐馬車,什麼都行?”
“嗯,都行!”
…
“你耍賴!”
韓澧蘭氣呼呼地說道。在她的前方,於寒騎着深紅悠哉悠哉地前行,前者則坐在一個雪撬之上。
“怎麼?雪撬坐着不舒服嗎?”於寒笑呵呵地問道。
“哼,你就是故意的,這和坐馬車有什麼區別?”韓澧蘭沒好氣地嘟了嘟嘴,忽然又想起件事:“你不會打算用這個雪撬運糧吧?那要跑多少趟?”
“我的姑奶奶,你纔想到這個問題?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於寒神秘兮兮地說道。
“哼,隨便你,反正我不怕跑腿。”韓澧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又樂了。
“跑腿?不用,一趟就夠了。”於寒雲淡風輕地說道。他很慶幸這個時代的人們對神秘力量的忌憚,在施展“超凡力量”時不用顧忌那麼多,如果在現代,他恐怕要擔心被人切片研究。
雪橇,或者叫爬犁,是於寒抽空做的,構造非常簡單,就是兩條雪橇板上加了一片木板,但在連接處加了四道減震板,一路上晃晃悠悠,就像一座活動的蹦牀一樣,坐着非常舒服。
“喂,到了!”於寒指着不遠處被冰雪覆蓋的嚴嚴實實的鎮子說道。
“啊?這麼快?我纔打了個盹。”韓澧蘭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她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多虧裹得嚴實,不然非感冒了不可。
蛟龍鎮此時已經空空蕩蕩,毫無半點生機,韓澧蘭看着唏噓不已。兩人雙馬一雪橇,直接到了韓宅大門外。
厚厚的積雪將大門埋了一尺多高,表層凍結之後,門已經推不開了。
於寒直接躍過了院牆,找到一柄鐵鍬後清理了一下,這纔將門打開,韓澧蘭深一腳淺一腳地邁了進來。
幾間屋子當初被韓澧蘭不把火燒得只剩下殘垣斷壁,但存糧的地方是一間地下室,倒也安然無羔。
韓澧蘭指出位置後,於寒清理了一番,很快找到了入口,順着臺階下去後,只見一袋袋糧食碼放的整整齊齊。韓澧蘭伸手一指:“都在這裡了,你看怎麼搬吧?”
於寒上前拍了拍,隔着麻袋感覺了一下,大部分都是高粱,大米只佔了不到十分之一,還有近兩萬斤的玉米。他取出紙筆,將每種糧食數目記下之後,大手一揮,堆積如山的麻袋一一消失在眼前。
“啊?你怎麼辦到的?”韓澧蘭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幕。
“袖裡乾坤,沒聽說過嗎?”於寒沒想到手下士兵的嘴巴都挺嚴實,他展示了很多次手段,營地裡卻沒多少人知道。
“能教我嗎?”韓澧蘭眼巴巴地說道。
於寒臉上一抽:“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練,這個手段是突然間就有的。”
“唉,既然這樣,就算了。你運氣真好。”韓澧蘭失落地說道。
於寒轉開話題說道:“你看家裡還有什麼要帶走的?如果沒有,就回營地吧。”
“沒有了,上次都拿的差不多了。”韓澧蘭搖了搖頭,突然問道:“你能教我打槍嗎?我早就想學了,但哥哥總不讓我摸槍。”
“沒問題,回去送你一支。”於寒記得營地每個人都訓練過,韓澧蘭怎麼沒接觸過槍?看來韓沅渚還是個妹控,擔心妹妹傷到自己,連這個權利都剝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