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見此倒是鬆了一口氣,這纔是遭遇大難、劫後餘生的正常反應,發泄完心中的恐懼和仇恨,以後才能活得輕鬆一點。
這些女人也乾脆,擦乾眼淚便忙活了起來。過了一會,託婭捧着一塊烤得焦黑的羊肉吃力地走了過來,後面還有個女人捧着一個水囊。
於寒知道客氣的話,又得耽誤時間,便接過食物和水吃喝起來,兩人躬身施禮後退了幾步轉身離去。
這一折騰耗費了不少時間,於寒儘管心裡着急,但把幾十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女人扔到原地,還是深夜,他還真不放心。
按理說那裡正打仗,如果對方發現不妙原路返回,雙方正好狹路相逢,把她們帶過去肯會有危險,但於寒可是自帶“衛星”的存在,雖然範圍遠不比真衛星,但提前六千多米預知,也足夠把她們藏起來了,萬一無處躲藏,直接開無雙就是。
鑑於有風險,於寒便讓她們自己選擇,女人們已經將他當做了救命稻草,紛紛表示願意一同返回,真遇到那種情況也認命了,總比被留下來強。
好在這些女人大多會騎馬,有幾個傷重不便的,也由別人帶着同乘一匹,幾十號人連同三百匹多頓河馬,在夜色中不緊不慢地趕往格爾奇鎮。
“叮!經驗值+5!”
突然響起的提示音將餘寒嚇了一跳,又接二連三地響起,很快成了復讀機。
於寒明白,格爾奇那邊打響了。他關掉提示音,同時加強了戒備,萬一敵人毫無節操地一觸即潰,隨時可能與己方迎頭遇上。
時間倒回幾分鐘前。
格爾奇鎮外,距騎三團營寨五里的一片開闊地上,六百多哥薩克騎兵勒馬停駐片刻,隨後在無人發令的情況下,百十個騎兵越衆而出,緩緩向營地推進。
一百來米之外,兩個特種排士兵相視一眼,慢慢退向側方,很快到了一處相對開闊的緩坡地,一支兩百來人的騎兵正嚴陣以待。
阿古達木是騎三團一營營長,手下管着兩百多號人,這是他以前從沒想過的事情。
冰冷的刀柄,馬具上的短管快槍,還有腰上別的那支轉輪手銃,讓他充滿了空前的自信。當得知今晚有仗打時,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了。
鄭永時就在他的身邊,他生怕這個粗豪的漢子按捺不住,提前發動攻擊,那樣就打草驚蛇了。
果然,得到偵察結果後,阿古達木下意識就要抽刀發令,鄭永時連忙伸手,將刀推回鞘中,並低聲說道:“阿古達木營長,注意軍紀!按計劃行事!”
阿古達木一個激靈,連忙鬆開了刀柄。軍紀的是什麼?在他看來,等於小黑屋,而且還嘗過那種極度壓抑絕望的滋味,相對而言,棍子、鞭子簡直是撓癢癢。
阿古達木心裡癢癢着,二、三營的士兵們也強不到哪裡去,每個人都收到了命令,沒有命令之前不得開槍,更不許擅自衝殺。
每個人心中又是疑惑又怎麼迷茫,騎兵不就爲了衝鋒、掩殺嗎?今天到底是什麼打法?還打得贏嗎?
希律律——
暗夜中傳來一聲戰馬悲鳴,某個踹營的俄軍騎兵只覺馬頭一沉,隨即被巨大的慣性拋飛出去。
“啊——”
俄軍猝不及防下,重重摔倒在地,巨大的撞擊力幾乎讓他骨骼寸斷、五臟移位,無法承受的巨痛傳來,他不禁發出了長長的慘嚎。
但這顯然只是個開始,接二連三的馬失前蹄,將跨入營地的沙俄騎兵一個個摔飛出去,騎兵刀、未點燃的火把脫手而出,不知落到了哪裡。
這撥騎兵依然默不作聲,卻都勒住了戰馬,掉轉馬頭準備撤離。
騎三團團長烏魯見狀喊道:“打!”舉着步槍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第一輪齊射後,十幾個俄軍摔落下馬,剩下的連忙加快了速度,就在這時,兩側也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一道道火光伴着震耳欲聾的爆音,將無數滾燙的彈丸射向俄軍陣中。
前方的俄軍正遭受着彈雨的洗禮,後方六百多騎見勢不妙,紛紛掉頭就跑,他們是來偷襲佔便宜的,可不是來啃硬骨頭的,在漆黑的夜裡往槍口上撞絕非明智之舉。
但這麼多騎兵在黑夜中想要掉頭何其困難?不少戰馬頭尾相撞,頓時發生了混亂。
砰!
咻——咚!
幾道赤紅色的亮光拖着長長的尾焰拋射到高空,隨後像氣球般徐徐飄落,散放出道道炫目的紅光與繚繞的白煙,將俄軍所在處照得亮如白晝。
“***!這是什麼鬼東西?”俄軍軍官見狀不禁爆了句粗口,但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
噠噠噠——
六道猩紅的火舌從後方噴吐而出,滾燙粗大的彈丸如急風驟般激射而至,所及之處血肉橫飛,很快將俄軍的陣列鑿出一條不規則的血肉通道。
咔咔——
馬克沁333發裝的彈鏈不到一分鐘便打光,但另外六挺又接着咆哮起來,七零八落的俄軍騎兵又被重火力狠狠犁了一遍。
等第二次掃射落結束,原先八百多沙俄騎兵中,完好無損的只剩了百十個,還是見機快加上運氣好,及時跳落下馬才躲過一劫,其中就包括季米揚科夫。
從照明彈升空到兩輪機槍掃射結束,整個過程沒超過五分鐘,藉着照明彈殘餘的光線,騎三團士兵們看到了一幅人間地獄般的慘景:
無數的殘肢斷臂、碎肉斷腸拋灑一地,粘稠的血液匯成了一條條小溪,散發着濃濃的腥味。
烏魯強忍着腹中的翻騰,抽出騎兵刀喊道“勇士們!仇人就在眼前,斬下他們的頭顱,告慰死去的親人!”
“殺——”
得得的馬蹄聲響起,雪亮的馬刀反射着道道寒光。
烏魯一馬當先,左手控着繮繩,右手持刀從一個俄軍身旁掠過,相錯的瞬間,冰冷的刀鋒藉着馬力劃過俄軍的頸部。
噗!
霧狀的血滾噴薄而出,一顆猙獰的頭顱斜飛出去,等烏魯奔出幾十米後,無頭屍身才轟然而倒。
“喔——”
阿古達木這時也率人衝了過來,嘴裡怪叫着,從另一側掠過。都選擇了敵陣的左側,他與烏魯剛好是相反方向,就像兩顆交錯的刀鋒一般,削下兩張鮮淋淋的皮肉。
更多的騎兵涌了過來,有的乾脆從中穿插而過,片刻之後,殘存的俄軍就像落入了狼羣一般,除了五六十個僥倖逃入了夜幕之中,餘者不是被俘,便是橫屍當場。
抓俘虜是於寒臨走前特意交待的,他需要更多的消息。
將俘虜們押到了一邊看管起來,阿古達木幽怨地瞅了眼十二挺馬克沁機槍:“他**的,這麼打是利索,可根本不過癮啊!”
鄭永時笑道:“時代變了,光靠弓箭馬刀敵不過機槍大炮,這些老毛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阿古達木摸了摸腦袋,悻悻地說道:“也對,今天要是倒換過個,咱們可就慘了。”
烏魯這時也驅馬趕了過來,關切地問道:“弟兄們傷亡情況怎麼樣?”
阿古達木將胸一挺:“正在統,統什麼來者?”
鄭永時接口道:“統計。”
過了一陣子後,騎三團各營的傷亡統計了出來,共有十幾個士兵被俄軍臨死反撲,當場陣亡,有幾個是被左輪打死的,受傷的有三十來個,有的是正面交鋒受傷,還有的被下馬的俄軍用馬刀劈斷了小腿。
烏魯命人統計戰果、打掃戰場、清點繳獲,隨後問道:“鄭教官,大人怎麼還沒回來?”
鄭永時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時間不會太長。”
這回鄭永時卻猜錯了,於寒一路帶着幾十個傷勢不等的女人,還有三百多匹馬,加上深夜趕路,又防備着返回的俄軍,速度根本快不起來,還好沒出現傷重減員或掉隊的事。
即將抵達甕河左岸時,於寒突然勒住了馬匹,同時沉聲喊道:“都停下!”
女人們不知所以,頓時有些猶豫,於寒只好再強調了一遍,前者這纔開始收攏馬羣,好在速度本就不快,亂糟糕地過了一會後,三百多匹馬終於都停了下來。
於寒對託婭說道:“你帶着大家找個山岰躲起來,前面有情況,很可能是老毛子的騎兵,我去解決他們。”
託婭奇怪道:“你怎麼樣知道?”
於寒沒時間解釋,兩腿一夾馬腹躥了出去。
季米揚科夫看着眼遵橫貫的河流,心裡鬆了口氣,現在是枯水期,可以直接蹚過,之後就像己方熟悉的地盤了。看了眼身後不足百人的隊伍,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等回去北邊一趟,要多少人沒有?
季米揚科夫一馬當先,蹚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其他人也急不可耐地跟了上去,整個過程沒有一人出聲,彷彿一羣只靠本能的角馬。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寂靜的深夜,一個沙俄騎兵應聲栽落,無主戰馬希律律地嘶鳴着,繞着主人不肯離去。
季米揚科夫發覺不妙,撥轉馬頭順着河水奔向了下游。
槍聲接二連三地響起,不斷有俄軍中槍落馬,有的俄軍下意識地跟着季米揚科夫順流而下,還有不少眼尖的,發現對岸只有一人,揮着馬刀便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