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給任知秋交代完後,便離開了梨樹縣,單騎直奔寬城子,手下則暫時留下幫任知秋訓練新兵。
一路沿着大黑山山脈向東北行進,履冰越過東遼河,又繞過公主嶺,於第二天中午前抵達了寬城子。
寬城子得名的原因是城池呈東西向分佈,南北短,東西長,與其它城池剛好相反,看起來比較寬。
低矮的城牆與高大的城門樓相映成趣,只是看了一眼,一股濃濃的古樸氣息便迎面撲來。
於寒一勒戰馬,將速度降了下來,慢慢踱至城門口,交了入城費後牽馬走了進去。
寬城子現在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城,因爲沙俄修建鐵路的原因才進入了各方的視線。
吉林將軍的治所也不在這裡,而是在沿江城,也就是後世的吉林市。
於寒轉悠了一圈後,確認了物資倉庫的位置和防守情況,與阿克列謝交代的一模一樣。
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於寒穿城而過,繞着剛建的寬城子站轉了一圈,隨後又向北行進,順便將俄軍架設的電線給掐了,這樣一來,寬城子的電報就無法收發了。
一條新修的道路通往大黑山支脈的一個山岰,不用想,肯定是軍火庫所在。這段鐵路已經局部通車了,只要將物資軍火什麼的順鐵路運送過來,就能通過便道運往倉庫,反之也行;另外,俄軍修建了鐵路之後,就能迅速將兵力運送到鐵路沿線各處,大大增加了投放能力,或者說是行軍速度。
爲避免打草驚蛇,於寒沒有在此逗留,順着鐵路向北走了一段後,繞到了倉庫北側的另一個山岰中。
將馬拴住後,於寒縱躍起落間,抵達了軍火、油料庫外圍。探察術施展後,整個軍火庫的武器及防衛力量盡收“眼”底。
軍火庫的防衛非常嚴密,即使是散漫的沙俄軍人,也知道這裡是緊要之地,不敢有任何鬆懈,耐何他們這次遇到了非人類。
於寒沒費多大工夫,便進入了軍火庫內,頗有興致地翻看起一支支散發着濃濃槍油氣息的嶄新步槍。
沙俄步兵的標配是1891式步槍,即大家熟知的莫辛納幹也叫水連珠,發射7.62*54mm無煙火藥彈,一直用到二戰之後,於寒他們兩次繳獲的都是這種武器。
除了一千多支步槍外,還有六挺馬克沁機槍及四門76mm步兵炮,數量與阿克列謝交代的有點出入,可能被領走了。
於寒毫不猶豫地將所有武器彈藥收起,又奔向下一個目的地。
沒過多久,油料庫也被於寒席捲一空,整個過程沒驚動任何外部人員,等俄軍發覺時,恐怕已是幾個小時之後了。
於寒返回山岰後,發現戰馬正被兩隻狼前後夾擊,這個時代因爲人口稀少,往往在村子外面都能見到狼,出現在野外也就不稀奇了。
咻咻——
下一刻,兩隻狼被釘死在地面上。於寒連忙上前察看戰馬的傷勢,還好時間不久,戰馬只受了點輕傷。
於寒將戰馬的傷口消毒一番後,將兩隻狼捆好搭在了馬背上。他不僅苦笑了一聲,想不到自己還有打獵的一天。
小插曲過後,於寒騎馬抵達了寬城子外的一個村子中,將馬寄養在一戶人家中,兩隻狼留着沒什麼用,剛好做了報酬。
換了身裝束後,於寒重新進了寬城子,主要目標完成了,沒了顧忌,該獲取次要目標了。
俄軍的物資倉庫設在城內一個大型園子裡,以前估計是某個富戶的園林之類,這裡同時也是團部所在。
以軍長的身份盜取一個團的物資,說出去簡直惹人恥笑,但於寒在這方面不講究,在他看來,給敵人造成的任何損失都是種勝利。
依舊是毫無聲息的潛入,即使是大白天,俄軍也沒發覺來了不速之客。於寒將倉庫幾個士兵脖子扭斷後毀屍滅跡,將被服、皮帽、靴子等收起,又依次光顧了糧庫、工具庫、備品備件庫等。像蓄電池、引爆器、電線之類的,於寒在軍火庫那邊沒找到,卻都在工具庫和備件庫中。
據阿克列謝交代,那筆白銀存在一個叫莫洛維茨商行的地方,聽這名字,就知道是沙俄人開的洋行。
商行的地方非常好找,寬城子也就這麼大點,於寒通過探察術也能找到,自從與沙俄懟上後,無論其軍方還是主持中東鐵路的,都成了敵對勢力,只需在一片白點、綠點中尋找紅點就行。
商行門口的守衛只覺一陣冷風掠過,便被掐住脖子拖了進去,隨後門從裡面關了起來。
“主啊,這是怎麼回事?”
直到於寒將守衛打昏後摔在扡上,櫃檯後的一個五十來歲的沙俄男子才堪堪發覺。
於寒一擡頭,露出一幅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面孔。如果常做這行,他可能會考慮做個雀紋或鬼臉面具。
男子一瞅於寒的扮相,瞬間明白了什麼,呼喊的同時拉開了抽屜。
於寒搶先一步上前,一個掌刀將其擊暈,又從抽屜裡摸出一支M1895左輪,這也是納甘兄弟設計的,老毛子一直用到下世紀中葉,才被黑星的原型——託卡列夫手槍所代替。
砰!
剛纔那聲喊叫起到了引怪的作用,內堂的守衛、員工紛紛吶喊着衝了出來,還有人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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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鬧大發了!”於寒聽到槍聲乾脆也取出自動手槍,左右開工大喇喇地往裡闖,凡是手中有槍的毫不客氣地撂倒,赤手空拳的則一槍柄砸暈。
商行畢竟不是軍營,也就十來個人,沒幾分鐘便被悉數放倒。
稅銀仍然藏在一個地下室,找隱藏建築物也是探察術的拿手好戲。
於寒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地方,飛快地將所有銀兩收了起來,差不多就是30萬兩左右。
別看比於寒手裡的錢少得多,這些銀子買米的話,就是整整30萬石,也就是3600萬斤,差不多夠十萬救國軍吃半年,所以說些許辛苦還是值得的。
槍聲顯然驚動了城中的俄軍,判斷清槍聲來源後,一個班的駐軍立即增援而來,寬城子的清兵也想湊個熱鬧,卻被老毛子打發去堵城門了。
街上的百姓見這個陣勢紛紛躲避,幾乎所有店鋪開始封門,唯恐受到波及。
於寒得手迅速翻牆進入了一條小巷,又輾轉進入一所無人的院子。
俄軍趕到商行後,迅速弄醒了昏迷者,詢問後得知了事由,很快又發現銀兩被盜,但這麼短的時間內搬空30萬兩白銀,怎麼想都不可能。
俄軍的班長不敢擅專,連忙上報排長,直到團長瓦茨洛夫獲悉後親自趕來,還帶了一個連的俄軍。
現場遺留的9mm彈殼和幾具屍體表明這裡確實有入侵者造訪,但對方一人劫走了大筆白銀,這一點瓦茨洛夫並不認帳,這可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但地下室及地沒有任何輪跡印痕。
瓦茨洛夫很快腦補出了答案:有人先是監守自盜,化整爲零陸續取走了銀兩,隨後買通兇手自導自演了這一幕,唯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瓦茨洛夫沒有處置道勝銀行職員的權力,但他可以做點別的。
看着瓦茨洛夫臉色變幻不定,商行負責人莫洛維茨,也就是櫃檯後被於寒打暈的那位,頓時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結局如何,就看瓦茨洛夫怎麼說了。
莫洛維茨眼珠一轉說道:“莫洛維茨先生,丟失了這麼大一筆銀子,你可得想辦法補救。”
莫洛維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連忙問道:“瓦茨洛夫上校,請問怎麼補救?”
瓦茨洛夫說道:“銀兩在寬城子失竊,長春府衙有追緝盜賊的責任,你要做的,一是將事情上報,你也明白,這事是瞞不住的;二是向長春府主官以及吉林將軍問責,督促他們緝拿盜賊,追索失竊的白銀;第三,向長春府、吉林將軍施壓,取得自行追索的權力。”
第一條自然是讓莫洛維茨擔責了,實際上確實責無旁貸,紙包不住火,他也拿不出三十萬兩白銀堵窟窿,只能照辦;
第二條其實是耍無賴,他們自己保管的財產失竊了,關長春府、吉林將軍什麼事?但這不需要糾結,官府對洋人一向恭順,動動嘴皮子而已,說不定還真有收穫;
第三條纔是瓦茨洛夫的根本目的,至於他在追索中會做些什麼,彼此心知肚明。
莫洛維茨一咬牙擬了份電文,隨後交給手下去發報。如果他不上報,瓦茨洛夫也會去做,反倒坐實了他的嫌疑,不妨坦蕩一些。
幾分鐘後,手下苦着臉回來了,電報線路中斷了。
瓦茨洛夫意味深長地瞅了莫洛維茨一眼,派人回去傳令工兵查找故障、修復線路,他則與莫洛維茨一道去了長春府衙。
長春知府羅同勳(查不着,杜撰)一聽洋人丟了鉅款,心中暗叫倒黴,生怕對方借題發揮。
果不其然,兩個條件一提,羅同勳頭都大了,追查還好說,要是任老毛子追索的話,他的地盤可就遭殃了,這當然不能答應,但又不敢當面拒絕,只好拖延說,得請示吉林將軍。
瓦茨洛夫和莫洛維茨均面無表情地坐等結果。
於寒只掐了寬城子以北的電線,通往吉林的沒動,約半小時後,因病致仕後又被重新委任的吉林將軍長順收到了電報,他同樣頭大無比,冥思苦想後回電,讓羅同勳暫且拖延,他得上報朝廷。
老佛爺也被這個消息震得不輕,隨即召見幾個親信大臣剛毅、榮祿及閒置了好幾年的李中堂商議此事。
幾位大臣一致認定,這是沙俄借題發揮,想要製造事端,要麼就是想敲詐一筆,而且這個藉口編得實在粗糙不堪。
雖然不想硬懟沙俄,但對方第二個條件萬萬不能答應,否則洋人爭先效仿,清廷最後一絲臉面都保不住了。討論了半天后,一套對策總算出爐了。
一份長長的電報發到了長順手中,總而言之兩件事:一,協助調查可以,自行追索再議;二,小心應對,免生事端。
長順看着這份電報直皺眉,電報的意思很明瞭,對於俄方自行追索一事採用拖字訣,可俄軍是這麼好糊弄的嗎?
還沒等長順傳達上命,羅同勳的電報又來了,這次的消息更令人震驚:俄軍已經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