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炮火和機槍壓制,鎮邊軍的壓力驟減,一個百人隊加入戰團,憑藉連發槍的火力迅速將突入的倭軍小隊擊退。
倭軍們也不傻,失去重火力後知道強攻無望,果斷地撤退下來,交互掩護着撤離。
見倭軍開始敗退,依克唐阿立即派出騎兵追擊,這時鎮邊軍的優勢體現了出來。有不少騎兵裝備了毛瑟1871/84式連發步槍,密集的彈雨覆蓋下,倭軍們頓時被壓制下去。
不少倭軍第二顆子彈還沒裝填,鎮邊軍的第二波子彈又覆蓋過來,頓時死傷一片。
“八嘎!騎兵小隊出擊!”大隊長成田優作見狀,咬牙派出了帶來的騎兵小隊,但這次面對的不是十個騎兵巡哨,而是整整一個五百人的騎營。
鎮邊軍就像一片潮水涌過,僅是一輪衝擊,就將倭軍騎兵小隊殺了個乾乾淨淨,又攜着威勢突入了步兵當中。
失去重火力的倭軍面對高速衝鋒的騎兵,就像一羣待宰的羔羊,雖然有零星槍聲響起,但根本無濟於事。
鎮邊軍仗着高度和馬速的優勢,冰冷的馬刀不時劃過倭軍的軀體,濺起一陣陣血雨。幾番衝殺下來,九百多倭軍立即死傷大半,而鎮邊軍不過折了十幾人。
“啊——”一個倭軍嚎叫着衝向高速奔來的馬匹,將刺刀狠狠扎入戰馬頸部,自身也被戰馬重重地撞個正着。
倭軍口吐鮮血倒飛出去,撞翻幾人後翻轉幾圈沒了動靜;
戰馬悲嘶着轟然倒地,將騎兵重重壓在身下。後續的騎兵躲避不及,馬蹄飛踏而過,將騎兵踩成了肉泥。
就像開了頭一樣,逃生無望的倭軍紛紛發起了決死反擊,刺刀夠不着騎兵,就往戰馬身上各處招呼,一旦戰馬倒下,跌落的騎兵立即變成了待宰羔羊。
但這樣的反擊並不能改變什麼,大多倭軍還未得手,不是被一刀劈翻、就是被被撞飛出去,一隊隊騎兵呼嘯着從倭軍兩翼掠過,帶起一蓬蓬鮮血;
疾馳到遠處後調轉馬頭再次衝擊,這時後隊騎兵已經開始後續的收割,讓倭軍連裝彈都來不及;
風馳電掣的衝殺之下,倭軍的陣型成了融化中的雪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遠處觀戰的於寒看得熱血沸騰,以前做夢都想不到,還能親眼看到大隊騎兵衝殺的場面。如果不是怕添亂,他都想跨馬加入戰團。生生壓住這個想法,藉着騎兵衝鋒的空檔舉起步槍,將成田優作套入了照門。
“砰!”滾燙的子彈從成田優作太陽穴鑽入,將整個頭部炸開開來,無頭屍體轟然倒地,紅白混雜的腦漿飛灑一地。
“砰砰砰!”槍聲接連響起,大隊執行官、幾個中隊長相繼爆頭。
開了幾槍之後,於寒就放下了槍,鎮邊軍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他只要解決了指揮官就行。
約一個小時後,這場廝殺終於落下了帷幕,鎮邊軍騎兵以不足百人的代價全殲了倭軍大隊。
看着橫七豎八的倭軍屍骸,依克唐阿久久回不過神來,鎮邊軍擊敗了倭寇?自開戰以來,清軍什麼時候打過一場勝仗?從朝鮮退到鴨綠江,再節節退到遼河以東,接着金旅失陷,直至遼東重鎮全部丟失,哪次不是一敗再敗?即使有幾次小勝,殲滅的倭寇最多也不過百十人,這次竟殲滅了一千多。對了,剛纔倭寇的57火炮和格林炮是什麼人解決的?
於寒的心情卻沒依克唐阿那麼輕鬆。
拷問了那個小隊長後,於寒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倭國新組建的第七師團以及一支八千人的新編旅團已在前任第一軍司令官山縣有朋的帶領下在金州登陸。
原歷史上,第七師團因爲未完成武備,所以未參加甲午戰爭,也就是說,歷史出現了一些轉折,顯然,這是於寒大肆殺戮倭軍造成的。
第七師團被編入了第一軍,師團長是明治陸軍三羽烏之一的川上操六,此人也是甲午戰爭的謀劃者之一;新組編的旅團則補充到第五師團,以重建第十旅團。
剛纔那個大隊是第九旅團第11聯隊第一大隊,第11聯隊原本在鳳城駐紮,新編第十旅團抵達鳳城後需要進行整編,鑑於營口、牛莊、田莊臺兵力過於薄弱,第五師團長奧保鞏派第11聯隊到營口與第21聯隊會合。
抵達營口後,第九旅團長大島義昌對第11聯隊作了如下部署:第一大隊保持機動,第二、三大隊分駐營口、牛莊。
獲悉鞍山失陷後,大島義昌派第11聯隊第一大隊前來探察,一是摸清駐軍情況,二是打好前站等待後續兵力的到達;不料被鎮邊軍的騎哨發現,爲了打鎮邊軍一個措手不及,第一大隊這才發動了強攻。
還別說,如果沒有於寒的參與,鎮邊軍還真可能擋不住一個大隊。
一個小隊長地位太低,知道的也只有這些,至於第七師團隨後的動向以及下轄各旅團長、聯隊長的名字都無從得知。
於寒想到這裡,突然打了個激靈,用不了多久,鞍山肯定會再次面對倭軍的攻擊,哪怕是再來一個大隊,失去了機槍手和炮兵的鎮邊軍都無法招架。如果來一個聯隊,對鎮邊軍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也就是說,他把鎮邊軍拖下水了。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以來,倭軍的注意力會集中在這裡,營地被發現的可能性就小了。
於寒承認他有些腹黑了,不過鞍山好歹還有遼陽作爲後路,營地可是深陷敵後,又拖家帶口的,想跑都難,一旦被聯隊級別的倭軍攻擊,恐怕會凶多吉少。
換過裝束後,於寒帶着墨玉秋匆匆進了鞍山站,這時依克唐阿正在聽部下彙報戰果以及傷亡情況。
門外的親兵統領多布哈認識於寒,這時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敵意,剛纔倭軍的火炮和機槍被神秘炮火擊毀,聰明的人一猜就知道是誰做的。
一個親兵入帳稟報後,於寒兩人很快被准許進帳。
見到於寒後,依克唐阿竟起身施了一禮:“若非於壯士鼎力相助,鞍山危矣!”依克唐阿這只是猜測,但除了於寒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有這個本事。
帳中諸將見狀,無論是否認識於寒,都隨着主將齊刷刷地施禮道:“謝壯士鼎力相助!”
於寒先衝依克唐阿一抱拳,又對主將施禮一圈:“將軍言重,諸位將軍客氣了,此乃於寒本分。於寒此來,還有要事相告。
不瞞將軍,於寒曾在洋教堂做過雜役,與一位傳教士相熟,此人精通多國語言,於寒閒暇之際曾隨他學過倭語。剛纔抓了個小隊長,拷問之後獲悉倭國又有近三萬人在金州登陸,其中八千倭寇是新編第十旅團,與剛纔那股同屬第五師團。”
於寒頓了頓後繼續說道:“剛纔那支倭寇是第五師團第九旅團第11聯隊的第一大隊,奉旅團長大島義昌之命前來探察虛實,因爲暴露行跡,爲了搶佔先機才倉促攻擊,因此,於寒料定,過不了多久,倭寇會再次進犯。”
這時一個將領先衝依克唐阿一拱手:“將軍,末將剛纔聽了個稀裡糊塗,想讓於壯士解釋一下,請將軍准許。”
徵得同意後,將領對於寒拱手道:“請問於壯士,你剛纔說的什麼師團、旅團什麼的,是什麼意思?”
於寒臉上微微一抽,看來清軍很多人都不太瞭解倭軍的編制,他看了一圈後解釋道:“師團是倭寇最高一級的作戰單元,人數一般爲18000人,下轄兩個旅團;一個旅團約5000人到8000人不等,下轄兩個聯隊……”
於寒一邊說着,就見一旁的行軍書記官運筆如飛,將於寒所說的一一記下,於寒見狀心中嘆息不已,打了這麼久仗,竟然不清楚敵軍的編制,清軍對情報的疏忽可見一般。
“來人,坐着說。”見於寒還有話說,依克唐阿連忙讓親兵搬來椅子。
於寒也顧不得客氣,一屁股坐下後猛灌一口茶水,喘了口氣後說道:“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營口、牛莊各駐紮了倭寇一個大隊,田莊臺駐紮着一個聯隊;鳳城駐紮着新編第十旅團,但這是幾天前的事情,現在動向如何就不好說了;此外,新編的第七師團動向也一無所知。”
說到這裡,於寒便停頓下來,再說下去可就越界了。依克唐阿反應也快,立即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倭賊會再次進犯,但時間、兵力、來向都不明?”
於寒點點頭道:“將軍高見。”
依克唐阿也顧不得客套,目光掃過帳下諸將問道:“諸位可有什麼看法?”
壽山第一個出列施禮道:“將軍,末將以爲,首先,應做好戰前準備;其次,須向營口三鎮以及海城、鳳城方向派遣哨騎探察敵情;此外,須向遼陽求援。”
依克唐阿點頭道:“這三件事都迫在眉睫,吉勒圖堪!”
剛纔發問的將領立即出列道:“末將在!”
依克唐阿丟出一支令箭說道:“你率三百馬軍,探察營口、牛莊、田莊臺以及海城、鳳城方向,摸清倭軍佈置,一有風吹草動,立即稟報!”
“末將尊令!”吉勒圖堪一頓首,抓起令箭轉身出了軍帳。
“壽山!”
“末將在!”
“你率麾步軍一千、馬軍兩百,防禦南側,一旦倭賊來犯,以排槍攢射拒之!”
“官林泰!”
“末將在!”
“我修書一封,速速送往遼陽,親手交與長順將軍,不得有誤!”
“末將遵令!”
……
“於壯士!”
於寒一聽竟然點到他了,連忙起身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依克唐阿問道:“壯士與倭寇交戰多次,不知有何高見?”
於寒笑道:“高見談不上,倒是有點淺見。既然將軍發問,我就說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