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吧!咔吧!
兩個倭軍看守脖子一軟,腦袋耷拉了下來。
於寒將兩人輕輕放倒,解下步槍和子彈帶後,毀屍滅跡。考慮到貿然進屋會引起騷亂,於寒將事先準備好的紙條塞了進去,又塞進一個火摺子,輕輕敲了一下門。
“誰?”一道微弱驚懼的聲音響起,於寒倒是鬆了口氣,他就怕裡面人大呼小叫,驚動了倭軍。
“好像有東西!”
“噓,小點聲,別把倭寇驚動了,那些人沒人性!”
“有個火摺子!”
“還有個條子!”
“呼啦!”微弱的火光透出門縫。
“四叔,你識字,來看看寫的什麼?”
“我是來救你們的,不要慌,所有人保持安靜,就緒後輕敲兩下門。”
“真的假的?”
“要是真的就好了。”
“假的我也認了。”
“倭寇不會有這個閒心,肯定是真的。”
“咚咚!”
兩聲微弱的敲擊聲傳出,於寒一把扭斷門鎖,將房門拉開一人寬的縫隙。
“都別說話,我需要兩個人假扮看守。這裡有不少槍,會用的每人拿一把,不要隨便開槍,驚動了倭寇,誰都跑不了。
都換上倭寇的衣服,別問爲什麼。現在我去解決巡邏隊,之後再過來接應,注意事項都在這張紙上,識字的念給他們聽。”
這是於寒光顧的最後一所牢房,到此爲止,所有看守都被調了包,裡面的青壯也都發放了武器。
警戒四周的倭軍有一個大隊,前後半夜各由兩個中隊值守,也就是說,於寒要面對兩個中隊;擔任巡邏隊的倭軍以分隊爲單位,一箇中隊3個小隊,一個小隊4個分隊,兩個中隊共計24個分隊,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全部解決是不可能的,要是帶着自己人,還能頂替上去,現在只能解決多少算多少了。
唰——
冰冷的刀鋒劃過,一隊十三人的巡哨還未察覺,就被橫刀劃破了咽喉。
撲通!撲通!
十三具屍身相繼仆倒,挨個收起毀屍滅跡後,於寒才意識到低估了自己,現在已經59級了,力量、敏捷都達到了103,與夜襲海城時相比強大了好幾倍。
於寒信心大增,但並沒有因此忘形,悄無聲息地進行下一輪收割。
但巡哨越來越少,倭軍又不是瞎子,等於寒解決掉一半時,終於有人發覺了不對,一隊隊倭軍頓時騷動起來,尖利的哨音頓時響徹夜空。
噠噠噠——
加特林機槍咆哮着,密集的子彈風暴般向倭軍襲去,所及之處,倭軍像稻穀般倒下。
與此同時,事先得到提醒的假冒看守紛紛打開房門,鑽入牢房後轉身反鎖,衆人頓時四關節伏地,抱頭掩耳、張大嘴巴。
睡眠中的倭軍紛紛驚醒,匆忙抓起武器向屋外跑去。
一根微不可見的細絲被粗暴地絆開,“咔嗒!”保險銷脫落,擊針觸發;甜瓜轟然爆響,炮彈中敏感無比的下瀨火藥立時殉爆——
轟轟轟——
驚天聚爆聲霎時響起,此起彼伏,一間間屋舍頓時化爲廢墟,驚慌中的倭軍或被衝擊波高高拋起,或被密集的彈片、碎石打成蜂窩,更多的被掩埋在廢墟之下。
“叮!經驗值+5!”
“叮!經驗值+10!”
……
經驗提示音奏鳴中,於寒也終於解決了所有巡哨。
炮聲過後,所有被關押的百姓被震得七葷八素、五迷三道。幸虧於寒佈置詭雷時避開了臨近屋舍,他們才免於魚池之殃。
“比鄰而居”的倭軍就沒這麼幸運了,雖然沒受到直接攻擊,但超強的衝擊波依然摧垮了半邊隔牆,屋內倭軍則被衝擊波活活震死。
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後,於寒挨個打開了監牢。
“咳咳咳!”
“……”
“啊?你說什麼?”
“……”
“啊?聽不見!”
近在咫尺的驚天巨爆聲幾乎讓所有人雙耳失聰,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能將所有人順利救出已經很不容易了,只是現在交流成了問題。
見無法用語言溝通,於寒只好打手勢讓所有人跟他出來。一出牢房,不少人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連片的瓦礫、焦木、巨坑,橫七零八落的屍塊、斷腸、內臟,還有不少碎裂的腦殼。
“啊……”
膽小的女人們頓時嚇得緊捂雙眼,更多的人張口吐得昏天黑地,唯有一個膽大的一腳踹飛了半隻腦袋:“狗日的,你們也有今天!”
於寒揮了揮手,示意百姓們先行離開後,將所有散落在外的武器彈藥收起,又將暴露在外的一千來具屍骸兌換了經驗,以免引發瘟疫。其他的,包括山縣有朋在內的五個將官,估計要在廢墟下長眠一陣子了。
所有人都沒有離開,見於寒出來後紛紛跪倒在地,高喊恩人云雲。
於寒制止了好多次毫無反應,最後拉起幾個後,其餘百姓才陸續起身。
“好了,沒事了,都回家吧。”於寒再次揮了揮手,轉身欲走。
“啊!我的孩子啊!老天長眼,害死你的倭寇都遭報應了!”
“爹啊,你看見了嗎?這幫雜碎都被閻王爺收了!”
…
號啕大哭不絕於耳,於寒不用問,也知道他們遭遇過什麼。他不怕槍林彈雨,唯獨無法面對世間的悲傷悽苦。抹了抹眼睛後,加快了腳步。
“恩人請留步!帶我們走吧!”
“是啊,恩人,請帶我們走吧!你到哪裡,我們就到哪裡!”
一陣呼喊聲,讓於寒生生停了下來。他扭頭瞅了瞅,在場的無論男女,大多都是青壯,偶有年紀大點的,看樣子也沒超過六十。
搖搖頭後,於寒高聲說道:“都回家去吧!家人還盼着你們回去呢。”
“恩人,我們無家可歸了,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帶上我們吧!”
“恩人,帶我們走吧,到哪裡都行,哪怕讓我們去死,我們也認了!”
於寒輕舉右手,衆人慢慢靜了下來。
“先回去善後吧,互相幫襯一下,生活還得繼續。這些槍你們都帶回去,最好集中居住,再選幾個帶頭人,有鬍子什麼的也都不用怕了。拿到槍的人記住了,不要作惡,否則想想這些倭人的下場。
我要去遼東,那裡還被倭寇堵着,人多的話會被發現,咱們就此別過吧!”於寒說着拱了拱手,心中有些愧疚,雖然是倭軍做的孽,但也和他襲擊倭軍有着密切的聯繫。
說完後,百姓們仍然重複着剛纔的話語,對他的話絲毫沒有反應。於寒這才意識到,爆炸衝擊波引起的失聰並沒有好轉,恐怕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至於反覆說的這些話,其實是一邊猜測他的用意,一邊自言自語。
於寒這下放棄了離去的想法,讓一羣失去聽覺的人獨自趕路,好像不太負責任,再說是受了他連累,於情於理都要幫到底,至少要送上一程。
用紙筆短暫交流後,識字的幾個明白了他的想法,其餘人雖然不解,但總算不再鬧騰了。
這些百姓居住在石山站往西約二十里的一片村落中,倭軍首次過境時就肆虐了一番,返回時乾脆將這些村子都毀掉了。
夜間步行非常慢,三個小時後,纔到了第一個村子邊緣,坍塌的房屋還冒着黑煙,空毛中的血腥味也未散去。幾十個百姓頓時發瘋般衝入了村中,撕心裂肺的哭聲響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4月26日,村外荒地中多了上百座新墳,由於條件有限大多死者只是用草蓆或棉布包裹後便入了土。瞅着衆人佈滿補丁的衣物以及黑瘦的面孔,於寒深切感受到了這時代底層民衆的艱難。
“恩人,喝點粥吧!”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紅着眼睛走了過來,端來一碗黑乎乎、不知什麼糧食熬的粥,一看就是從廢墟里扒出來的。
於寒掃過周圍,不少人盯着女人手中黑乎乎的瓷碗,一個勁地吞口水。
於寒見狀搖頭道:“你吃吧,我不餓。”
“恩人,你就吃點吧,翻了幾多家才湊出一點米,你就別嫌棄了。”女人說着眼淚吧嗒吧嗒地下來了。
於寒見狀,接過碗,一揚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個乾乾淨淨。說實話,哪怕是原時空裡撿破爛的時候,也沒喝過這麼難喝的粥。
將碗遞迴後,於寒伸手摸出幾封銀元:“你們村現在誰管事?”
“恩人,是我。”一個高大瘦削的漢子走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
“高佩韋。”
“找幾個人去買些吃食回來,都花出去。”於寒將銀元遞了過去:“再讓人把昨晚的其他人都叫過來,你安排完不要走。”
“謝謝恩人。你放心,我這就去吩咐。”高佩韋沒有推辭,從昨天被倭軍抓走到現在,所有人粒米未進,僅僅喝了幾口涼水,他也餓得手腳發軟。
於寒沒有在這些人面前展示非人手段,他的“袖裡乾坤”僅限救國軍士兵和親近的人知道,等以後流傳出去了,別人會以爲他們故意誇大,但外人知道了就不好說了。至於在倭軍駐地多次盜走物資輜重,就讓他們猜測去吧。
十來分鐘後,高佩韋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說道:“恩人,我都吩咐下去了。”
“別再叫恩人了,我叫於寒。你識字吧?”於寒問道。佩韋這個詞是有典故的,所以纔有此一問。
“識字,祖父以前中過舉人,我認的字都是他教我的,我這名字也是他取的。”高佩韋答道。
出去買食物的人還未回來,倒是昨晚獲救的人以及逃過一劫的陸續趕了過來,一下子湊了近千號,沒見過於寒的,都上上下下打量個不停。
於寒將手舉起,衆人安靜下來後,他朗聲說道:“諸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我知道,你們世代生活在這裡,過着安安穩穩的日子,很多人習以爲常的日子。
但這世道已不再安穩了,今天是倭寇,明天可能是沙俄,還有數不清的鬍子、馬匪,會奪走你們手中的一切。要想安穩已經不現實了,要想保住家當,保住性命,保住尊嚴,唯有拿起武器,趕走任何不請自來的強盜。
光有槍還不行,你們必須擰成一股繩,齊心協力才能對抗外來的危脅,無論外寇還是鬍子、惡霸,再想壓榨迫害你們就得掂量一下了。記住我說的話,不要交出手裡的槍,它比官府要可靠。要是認爲我說的對,下面聽我安排。”最後幾句有些大逆不道,連於寒都懷疑自己居心不良,誰知認同的不在少數。
“恩人,我相信你!什麼官府、官兵,倭寇還沒打就跑得沒影了…”
“噓!你不要命了?”
“反正都死過一回了,現在又孤身一個,怕個毛!”
“我相信恩人的話。”
“我也相信…”
最後,和在小淩河邊曲北囤一樣,於寒讓他們選出了領頭人,恰好就是高佩韋。於寒叮嚀了些事情後,正準備離去,就見一個漢子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好了,高大哥,錢,錢被搶,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