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騎士見到這裡的情況,紛紛朝這邊圍攏過來。此時見章澤天手中彎弓搭箭,一時不敢上前,帶着弓箭的便各自張弓欲射。
無奈章澤天此時躲在兩匹馬之後,實在不好瞄準。而且章澤天奪下的是他們幾人中最強的射手的弓箭,那是一張一石半的步弓。而他們幾人手中所持都是騎弓。如果章澤天的箭術與他們相當的話,他們人雖然多,卻不見得會討得了好去,最少會丟下好幾個人的性命。
糟糕的是,他們的兩個弟兄還在章澤天手中,生死不知,幾人一時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僵持了一會,那首領說了兩句什麼,便有六人分成兩隊,分別從左右兩側距離章澤天二三十步遠處朝他包抄過來。
章澤天也不再等待,擡手一箭便射中了左側第一匹馬,繼而第二箭又射中了左側第二匹。
這兩匹馬都是被射中了側肋,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失去了繼續奔跑的能力,在慣性帶動之下又向前衝了幾步,便摔倒在地。一名騎士見機得早,及時跳下馬來,另一人卻被倒下的馬壓住了腿,不知腿是否已經斷了,反正再也沒有站起來。
第三人見到同伴慘狀,一撥馬便向遠處跑去。章澤天再轉向另一側,這邊的三名騎士也看到了對面同伴被章澤天射中,同時轉身逃遠。
就在這時,徐光啓忽然大聲喝道:“對面是孫巡撫的家丁嗎?老夫徐光啓,不知你們爲何動手傷人?”
那領頭的騎士聽到徐光啓的聲音,仔細一看,果然是他們正在找的徐閣老,連忙下馬上前施禮:“小的孫文遠見過徐閣老。孫大人見徐閣老兩天未到嶗山宮,擔心閣老有危險,便派小的前來尋找。剛剛小的打聽徐閣老,那些刁民吱吱唔唔,顯然有所隱藏。小的擔心閣老安危,心急之下才動手……”
徐光啓打斷他的解釋,說道:“我在這章家莊作客,能有什麼危險?如今打成這個樣子,雙方都有人受傷,該如何善後纔好?”
孫文遠有些猶豫地說道:“我剛剛打倒那些莊民,並未下殺手,只想抓住他們問清閣老的情況。可是現在我那幾個同袍生死不明,回去之後恐怕不好向孫大人交待……”言下之意還是不想就此放過章澤天。
徐光啓道:“剛剛與你們動手的是這章家莊的三莊主章澤天,乃是一位異人,正是老夫在這裡的友人。既然你說不好交待,那麼待老夫見到孫巡撫之後,親自向他賠罪解釋就是了。”
“啊?”孫文遠聽徐光啓如此說,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這徐閣老是這裡的登萊巡撫孫元化的座師,於孫巡撫有提拔之恩。而且與孫巡撫的關係極爲親近,雖已罷官,仍極得孫巡撫尊敬。若是這徐閣老在孫巡撫面前告上他一狀,一頓軍棍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今後在孫巡撫面前,恐怕也再無出頭之日了。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孫文遠連忙說道:“既然是徐閣老的朋友,小的自然不敢得罪。我等騎術不佳,馳馬摔傷,回去請孫大人責罰就是。此等小事,就不必勞動徐閣老跟孫大人說了。這裡受傷的鄉民,我每人賠五兩湯藥錢,您看如何?”
徐閣老點頭說道:“如此也好,至於剛剛你說什麼屠莊子之類的話,我也只當沒有聽到過就是。”
見孫文遠已經服軟,徐光啓暗暗長出了一口氣,對仍在遠處持弓而立的章澤天喊道:“小友,剛剛是一場誤會,都是自己人,現在沒事了。”
要知道,此時的軍中,普通兵士爲軍法所限,多數不敢如何囂張。但是那些將官所養的家丁,卻是軍隊戰鬥力的主要來源,往往仗着將官的寵信無法無天。像這孫文起剛剛說的屠了莊子的話,也不是不敢做。甚至連他這個當過閣老的,如果把這些傢伙逼急了,被殺了滅口,再把事情推在被他們屠滅了的莊子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時見孫文遠肯服軟,當然就不爲己甚了。
章澤天遠遠地見到徐光啓與這騎士首領說話的樣子,又聽他喊話,已經大致猜到這些是來接徐光啓之人,此時徐光啓既然說沒事了,當即放下手中的弓箭,走了過來。
經過一番溝通,章澤天才知道,這些騎士都是登萊巡撫孫元化的家丁,領頭的叫孫文遠,是孫元化的義子。他們此次來到章家莊,就是爲了尋找與孫元化約好今天在嶗山宮開文會,卻逾期未至的徐光啓的。
此時雖說天下還算太平,但是在河北、山東一帶,平時爲農,偶爾爲盜的綠林大豪也有不少。孫文遠剛剛在與那鄉農的交談中起了疑心,懷疑徐光啓已經被章家莊劫持,甚至已經喪命,便動了攻破莊子爲徐光啓報仇,自己順便在此過程中生髮一筆的念頭,只是沒想到先是衝門計劃受阻,隨後又被章澤天有心算無心,幹翻了四個人。
幾句場面話說過,在徐光啓的影響下,雙方誰也無法再追究此事,此時也只能算是不打不相識,化干戈爲玉帛了。
此時,被困在莊門外的鄉農,已經被剛剛的打鬥嚇得躲在路邊發抖,而那些沒有受傷的騎士,不等首領說話,已經有幾人分別策馬朝落馬的同伴奔去,進行救護。
救護的結果令騎士首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四個人中,只有一人被馬壓斷了腿,另外三人傷勢都極爲輕微,不會有大礙。只要人沒大事,回去就好交待了。至於被章澤天射中的兩匹馬,估計還能在肉鍋裡發揮一下餘熱,肯定不能上陣打仗了。好在戰馬在使用過程中是有損傷指標的,總能應付過去。作爲孫巡撫的義子和心腹手下,也不會有誰爲了兩匹馬跟他爲難。
與此同時,章澤天也讓莊丁打開了莊門,並帶人出來看自家莊子上受傷的情況。
最先被首領打倒的兩人,都是被刀背擊傷,雖然有一人斷了胳膊,但是總體來說還不算太嚴重。
另外兩人受的卻是刀傷,一人傷在大腿,問題好像不太大,另一人卻被一刀砍掉了右手,旁邊的鄉民爲他包紮時只扎住了受傷的小臂,根本無法完全止血,傷口一直流血不停,因爲失血過多,此時已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