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來到內書房,坐到御案前準備批閱奏章,他照例將奏章翻了一遍,並沒有第四營和第十營傳回的訊息。
隨即自己笑了,這才幾日,軍令剛剛傳達出去不久,或許南海艦隊尚未到達指定的位置……
耐住性子,將奏章瀏覽了一大半,一名小太監推開門進來,“皇,朝#鮮使者求見!”
“朝#鮮使者?”李自成凝眉,華夏與朝#鮮國結盟,雙方向對方互派常駐性使節,如果有事,應該是常駐使節求見,華夏並沒有向朝#鮮發出邀請,朝#鮮爲何派出使節?
難道是朝#鮮人還是像以前一樣,要向華夏納貢?
納貢可以,但華夏不會回贈重禮,最多是一些新的小玩意,像自鳴鐘、梳妝鏡之類,價值不會太大,主要是朝#鮮國內沒有,總的原則,華夏回贈的禮物,實際價值不會超過朝#鮮貢物的價值。
如果朝#鮮繼續納貢,那纔是華夏真正的盟國,值得華夏信任。
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交往,雖然不乏利益需求,但信任更重要,如果沒有平日的信任,一旦發生戰爭,盟國之間如何協同作戰?
戰爭的主導權一定會屬於華夏,但朝#鮮不能什麼都不做能坐享其成,哪怕作爲輔兵#運輸糧草也是好的。
“皇,朝#鮮的使者在宮門外等候……”
“讓他進來吧!”李自成雖然有些不情願,但見面是免不了的,萬一有什麼大事呢,華夏是朝#鮮的盟主,相當於宗主國,朝#鮮發生大事,華夏無法置身事外。
“是,皇!”
不一會兒,小太監領着一名頭戴黑色烏紗、身着大紅色官服的年人進入內書房,年人頜下有須,入了內書房,緊走兩步,翻身跪拜於地,“下臣朝#鮮國左議政金堉,叩見皇!”
“金大人免禮!”李自成心道,這個金堉,竟然是朝鮮國左議政,身份不低,難道朝#鮮國發生了什麼大事?
爲何華夏駐朝#鮮的使節和漢清部的人,沒有傳回訊息?
“謝皇!”金堉小心地在李自成的對面落座,從懷掏出一份書,雙手奉,“啓稟皇,這是我主簽發的使節書。”
王廉前接過來,沒有發現異狀,雙手捧給李自成,李自成接過瀏覽了一遍,目光卻是落在簽名,皺眉道:“爲何是李淏簽發的書?”
金堉面色沉靜,勉強道:“回皇,先主仁祖已薨,下臣這次出使華夏,是來知會皇的……”
“李倧已薨?仁祖是廟號嗎?”李自成的心,沒來由生出一絲怒火。
“回皇,先主仁祖身子一直不適,經太醫醫治無效,於永昌七年五月十三薨,”金堉低着頭,不敢看李自成的雙目,“世子七月十五於昌德宮之仁政門繼位!”
“五月十三日薨,七月十五日繼位,現在已經過了八月十五,”李自成出離憤怒,聲音反而異常冷靜,“朝#鮮究竟要做什麼?”
“皇歇怒!”金堉心明白,這一次出使華夏,絕對不會輕鬆,他知道李自成的心思,硬着頭皮道:“下臣出使華夏,請求皇冊封我主!”
“冊封?”李自成冷聲道:“還需要朕的冊封嗎?李淏不是已經登基爲王了嗎?”
“皇容秉!”金堉道:“先主壽終,朝#鮮國無主,所以世子不得不暫時登基理國,等皇冊封之後,方爲朝#鮮之主。”
李自成將金堉的使節書仍在地,“先行登基,然後再派出使者請求冊封,哼,這是典型的先斬後奏!”
“皇明鑑,朝#鮮國王繼位,一向都是這樣的,”金堉小心地道:“漢城距離華夏的北京、昆明太遠,朝#鮮又不能無主,所以,朝#鮮一向先由世子繼位,然後再稟明皇冊封,皇的冊封書到了朝#鮮,世子纔算是朝#鮮國王。”
“朕要是不願冊封呢?”
“皇?”
“如今是華夏,不是前朝大明!”
金堉思索片刻,道:“求皇賜教!”
“朕哪敢賜教金大人,更不敢賜教李淏!”
“皇贖罪!”
“贖罪?金大人知道自己的罪過嗎?”
李淏咬着牙道:“下臣不知!”
“如果金大人不知罪,爲何這數月時間,將李倧壽終、李淏繼位的訊息瞞得水泄不通?”李自成憤然道:“華夏與朝#鮮友好,這才向對方互派使節,金大人,朝#鮮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爲何不知會華夏常駐朝#鮮的使節?”
金堉的腦門冒出汗珠,華夏的皇一針見血!早知道皇會惱怒,當時不願出使華夏,可是,主之命又不能不從!
“金大人可以回國了,奧,帶你的使節書!”李自成拿起一本奏章,自顧看起來。
金堉急了,皇這是在下達驅逐令,一旦被驅逐出華夏,以後還有什麼臉面混跡朝堂?他離座匍匐在李自成的龍椅前,“皇歇怒,有事好商量……”
“商量?金大人覺得朕是在商量?”李自成頭也不擡,視線依然定在手的奏章面。
“求皇明示!”
“朕的意思,金大人應該明白,那李淏更是心知肚明!”李自成擺擺手,“王廉,送客!”
“是,皇!”王廉兩步奔到金堉身前,“金大人起身吧,這邊請!”
“皇……下臣……”
“金大人聽不懂人話?”李自成又瞪了王廉一眼,“和金大人在一起待久了,你也聽不懂人話?”
王廉嚇了一跳,跟在皇身邊這麼久,皇從來沒有雷霆之怒,今日……他慌忙拉了金堉一把,聲音明顯提高了,“金大人,請吧!”
金堉面紅耳赤,勉強向李自成叩了頭,方纔垂頭喪氣地離開了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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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清化城。
華夏天命軍第四營第二師高祿部,在距離西城牆不足一里半的地方搭建了營帳。
一里半的距離,並不是安全距離,如果城頭有紅衣大炮或者佛朗基火炮,應該在火炮的射程之內。
趙烈並不擔心,如果清化城內的守軍敢於襲擊第二師,無論城內是哪一部的軍隊,第一師都會攻城,此時的第一師,暫時不會向安南南北兩軍開出第一槍,但只要南軍、北軍向第一師開火,那等着後悔吧!
火炮與步槍不同,雖然威力巨大,可以壓制對方的活力,但傷人卻是有限,高祿並不放在眼裡。
趙烈此時的心態有些特別,既要建功立業,又不敢違背主將劉宗敏的軍令。
劉宗敏讓第一師進入南軍和北軍交戰的戰場,然後靜觀其變,但不允許第一師主動加入戰團,除非遭到對方襲擊,或者營部傳來新的作戰命令。
一句話,第一師不允許開第一槍。
安南國南軍、北軍,加天命軍的第一師,三部在戰場形成僵持的局面,纔是劉宗敏的最期望的。
一旦形成僵持局面,第一師不會主動殲滅南軍和北軍,但南軍和北軍都會被牽制在順化,劉宗敏相信,在弄清第一師的戰略意圖之前,南軍和北軍都不敢撤軍,更不敢攻擊第一師。
不放第一槍,不等於不能挑釁!
趙烈將大營扎於清化城下,迫近城牆,實際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不過,僅僅是挑釁,並沒有違背劉宗敏的軍令。
第一師在搭建營帳的時候,清化城內北軍主將黎曉,已經感覺不對勁,西城外的這支軍隊,根本不是北方的援兵!
陌生的旗幟,怪的軍服,北軍根本沒有這樣一支軍隊。
是敵是友不明,不過,他們的到來,嚇退了攻城的南軍,他們或許不是敵人,至少不是南軍一夥的,難道是清都王從別處搬來的救兵吧?
他們背城紮營,顯然是要防範城外的南軍……
第一師紮下大營不久,趙烈剛剛在軍大帳喝了半杯涼茶,便有親兵來報:“將軍,外面有廣南國使者求見!”
“廣南國?”趙烈心一動,南軍的反應真快,這麼快派出使者了!他思索片刻,揮手道:“傳!”
“是,將軍!”
隨着親兵進入大帳的,正是廣南國將臣吏司正鄧同書。
鄧同書入賬後,躬身向趙烈行了禮,“下官鄧同書,見過將軍!”
“你是廣南國人?”
“下官是廣南國將臣吏司正!”
趙烈並沒有讓座,卻是盯着鄧同書的雙目,“本將只聽說過安南國,從來未曾聽說廣南國,不知道這個廣南國在哪?”
“讓將軍見笑了,”鄧同書訕笑着,“廣南國是安南國的南部,清化城內的守軍,是屬於安南國北部的……”
“原來安南國分裂爲南北兩部,”趙烈指着大帳內的一面九州軍旗,“認識這個嗎?”
“下官愚鈍!”鄧同書稍稍躬着身子,“下官正要請教,這九州旗,是哪國的旗幟,將軍來自何方……”
“華夏!”趙烈搖了搖頭,“說了你也不知道,大明知道吧?”
鄧同書雙目放光,但瞬息斂去光芒,“將軍果真是來自大明?”
“也對也不對,”趙烈道:“大明已經不存在了,華夏代替了大明,原先大明的土地、人口、銀子,現在都屬於華夏了!”
“啊……”鄧同書瞪着雙目,過來好一會,方纔明白過來,原來是朝代更替!
趙烈冷冷地道:“安南國南北內戰,問過華夏嗎?”
“這……”
“大明嘉靖十九年,安南國莫登庸與大臣數十人自縛謝罪,入鎮南關向大明納地請降,大明將安南國降爲安南都統使司,改十三道爲十三宣撫司,”趙烈高祿厲聲道:“安南國已經不存在了,原先是大明,現在是華夏的十三宣撫司,又何來廣南國?”
“將軍容秉……”
“本將這次來到清化,是要看看,華夏南方的十三宣撫司,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何沒有朝貢,”趙烈指了指對面的小馬紮,讓鄧同書落座,“說吧,本將等着呢!”
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