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勒瓦斯仰起頭,苦着一張滿是灰塵的臉,嘴角卻又掛着討好的笑容,向莫長榮急急稟道“莫大人,但求看在大下率衆投降的份上,饒了在下一條賤命吧!在下雖死無足惜,但畢竟還算識時務,及時率部反正來投,未與天兵對抗到底啊。莫大人,只要能饒得在下性命,在下從今往後,就是做牛做馬也願意啊。“
堯勒瓦斯這般聲調狼狽又卑切至極的話語,被漢人通事活靈活現地翻譯出來後,引起了旁邊圍觀的一衆唐軍士兵吃吃竊笑。
只不過堯勒瓦斯求生心切,全不以爲意,他象一隻向主人哀乞的流浪狗一樣,伏跪於地,卻又雙眼直瞪瞪地,望向馬上端坐的莫長榮。
莫長榮對此人鄙視到極點,臉上卻是微微一笑,朗聲回道“堯勒瓦斯,不必如此驚怕。本將向來賞罰分明,公平無偏。雖然你等曾經不識時務,對抗天兵,本該重懲於汝,但念你迷途知返,有率衆投降之功,也算是微功一件。本將就饒你死罪。“
“莫將軍果然肚大撐船,心胸似海,在下感佩之情,何以言表!謝謝莫將軍了!“
聽了莫長榮這句決定自已生死的話,堯勒瓦斯一臉欣喜,滿是輕鬆之色,又急急地磕頭如搗蒜。
這時,他彷彿又想到了什麼,一臉諂笑地向莫長榮輕聲問道“莫大人,您既恩准我部投降,那接下來,在下的這些手下兵馬和守城青壯,您卻又要如何處置?“
莫長榮見他羅唣,便面現不悅之色,立喝道“此事本將自有決斷,又何需你這廝多問!“
堯勒瓦斯見莫長榮發怒,頓時臉現悚懼之色,立刻回道:“在下該死,多嘴多舌,萬望莫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在下一般計較。“
莫長榮見他這般膽小驚懼,又想到此人爲了能投降保命而不惜弒父,心下不由得更是對他鄙薄非常。
此等怯懦無能之輩,倒也只能趕緊投降保命了。
看來,這葉爾羌汗國真真無人了,這樣的國度不滅亡,實無天理。
“城中降兵與百姓,本將自有安排,不需你擔心,你且起身說話吧。“莫長榮冷笑着答道。
堯勒瓦斯顫顫起身,點頭哈腰地站在莫長榮馬邊,臉上的表情,諂媚與委屈交織,說不出是何等可笑模樣。
就在這時,唐軍監撫司的官員,已經把喀什城的情況,都全部統計完畢。
“稟莫鎮長,全城情況已統計完畢,我軍此戰,共得葉軍俘虜四萬八千多人,另俘有葉軍拉來的城中青壯約一萬餘人,這些降兵與青壯,現在皆集中在城中廣場上。另在這喀什城中,共繳獲銀子十萬六千兩,糧草五十萬五千二百餘石,各類綢緞布匹五萬餘匹,繳獲的各類軍械爲……“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聽完監撫司官員的稟報,莫長榮臉上是十分平靜,心下卻是十分喜悅到難以形容。
看來這喀什重城一破,葉爾羌汗國自此滅亡,不但拔除了唐軍進軍西域的一個大釘子,另中這城中的降兵與繳獲,亦是相當可觀。
更何況,有了喀什城中這大批的繳獲與輜重,接下來,要再對付北在販準噶爾汗國,該是更加得心應手了。
莫長榮心下得意,許久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又迅速傳令:“傳本將令,立即釋放俘獲的城中青壯,不究其罪,讓他們回家與家人團聚,同時城中四處張貼安民安示,以收攏民心,儘快平靖城中氣氛,讓喀什恢復正常秩序。“
“得令。”
”各類錢財糧草繳獲,由監撫司查點後,全部歸公,封藏入庫,然後按軍中將士功勞,分發獎賞撫卹。”
“得令。”
說到這裡,莫長榮才轉過頭來,一臉微笑地對呆立一旁的堯勒瓦斯說道“堯勒瓦斯,本鎮現在接受你們投降,保全爾等性命。但將來對你部有何安排,皆由我大唐皇帝來裁決,你且耐心等待數日便是。”
堯勒瓦斯聞言一愣,立即回道:“在下新降之人,能得保命,已是萬分感激。今後如何發落,但憑唐朝皇帝差遣,我等再無二話。”
商談既定,莫長榮又好言撫慰了他幾句,便讓堯勒瓦斯暫回皇宮居住,等待大唐皇帝李嘯率大部兵馬到來後,再來安排他的最終去向。
兩天後,李嘯率領大獲全勝的三十萬唐軍,終於順利趕至喀什城外。
聽了莫長榮的稟報,知道現在喀什城中,竟發生如此驟變,大王子堯勒瓦斯弒父奪位,又聽聞那堯勒瓦斯已率餘部全部投降唐軍,李嘯心下,亦是無比喜悅。
好麼,這葉爾羌汗國,果然在重壓之下,自殺自滅了起來,倒是省得自已親自來動手。
李嘯立即下令,給莫長榮的第十一鎮兵馬全軍嘉賞,有功之士皆順利晉升,那得到獎賞的全軍將士,自是無不喜悅。
“皇上,現在喀什城中的降軍與百姓,到底該如何安置,還請皇上明示。”一臉喜色的莫長榮,趁機向李嘯請示。
這個問題,李嘯在途中其實早已想好,遂立即發條下令下去,着手下立即去辦。
他下令,城中數十萬原葉爾羌汗國的百姓,分出大半因爲堅壁清野而被收聚於此的外地百姓,遷往東西伯利亞與外滿諸地,在當地接受唐軍教化,留漢發,習漢俗,着漢衣,從此與當地居民一樣,成爲漢族一員,在當地生根發芽,長久定居。
而留下小半部分的葉爾羌汗國民衆,因爲原本就是喀什一帶的土著居民,則繼續全部留於喀什城中,不準分遷他處,則由大唐文官加以教化後,成爲漢人的一份子。
而之所以將這些葉爾羌汗國的當地遺衆留於喀什,是因爲,李嘯也擔心其中還有叛亂者,故集中於一地,當要好管理得多。
而葉爾羌汗國的其餘廣大地盤,尚有一百餘萬當地百姓,因爲地廣人稀李嘯打算,從陝甘之地大量遷入無地的漢人百姓,讓其在當地繁衍生息,與亦農漸漢化的當地人,互相通婚結合,從此徹底改變西域濃郁而愚昧的教派氛圍,真正成爲我華夏大地的萬年固土。
他這般令下,手下官員自是開始迅速實施。
唐軍兵威在前,恩惠於後,故這不單喀什城內,乃至整個葉爾羌汗國的一百萬百姓,皆是俯首貼耳,唯唯應諾,斷不敢有半點反抗。
安置完葉爾羌汗國的廣大百姓,李嘯才下令,准許那率部投降唐軍的堯勒瓦斯,來宮中求見自已。
很快,堯勒瓦斯在護衛的帶領下,來到皇宮之中。
見到高坐於龍椅上的李嘯,堯勒瓦斯一時恍惚,心下莫名感慨。
彷彿上面高坐之人,依舊是父王阿不杜拉,而下面的自已,正欲向這位已被自已手弒的父汗稟事。
唉,爲了保全性命,縱是國破家亡,亦是在所不惜了。
堯勒瓦斯心下一嘆,立即下跪磕頭:“罪臣堯勒瓦斯叩拜大唐皇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嘯端坐龍椅,俯視下頭那繃帶纏了半張臉,可憐又可怖的原葉爾羌汗國大王子堯勒瓦斯,心下亦是莫名感慨。
wωw ●Tтka n ●C○ 這個傢伙,看似在這裡這般模樣可憐,卻是能夠手刃親生父親的狠角色,在這般緊要關頭,不惜手弒親父以保全性命與富貴,亦是令人感慨。
不過,這樣的貪生怕死又唯利是圖之輩,倒還確可爲已所用。
李嘯淡淡一笑:“堯勒瓦斯,你平身吧。”
“謝陛下。”
待堯勒瓦斯站起身來,李嘯便道:“堯勒瓦斯,你能及時率部來降,免卻一場刀兵廝殺,確是大功一件。你等王族之性命財產,朕皆可保全,且另有重重嘉賞。“
聽得此言,堯勒瓦斯面露喜色,急急回道:”多謝陛下成全!在下願盡心歸順,爲大唐出效死力!“
李嘯點了點頭:”你能這般爲我朝盡忠,朕心甚慰。既如此,那我朕將城中這四萬餘名降兵,全部繼續由你暫時統領,在這喀什城中休整數日後,然後全軍引爲全部,與我軍一道北攻準噶爾汗國,不得有誤。”
堯勒瓦斯聽完翻譯的話,臉上非但未有半點不願,反是一片喜色。當即又伏跪於地,大聲道:“多謝陛下,在下與部衆性命,都是陛下所給,安敢不爲唐軍盡效全力!請陛下放心,我等立即整備,厲兵秣馬,隨時聽從皇上召令,從此定爲大唐忠心賣命!此番能此爲前部進攻那番國準噶爾,實是陛下擡舉高看,我等皆是感激不盡矣。陛下信得過在下,在下定要竭盡全力,拿下那準噶爾汗國國王巴圖爾狗頭,進獻厥下!”
聽得堯勒瓦斯這番肉麻表態,李嘯心下是鄙視與惡寒交織,卻又只能連聲慰藉。
“好,甚好!若爾等真能盡力效力,將來有何功績,皆與我軍同等!”李嘯撫掌大笑。
喀什既下,葉爾羌汗國終告覆滅,大半個西域已爲唐軍所有,李嘯接下來,自然是要把兵力對準尋了北面的準噶爾汗國了。
這準噶爾汗國,自已曾經邀請其一道出兵攻伐葉爾羌,結果他們反與葉爾羌聯合,派出援兵來攻打自已,這般罪孽,安可輕饒。
而不趁其國中兵馬大部被自己殲滅,國內空虛無力之際,立即出兵,復待何時。
三十餘萬唐軍,在休整數日後,除留下莫長榮的第十一鎮兵馬分駐葉爾羌汗國全境外,其餘兵馬,包括葉爾羌汗國新附的四萬降兵,一道北進,立朝準噶爾汗國進軍。
唐軍聲勢浩大,兼之又有攻滅葉爾羌汗國的卓越戰功,準噶爾上下將兵,皆是早已聞之膽寒。故這一路上,入得準噶爾境來,所過之地,那些原原就幾近無兵駐守的州鎮,幾乎望風皆降。
此時,在都城中的準噶爾汗國國王巴圖爾,已得知了葉爾羌汗國發生內亂,王子堯勒瓦斯手刃其父,然後獻城歸降於唐軍,整個葉爾羌汗國終告覆滅的可怕消息。
當時聽得消息的他,立即就癱坐在龍椅上,幾乎無法動彈。
怎麼辦?
葉爾羌汗國覆滅,接下來,唐軍所圖者,必是自已,這幾乎是毫無疑問之事。
而現在,噶爾丹派去俄羅斯的使團,卻一直沒有消息。、
若沒有俄國的及時入援,只怕準噶爾汗國必是不保啊。
故而,這段時間以來,巴圖爾雖躲在深宮,卻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安,不知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而就在這他惴惴不安,不知該如何應對之時,聲勢浩大的唐軍,已從南邊攻入國境。
各地的告急文書,有如雪片一般迅疾飛來,而這位準噶爾汗國的最高統治者,卻只能乾瞪眼,沒有辦法可想,只能坐視它們被唐軍迅速攻陷。
唐軍一路凱歌高奏,如入無人之境,自已這個準噶爾汗國的國王,卻只能坐視他們攻城掠地,這簡直就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巨大恥辱。
在現在,唐軍即將兵臨城下,即將開始攻城,自已除了盼那不知何時到來的俄羅斯援兵外,還有什麼應對之法可用麼?
當然,現在都城之中,尚有兒子噶爾丹從全國境內收羅的五萬準軍,指望他們守住京城,指望他們打敗唐軍的進攻,只怕是癡人說夢。
只不過,現在都城已危在旦夕,援兵又遲遲未到,這五萬名士氣低落糧草不足的兵馬,縱是再不濟事,亦只能指望他們能派上用場,以保衛京城了
不然的話,都城一陷,自已與準噶爾一衆王族,皆會落入唐軍之手,而血戰克城的唐軍,又豈會再給自已好果子吃。到時候,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最終的結局,巴圖爾根本就不敢多想。
時至如今,無法可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準噶爾汗國能否存續下去,只能聽天由命了。
想到這裡,巴圖爾臉上甚至閃過一絲苦笑。
如果真的國破家亡,那自已這個準噶爾末代國王,倒也能在歷史中留下重重一筆了,是不是,也足以慰藉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