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季連橫靜靜的坐在紫檀木椅中,一臉嚴肅的聽着身後的季連朗向他彙報黑衣人的情況。
“爹,孩兒這幾日一直派人四處調查刺殺清兒的那羣黑衣人,卻沒有任何消息。他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線索可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日朗兒發現,他們似乎並非西流國人。”
季連朗緊鎖着眉頭,這幾天,他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查找那羣黑衣人的下落,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到底是誰,想要殺害清兒?清兒一個弱女子,向來深居閨閣,卻無端被人追殺,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季連橫沉着臉,突然起身,緩緩走到窗前。
不是西流國人,難道是那些人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難道還在追查夙瑾的下落嗎?還是說,他們已經知道了清兒的存在?他答應過夙瑾,要好好保護清兒,絕對不能讓他們找到清兒。可是幾天前的事情,對方明顯是衝着清兒而來……
“哎……”季連橫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在他有生之年,即使拼了自己性命,也絕不會讓他們傷害清兒一絲一毫!
“朗兒,此事就到此爲止吧。”季連橫突然開口,聲音裡帶着濃濃的疲倦,“這些人來路不明,行蹤不定,想必早已毀滅了所有證據,估計再查下去,你也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爲今之計,只有加派人手在清兒的馨漪苑周邊,日夜保護,不得再出現任何閃失,明白嗎?”
“可是……”季連朗剛想說這件事不能就此罷手,已被季連橫打斷,他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告訴季連朗,此事他已經做了決斷,他已無力改變。
季連朗垂下頭,靜靜的答道,“是,孩兒明白。孩兒已經挑選了最優秀的護衛,日夜守在馨漪苑四周,爹爹也不用太過操心。”
一切關於清兒的,他都不會掉以輕心。早在清兒回府的那日,他便已經將府中最優秀的護衛,都送去了馨漪苑。
“嗯,一旦有任何異動,立馬來報。” 季連橫放心的點了點頭,補充道。
季連朗本想問他,爲何要停止對那羣黑衣人的追查,還未開口,屋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季連朗忙轉過身,只見陳伯一臉急色的往屋裡走,他忙問道,“陳伯,發生了什麼事,這麼着急?”
陳伯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彎着身子答道,“稟老爺和大少爺,五小姐醒了。”老人的聲音裡有着難掩的激動。
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原本還沉着臉的兩人,立馬露出了喜色。
季連朗連忙問道,“可請了大夫了?清兒有什麼不舒服嗎?”
陳伯笑着答道,“回大少爺,五小姐一切都好。大夫剛剛也已經檢查過了,五小姐身體已無礙。映月方纔來稟報,五小姐醒了之後,用了些飯菜又躺下休息了。”
“嗯,陳伯,你立刻去我房中,將珍藏的那枚血蔘取出來,送去廚房燉了,給五小姐送去。” 季連橫吩咐道。
“是,老爺,老奴這就去辦。”說完,陳伯轉身退了出去。
季連橫將目光轉向季連朗,“朗兒,你也回去吧。再過一段時間就是清兒及笈的日子。這段時間,你更要特別留意,千萬不要再出任何的意外。”也許是因爲季連清醒來的消息,讓季連橫的心情不再沉重,他說話的語氣明顯沒了方纔的疲憊,聲音也洪亮起來。
“是,孩兒明白。爹,孩兒告退。”
季連橫的視線再次掃向窗外,目光中漸漸涌起一絲沉痛,原本舒緩的眉頭又一次皺在了一起。
“夙瑾,你在天有靈,一定要好好保佑清兒的平安。”
季連府東南側的院子裡,響起一聲尖銳的女人的怒吼聲。守在門口的兩個小廝對望了一眼,心裡頓時明瞭,不用想,夫人此刻正在屋內發火。
“哼,憑她什麼地位,不過是一個妾生的野種罷了,也敢瞪鼻子上臉!”軟塌上,嚴氏一掌拍向手旁的案桌,怒目橫眉,一雙眼睛陰狠毒辣,整張臉因憤恨而近乎扭曲。
“是啊,大姐說的難道不是嗎。老爺的血蔘,那是放了多少年捨不得吃的,今天居然就這麼輕易的給那個小賤人。不就是在法雲寺住了一夜,受了風寒嗎,老爺至於這麼心疼成這樣嗎。大姐,不是我說,這老爺也太偏心了點。放着我們這麼賢淑的六小姐不疼,偏偏去疼那個狐媚子的賤種。”蘇氏忙在一旁添油加醋。
嚴氏厲光一掃蘇氏,嚇得蘇氏不由往後哆嗦了一下,趕緊住了口。
“哼,總有一天,我要讓她知道,誰纔是這季連府,真正的女主子。” 嚴氏收回目光,咬牙切齒的說道。
蘇氏趕忙的舔着笑臉,“那是,大姐確實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小賤人,不然她越發要張狂了。再說了,她季連清,論身份,哪裡比得上我們六小姐,六小姐可是夫人您的女兒,身份自然高貴許多。論長相,她那個狐媚樣,更比不上我們六小姐溫婉端莊。”
蘇氏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嚴氏身後的季連嫣走過去,拉起她的手,一臉的諂媚笑意,“誰人不知道,我們季連府六小姐,那纔是嶧城第一美人啊,大姐說是不是?”
蘇氏的一席話說的嚴氏一陣心花怒放,臉上的怒氣也一點點退了下去。
季連嫣出神的站着,母親和五孃的對話,她根本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憤怒向火一般焦灼着她的全身。
就因爲那個賤人感染了風寒,爹爹就將珍藏了這麼多年的血蔘送給她補身體。母親一年前生病,在牀上躺了半個多月,爹爹都沒有將血蔘拿出來給母親。
她恨,她恨透了季連清。
都是因爲她,搶走了她所有的愛!爹爹眼中沒有她,大哥眼中也沒有她,他們永遠只會對那個賤人,露出最溫情的笑意。
季連嫣用力的撕扯這手前花盆裡開的正嬌豔的花朵,一絲狠戾滑過她的眼底。總有一天,她要季連清,像這些碎花一樣,失去全世界,一點一點枯萎的死去。
昇王府,瀟玉軒內,西鑰昇靜靜的端坐在桌邊,精緻的脣角掛着淡淡的微笑,正專注的盯着手中的海棠白玉簪。
一雙桃花眼邪媚輕揚,如黑夜般幽深,那一汪深邃裡流淌着慵懶的冷漠。高挺的鼻樑,淺薄的嘴脣,臉部的每一處線條都似雕刻般精緻魅惑。俊美絕倫的外表,卻絲毫掩飾不住他天生的王者氣勢與威嚴。
修染走到門前,擡眼望去,發現自己的主子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手上的玉簪出神。他心中納悶,這幾日,爺沒事就會拿出這個白玉簪發呆。
在他印象裡,他之前從未見過這個玉簪,想必應該是那位季連小姐的。
他收回視線,走進屋內,輕聲喚道,“爺。”
西鑰昇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仍然盯着手中的玉簪。
“爺?”修染又喚了一聲。
“嗯,有消息了嗎?”西鑰昇慢慢的將玉簪放入懷中,擡頭看向修染。
修染突然跪在地上,低頭答道,“爺,修染無能,沒能查到關於那羣黑衣人的來歷,請爺罰。”
“起來吧。這事也不能怪你。”
“爺,修染能夠確定,這些人,絕對不是西流國人。” 修染的語氣異常的堅定。從那日黑衣人的招式來看,劍術詭異,絕非西流國操劍的手勢。
西鑰昇突然轉移話題,“櫟王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修染一愣,很快便明白了西鑰昇的用意,忙答道,“櫟王知道季連五小姐落崖,並且還在山崖停滯了一夜才被救回的事情,很是生氣,此時應該正在趕往皇宮的路上了。”
回到嶧城後,爺就派他將季連小姐墜崖的消息偷偷的透露給櫟王的暗衛。只不過,他疑惑的是,爺已經下令所有人保密,但是爲何還會派他偷偷的將消息透露給櫟王的人?
一聲極淺的笑聲從西鑰昇脣角溢出,他輕輕揚起眼尾,嘴角牽起一抹邪媚冷然的弧度。
西鑰櫟,好戲就要開始了,不知本王送你的這份大禮,你還滿意?
“備車,本王要進宮向太后請安。” 昨日雖已見過父皇,可還未向太后請安。離開了三年,他是應該去看望皇祖母了。
“是。”修染快速的退了出去。
昇王府的辦事效率極高,不出一刻鐘,馬車已經備好。當西鑰昇走到王府門前的時候,修染已候在馬車前。
西鑰昇先是去了太后的慈寧殿請了安,太后三年沒見西鑰昇,抱着久別重逢的西鑰昇,早已哭成了淚人。
宮中誰人不曉,太后最疼的孫子,就是七皇子昇王了。因昇王長相和脾性都酷似當今聖上,太后自小就最喜歡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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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昇王六歲的時候,她的母妃璃妃就去世了。按照宮裡的規矩,皇子母妃過世後,皇子會被指派給其他妃子撫養成人。
可太后卻愛極了這位昇王殿下,一心一意要將他帶在身邊撫養。皇帝最後沒有辦法,也就默認了此事。可見昇王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多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