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殉國

天逍回到素竹小樓時,所有的燈火都已熄滅,月盤倒映在碧波盪漾的湖面,散碎成無數金玦。

他腳步輕盈地上了二樓,剛要進門,眼前的黑暗中忽然跳起一簇火苗,引燃了桌上的油燈,照亮了桌旁的人。

“你還沒休息?”天逍不無驚訝地問道,據遊鴻殿的內侍說公主戌時不到就離席了,還以爲她嫌吵,應該是早早回來歇下了。

沉水抖了抖手中的火摺子,將火熄滅,語氣異乎尋常地平靜:“我在等你。”

天逍一愣,有點吃不准她這是示好還是下馬威的前兆,遲疑地問:“等我……做什麼?”

“說不清楚……想問你些事,又覺得你大概不可能知道。”

沉水比了個請坐的手勢,天逍便在她右手邊的椅子裡坐下,有點緊張又有點好奇地問:“你想問什麼?什麼叫我也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不會又是什麼人告我黑狀了吧?”

“不是,和你本人無關,”沉水忍不住微微一笑,橘黃色的燭光中,那笑容單薄得像一層隨時會被融化的紙,“是關於我爹的事。”

“你爹?”這可是所有人人之中的空白地帶,天逍來了興趣,起身到圓桌邊倒了杯涼水又坐回來,“怎麼說?”

沉水出神地凝視着跳躍燃燒的燈芯,幽幽地道:“娘今天突然和我提起了他,讓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我說不清那是什麼,但是心裡很慌,尤其是晚上從酒宴上回來,再認真回想娘白天說過的話,就更覺得……”

玉寰舒年輕時可謂浪蕩輕浮,登基後卻又潔身自好,無人不猜測那是因爲她對獨生女兒的爹——某個自始至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男人愛而求不得。不過大家都想不通的是,玉寰舒身爲祥國的公主,後來更是女帝,怎樣的人會令她求不得的呢?

“其實我一直認爲我爹已經死了,所以孃的心也跟着死了,她格外地疼我,要什麼給什麼,大概也是因爲愧對那個男人,”沉水說到這兒,笑了笑,擡眼看着對面的臉,“娘並沒有多說什麼,可我隱約感覺到,我爹他這十六年來可能一直都活着,說不定娘這次御駕親征,還見到了他。”

天逍不由得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忙不迭問道:“你的意思是,寰舒陛下御駕親征,初衷並不是踏平華國,而是去見那個男人,甚至是……把他從個什麼人手中搶回來?”

沉水沉沉地點了一下頭,話語突然開始吞吞吐吐:“我不知道爲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我還想到……我想會不會……也許他現在真的死了,可能是娘叫師父動的手,也可能是孃親手殺了他……我看到她長了白頭髮,她還那麼年輕,走前都還沒有,我越想越懷疑……”

看她緊張得嘴脣都開始發抖了,天逍立刻將油燈吹滅,屋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沉水略不安地剛要發問,天逍豎起食指噓地一聲,示意她別說話,然後慢慢地誘導:“別怕,閉上眼睛,忘記我的存在,就像你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心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屋裡漆黑一片,睜着眼也看不到人,沉水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麼把戲,便乖乖地上了眼,按照他所說的去想。

“娘見到了他,可能還殺了他,”天逍以她的口吻重複道,“爲何要殺了他?”

沉水緊閉着眼,隨着他的步調慢慢整理思緒,口齒不清地回答:“因爲恨他。”

“一定是因爲恨他嗎?不,這世上有些殺人的理由,可能恰恰相反,太愛他,也會想殺了他。”

——傻孩子,娘若不這麼做,難道要將這毒瘤留給你來痛?

沉水的心忽然一揪,脫口而出:“娘是怕我殺不了他,怕我……狠不下心來殺他。”

天逍瞭然地“嗯”了聲,又道:“難道非殺他不可嗎?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娘和他還生下了孩子,如果不是愛之深,爲何願意爲他生兒育女,如果愛之深,又爲何不能同他相守白頭?”

——華國的男兒卻是血性真情,直到亡國,都要保護自己的妻兒活下去。

“我明白了,那個男人……我爹他,不是娘殺的,而是爲了娘而死的,爲了娘和我都能活下去,他自己選擇了死,”沉水忽地就醒悟過來,眼也一下子睜開了,“我爹應該是華國人沒錯,他和娘相愛,卻不能夠走到一起,娘御駕親征,就是想要把他帶回祥國,但我爹他不能走……在這家國兩難之際,他選擇了死,用死來替代不忠或不情的抉擇。”

心頭豁然開朗,之前一直矇昧看不清的關係似乎也在層層誘導之下浮出了水面,沉水難掩高興感激之情,一面重新點燃油燈,一面謝道:“真是多虧你了,我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我爹他並不是故意要拋下我們母女,娘也並不是恨他纔要殺了他,祥國和華國是宿敵,他一定是無法抉擇,一個人痛苦了十六年!”

“是麼?”天逍卻不以爲然地笑了笑。

沉水一臉的雀躍霎時間因爲他這短短一句反問褪了個乾淨:“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天逍搓着自己的下巴,滿臉的懷疑:“你娘現在是祥國的女帝,喜歡一個男人,大可以領着人衝殺過去,扛起來往囚車裡一塞,帶走,何必鬧得兩國不愉快?換做是你,華國的某個男人看上了祥國的姑娘,帶着人私奔了,你會爲此開戰嗎?”

沉水不太有底氣地道:“也許我爹他身居高官,華國沒了他就不行呢?”

天逍一下笑了起來,兩手枕着頭向後一靠,事不關己一般悠哉道:“說的是啊,這個男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寰舒陛下御駕親征的時候死,他一死,華國十幾萬草原鐵騎,就被祥國三萬步兵騎兵所破,看來華國沒了他真不行。”

“又說瘋話,”沉水沒好氣地罵了句,礙於他剛解了自己的心結,又不想太兇,只好乾巴巴地道,“總之多謝你了,我想明白了,雖然我再也見不到爹爹,但是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也就夠了。”

謝完人就要走,天逍卻探手一把拉住她:“這就算謝過了?”

沉水翻眼一瞪:“你還想怎樣,難道要我睡你一晚,再給你封個王做?”

天逍哈哈笑着,拽住她袖擺不放:“你在這兒等了我大半晚,難道不是想問你爹到底是誰嗎?怎麼現又不問了?”

沉水訝然失色,立即收住了往後退的腳步,回到他跟前:“你知道他是誰?”轉念一想,知道也沒用,人都死了,問了又有何用,華國已滅,戰死的將士、殉節的文人都不會留下碑銘,連個燒香的地方也找不着。

“原本是不知道的,可剛纔聽你說過以後,倒是知道了,”天逍說着,厚顏無恥地把嘴撅成章魚狀,“來親一個?親一個我就告訴你。”

沉水轉身去找畫軸,屋裡太黑沒找到,正要就近掄油燈敲他,天逍早有先見之明,迅速把她雙手一併反剪了,整個兒地帶到自己懷裡,扳着下巴就吻上去。

手受制於人的感覺很不好,而且因爲是被反剪在身後,重心根本掌握不住,沉水既憤怒又難堪地發現自己不得不坐在他腿上,否則後腰就會有種要折斷的感覺,雖說過去也有過不少經歷,她還是有點難以接受這種姿勢。

天逍並不介意、或者說有點喜歡這個姿勢,只要抓着她手腕的那隻手稍微用點力,彼此就能緊緊貼到一塊兒,他專注而熱切地仰頭吻着沉水,和上次一樣,沉水也並沒有明顯地抗拒。以她的角度,如果真的不情願完全是可以避開的,但沉水沒有選擇這麼做,當撲面而來的熱氣越發急促起來時,她甚至覺得自己被這種熱情所感染,雙頰滾燙,身上也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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