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青城摟了蘇鳳錦輕笑:“魏小姐可別說錯了話,我與錦兒纔是夫妻,至於前塵往事,便是提及也無甚意義。”
魏蘭馨咬了咬牙,沉聲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棠之的下落嗎?”
戰青城面色微凝:“那是她的自由,她想回來自會回來。”
“青城哥哥,誰說我們沒有關係,你難道忘記了我們那一夜了嗎?如今我已有了身孕,你也是孩子的爹了,你卻要放棄我們母子嗎?哦對了,這硃砂烙,原也不過是紅墨漬輕點的罷了,擦一擦也就掉了。”她將那烙印露了出來,伸了手沾了些茶水一擦那印子便去了個乾淨。
憶秋也有些傻眼了:“你……你這,幾個月了?”
魏蘭馨垂眸,摸了摸肚子眸子裡盡是慈愛:“一個月多了,細細算起來,快兩個月了。只是近來便已經開始吐得厲害,所以一直呆在魏府裡,青城哥哥,你便是不愛我,你能不能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難道青城哥哥想讓這孩子沒有爹嗎?”
戰青城渾身一震,盯着魏蘭馨的肚子,幽黑的眸子緊擰着,沉聲道:“魏蘭馨,不要裝了!”
張紀全打外頭進來,瞧見這殺氣騰騰的院子嚇了一跳:“唉呦,你們這是做什麼,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老夫還以爲走錯了地方,鳳錦丫頭,過來我給你瞧瞧手。”
蘇鳳錦指尖輕顫,朝張紀全道:“張大人,可否……可否勞煩你替魏小姐號一號脈。”
張紀全掃了眼魏蘭馨,冷哼了哼:“我此番來只爲給你瞧手,旁的,明日再約。”
蘇鳳錦輕抓着張紀全的衣袖子,低聲道:“蘭馨說,她有了身孕了,張大人,可否求你一探究竟。”
身孕二字就像一個巨大的悶雷,在她的頭頂炸響,彷彿隨時都在準備着將蘇鳳錦炸得生不如死。
張紀全掃了眼魏蘭馨:“伸手。”
魏蘭馨如果實伸了手,張紀全摸了好一會兒的脈,驚道:“當真是喜脈!近兩個月了。”
蘇鳳錦面色一白,猛的退了兩步,戰青城朝蘇鳳錦伸出手:“錦兒……”
蘇鳳錦轉身跑出了雲繡坊,戰青城欲追過去,魏蘭馨擋了一把:“青城哥哥,我腹中當真有了你的孩子了,你可高興?老夫人已經知道了呢,她也會一併來長安的,青城哥哥,如今能救滇南候府的,就只有孩子的外公了。”
戰青城拂開魏蘭馨,滿眼暗色:“魏蘭馨,這世間的繁華權貴我從來不曾放在心上,今日之事,你若敢騙我,他日我必殺盡你魏氏一族。”
魏蘭馨心口猛的一顫:“我……你是說我騙你不成?連張大人都說有了,豈能有假!”
戰青城拂開魏蘭馨,跑出門去尋蘇鳳錦。
只是他尋遍了大半個長安城也沒有找着她人。
晚間的時候戰青城回了一趟小舊院,小舊院的桌子上放着一紙書信,那上頭是一封休書,是戰青城先前給她的,如今她終於在那上頭簽上了日期。
狼狗從外頭晃了進來,蹭了蹭戰青城。
戰青城渾身帶着傷,這麼折騰了一晚上,又暈又累,他拍了拍黑虎,低聲道:“你去找她吧,好生護着她,我過些日子再去尋她。”
黑虎的鼻子嗅覺極其靈敏,它聞了聞蘇鳳錦的衣物,轉身跑出了院子。
戰青城躺在裡屋的牀上,想着那些日子平靜而溫馨的日子嘆了嘆氣,蘇鳳錦便這麼不信他麼。
戰青城極累,他跑了一整天了,實在抽不出多餘的力氣去想什麼了,便這般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長安城裡頭依舊一如果既往的繁華,只是那雲繡坊卻已經很久沒有開了,憶秋、挽珠、浣紗見天的找遍了長安城也沒有找着人。
戰青城在魏府裡呆了五六日了,魏蘭馨近來孕吐得厲害,戰青城也只是冷眼瞧着,思及那夜的事,他確實不曾碰過魏蘭馨,卻不知她這腹中的孩子打哪兒來的。
第七日,滇南候夥同老夫人來了長安城,齊齊出現在魏府。
戰青城身上的傷也已經大好了,他到底是征戰過的,身子恢復得很快,多吃些造血的東西也就恢復了過來。
老夫人牽着魏蘭馨的手歡喜得不得了。
滇南候提了兩罈子酒遞給戰青城一罈,兩人坐在星空下對月飲酒。
“恭喜你,終於得了個磷子。”滇南候已經三十有五了,娶的是個足以當他女兒的姑娘,那姑娘如今年方十七,還曾當過小乞兒,這事兒在長安城裡頭也是傳得沸沸揚揚的。
滇南候輕笑,凝着滿眼的溫情:“同喜同喜。如今姐姐可高興了,生生年輕了十八歲。”
戰青城捏着酒罈子,不置可否:“今上此番,怕是要將戰家趕盡殺絕了。”
滇南候生得頗有風韻,言行舉止間透着幾分大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可惜瞭如今一個好不容易打下來的盛世南晉。”
戰青城拔弄着手中的酒罈子,擰眉低聲道:“舅舅,若是舅媽總覺得你不愛她,你當如何?”
滇南候哭笑不得:“打她七歲開始我便在等她,如今等了十餘年,她若真不信我,那便綁牀上收拾收拾,收拾夠了,她總會信。”
戰青城灌了口酒:“以前怎麼從未聽你提起過?依稀里刻,你二十有七竟還未大婚,將外公外婆急得頭髮都白了。”
滇南候靠着背後的假山石子,瞧着極平和的一個人,眸子裡卻藏着極其鋒利的光:“如今她們在九泉下也該瞑目了。”
戰青城提着酒瓶子兀自想,若是他能早些遇着蘇鳳錦,府中便也不會有那麼多事了,只是她的身份擺在那裡,終歸是要受盡苦楚與欺負的。
“你將舅媽一個人放在滇南,倒也放心。”
滇南候曲着腿,一隻手搭在曲起的腿上,笑得滿眼溫脈:“滇南總比這兒好。這兒爾虞我詐的人太多了,她太過純善。”
這舅舅與外甥聊得倒是歡,戰青城遠遠的瞧見老夫人同魏蘭馨一道過來,忽的想着,若是蘇鳳錦也有了孩子,母親會不會這般待她?
滇南候蹭了蹭戰青城的胳膊:“先前聽說你在長安城裡頭同今上賜婚的那個打的火熱?青城,這蘭馨是個好孩子,一心一意的照顧着整個戰府不說,如今又懷了你的孩子,你可要待她好些,若是再負了她,我可不饒你。”
戰青城別過臉,凝着院牆角的那株桃花冷哼了哼:“她那表像,倒會迷惑人。”
滇南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再過七八個月你可就要當爹了,怎的還這副表情。”
戰青城拂開滇南候的手,打假山上跳了下來,浣紗從遠處閃了個身,轉身進了書房,戰青城繞開魏蘭馨走了另一條路去了書房。
書房裡頭浣紗朝戰青城作揖:“爺,人已經查到了,她去了終南山的一間道觀。”
戰青城猛的想起蘇鳳錦說過的話,他若是敢辜負,她便是要去當道姑的。
“手可還好?”戰青城在不知,她那麼一雙手,要如何照顧自己。
“奴婢已經吩咐了道觀中的容知觀,容知觀亦是醫術了得,定會照料着她的手。”浣紗嘆了嘆氣,真不知這二人如何又變成了這副模樣。
戰青城擰了擰眉:“呆在終南山也好,你去暗地裡照顧着她,若是有什麼需求需要的東西,你便都滿足了她,切記,莫讓旁人欺了她去。”
浣紗垂眸應下,猶豫道:“可要奴婢帶些什麼話去?”
戰青城揉了揉眉心:“不必了,好生盯着她莫要胡來就是,記着,但凡離她五步以內的男子,都要予以警告!”
浣紗細細想了想,這道觀裡頭盡是些女子,除了陪女香客去上香的,想來也沒有幾個男子,這個任務倒也輕鬆:“是,屬下這就去。”
浣紗轉身欲走,那外頭飛來一隻信鴿,原是浣紗養來傳遞消息的。
她接了那信鴿打開一看,面色微僵:“爺,知觀傳信過來,她帶着黑虎留書出走了!”
戰青城面色一僵,扯了那信紙瞪了幾眼,卻見上頭的字沒有錯,猛的退了一步:“走了……她定是知道你在跟着她,待你回來了之後才走的!她就這麼不信任我!”
浣紗悄掃了眼面目陰沉的戰青城,猶豫着道:“奴婢是怕她會有危險,她手又不好,身旁跟了只那樣大的狼狗,若在山中遇着什麼野獸,再不然,在那旁人的地盤上被欺負了,這可……這可如何是好。”
戰青城扯了件披風便好跑了出去,浣紗忙跟了上去:“爺,明兒就是春獵了,您這是要去哪裡。”
戰青城翻身上馬,掃了眼浣紗:“尋人。”
戰青城連春獵也顧不得了,衝到馬廄裡拖出他那匹戰馬便衝出了魏府。
海棠急急忙忙跑去大廳裡頭,慌慌張張道:“不不不,不好了!!爺他……他騎馬跑了。”
老夫人扶着魏蘭馨,一頭髮已經顯得斑駁了,這麼來來回回的在長安城與滇南之間穿梭,讓她變得很疲憊:“跑了?如今長安城城門緊閉,便是要逃,他也跑不出這長安城,蘭馨你自放寬了心,想來是有什麼旁的緊急事,時辰也不早了,你且先下去歇息。”
滇南候朝魏蘭馨揚了揚拳頭,溫聲道:“那小子若是敢負你,舅舅便替你揍他,快去歇息,我去將那小子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