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應對,李旭和麾下衆將短時間內還是找不到一個妥善的破敵之策。雙方實力差距是明擺着的,虎賁鐵騎的攻擊犀利如黃河倒崩,根本非眼下的博陵軍所能阻擋。而幽州大總管羅藝又人老成精,十幾座營盤扎得中規中矩。縱然呂欽、時德方等人想使用一些奇招破敵,也找不到可趁之機。
桑乾河兩岸剛剛開墾出來的良田都白白便宜給了幽州軍,從河間逃來的流民蜂擁而入,讓博陵各地的存糧急遽減少。無業者的增多使得各地治安堪憂,長時間的戰事膠着導致一些不安定的火花在背地裡慢慢醞釀。在此時刻,唯一能令人欣慰的只有博陵軍的士氣。自從弟兄們得知自家主帥平安歸來後,對趕走敵軍的信心大增。他們不相信自家主帥會輸給遠道而來的羅藝,‘大將軍自出道以來就沒敗給過任何人,老賊也一樣沒戲!’衆人根據李旭以往的戰績得出一廂情願的結論。至於黃河南岸的慘敗,被他們本能地歸咎爲奸臣陷害而非李旭用兵失誤的緣故。
只有周大牛等極個別的貼身侍衛明白自家主帥並非像傳說中那樣神通廣大。也許是因爲距離太近的緣故,籠罩在李旭身上所有的光環無法再成爲屏障。於周大牛等侍衛們眼裡,自家主帥亦會疲倦,亦會煩惱,亦會因爲傷心或焦慮而大失方寸。李旭所做過的決定不未必全都是對的,如果他在某些關鍵時刻不那麼固執的話,博陵軍的實力可能比現在強大得多。但也正因爲李旭身上這些缺點,周大牛等人才更覺得李旭親切。如果頂頭上司是個無所不能的神仙,大夥唯一能作的事情便是等,等着跟他一道白日飛昇。哪有眼下這麼多人世間煩惱,更沒有眼下這麼多在人世間掙扎奮鬥的樂趣。
敵我雙方談判破裂後,羅藝又強攻過幾次城,都被呂欽帶着人硬頂了下去。趁着幽州軍士氣稍沮的時候,李旭嘗試着組織了局部反擊。結果和衆人預料的差不多,一到了平地上,幽州軍的長處便發揮了個淋漓盡致。在虎賁鐵騎凌厲的攻擊下,殺出城外的弟兄們只逃回來不到三分之一,若不是仗着易縣北門內還有一個狹小的甕城,整段城牆差點不爲博陵軍所有。
“你我俱爲英豪,能戰便戰,不能戰不如成全了別人。何必爲自己的一絲執念斷送了麾下那麼多弟兄。咱燕趙男兒可不要學那些江南的潑婦,明明已經輸得乾乾淨淨,卻要躺在地上打幾個滾。拼着自己齷齪,也要濺別人一身泥!”羅藝見李旭堅守不出,再次把勸降信射上了城頭。
李旭不跟他爭口舌之利,白天強打着精神沿着城頭巡視,替弟兄們加油鼓勁兒。待晚上回到上谷郡守衙門內,卻愁得雙眉緊鎖。
“如果實在守不住,咱們就讓出易水。在你回來之前,我派人以龍山和徐水爲依託修了很多堡寨。咱們退一步,修一道,一步步跟羅藝耗,早晚能將他的銳氣耗盡了!”萁兒見李旭心中煩惱,悄悄地走到他身後,爲他捶背揉肩。
這場仗不同於以往任何一仗。自幼受到家學薰陶的萁兒明白眼下丈夫正處於一個非常艱難的時刻。以前,哪怕是出征河南那次,博陵軍即便敗了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而這回,一敗即將萬劫不復。
她瞭解丈夫的爲人,如果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天,丈夫絕對不會拉着六郡百姓爲他殉葬。他會盡量將一個完整的博陵交給仇人,以兌現自己的守護之諾。但他本人不會屈膝於羅藝,哪怕對方是他當年最佩服的英雄。
作爲妻子,她不想幹涉丈夫的選擇。只會選擇替他分擔,與他並肩而站一道面對風雨。上一次,李旭在河南兵敗的消息已經讓萁兒感受到了天崩地裂的滋味。這一次,她要自私一些,賴在他身邊,看着他平平安安,直到彼此的手再也沒力量相挽。
“只怕是此消彼漲。弟兄們能堅守到現在,憑得就是一口氣。一旦這口氣泄了,便再難提得起來。這些日子難爲你了,又要替我處理內政,又要幫子銘他們籌劃軍務。”李旭伸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低聲迴應。
萁兒的手已經不像跟他剛見面時那般柔軟了。長時間替李旭操持內政和軍務,令她的十指變得瘦削而有力。這樣的手指其實更適合彎弓搭箭,而不是替人疏鬆筋骨。但李旭卻很喜歡肩膀上傳來的那種感覺,節奏分明,起伏利落。即便一時照顧不到,你也不用擔心手的主人之安全。她會自己很好的照顧自己,獨立而堅強。
“我是大將軍的妻子麼,自然文的武的都要會一點。否則豈不讓弟兄們說我配你不上!”萁兒笑了笑,手指稍稍加勁兒。
“如果你跟在唐公身邊,恐怕不用這麼累,也不用終日擔驚受怕!弘基兄一直沒有走……”李旭扯住妻子的手指,輕嘆。
“什麼話?在離開家尋你那時候起,我便已經決定了,這輩子風光也罷,艱難也罷,都要跟你不離不棄地走完…”
他們夫妻兩個心有靈犀,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便明白了彼此的之意。四手相執,感覺到溫暖一絲一絲地從胳膊淌到胸口。
第二日又是一場惡戰,幽州軍四度殺上了城牆。憑着當年守黎陽所積累下來的經驗,李旭指揮弟兄們奮力反擊。敵我雙方在一個一個城垛口間拼死爭奪,戰到最酣時,連河東來出使的劉弘基等人都不得不衝上城牆幫忙。好不容易堅持到了天黑,幽州軍終於收兵。但參與守城的士卒和民壯也損失超過了三分之一,夜風過處,吹來一片悲聲。
李旭不敢解甲,帶着親兵四下撫慰傷患。無論走到哪裡,弟兄們都主動起身致敬。面對那一張張熱切的面孔,他心裡更爲難過。想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卻一時想不到貼切的言辭來。爲大隋陛下盡忠麼?恐怕現在誰也不會再拿數千裡之外的楊廣當一回事。爲了將來的榮華富貴麼?憑藉博陵軍現在的力量,自保都很艱難,更甭說像羅藝那樣去謀取天下。而盡武將的職責,那是他所堅持的理念,身邊的將領們尚未必能完全接受,何況底下的普通士卒!
此刻唯一能說的,便是那句“後退一步是家園了!”。如果面對的是突厥狼騎,李旭會毫不猶豫地將這句話喊出來。但城牆下的也是隋人,他們不能算外寇。雖然他們一樣是來打家劫舍的,一樣對六郡的繁華虎視眈眈。 Wωω● тTk Λn● ℃ O
“滾木快用完了,時司馬建議拆城裡的民房,把檁子鋸開當滾木!”呂欽跑到李旭身邊,低聲彙報。他不敢看主帥的目光,唯恐惹對方發怒。整個博陵軍上下都知道,自家主帥最恨士卒擾民。平素無論誰欺壓百姓都一律從嚴懲處,決不寬容。
“拆,無論拆到誰家,都跟他們說明白了。待打退了幽州軍,咱們重新給他蓋宅子!”李旭咬了咬牙,低聲命令。
“末將遵命!”呂欽抱拳肅立,轉身而去。
“回來!”望着呂欽的背影,旭子又大聲補充了一句,“先從衙門拆起,那裡邊木料多,磚頭也可以用來當石塊!”
‘照這樣打下去,即便博陵軍最後獲勝,恐怕上谷一帶沒有五年光景也恢復不過元氣來了。’聽着城外連綿的茄鼓聲,李旭苦笑着想。‘倘若城破,損失慘重的幽州軍未必比突厥狼騎軍紀好多少!’一樣的燒殺,一樣的劫掠,對於這種破門而入的強盜,還能算他做同族麼?
苦笑着轉過頭來,他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劉弘基。對方是奉了唐公李淵之命前來表示支持的,雖然只帶了五十幾名親兵。
在打出李淵的招牌,卻未能讓羅藝退兵之後,劉弘基便主動留了下來,幫助博陵軍出謀劃策。李旭沒返回之前,呂欽等人能把易縣一帶守得滴水不漏,劉弘基於其中功勞不少。李旭歸來之後,劉弘基也一直表現得像一個合格的參軍般盡職盡責。
“萁兒不會離開博陵,弘基兄明日一早便回河東向唐公覆命吧。無論守得住守不住,我們夫妻都承你和唐公的人情。順便給唐公帶句話,他想做什麼博陵不會拖後腿。但六郡也不想捲入天下之爭!”衝着劉弘基拱了拱手,李旭低聲勸道。
“卸了磨就想殺驢麼?我可幫你守了半個多月老巢!”到了這種時候,劉弘基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咧了下嘴巴,大聲抗議。
“弘基兄想拿什麼,儘管拿走。我這可付不起太多酬勞!”李旭搖頭,笑着迴應。多年不見,他和對方都改變了許多。當日的默契已經不再,但友誼依舊還於內心深處隱藏着,偶爾目光相對時便能清楚地看得見。
劉弘基知道李旭不想讓他也留下來與易縣共存亡,心裡十分感慨。如果是當年在護糧軍中,旭子絕對不會跟自己說如此見外的話。
同樣,現在的太原李家,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在危險關頭,勸自己先行脫身。
當年二人因爲是否完全依附於唐公李淵而產生隔閡。從目前情況看,很難說當初誰對誰錯。如果當時李旭聽從了劉弘基的建議,他絕對不可能有今天這般成就。但是,他也不會經歷那麼多風浪,甚至幾次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過去的事情已經不可挽回,眼前的機會卻必須把握。劉弘基知道自己不能走,不光爲了李旭,而且爲了唐公李淵交代的任務。在唐公家族即將化家爲國的當口,即便不能將李旭拉攏到麾下,多他這樣一個盟友也比讓河東的軟肋面對羅藝或竇建德強百倍。旭子在某些事情上的確固執了一些,迂闊了一些。但他至少,不會或者不屑在人背後捅刀子。也不會像其他英雄或梟雄那樣今天簽了合約,第二天便當它是廢紙一張。
況且,劉弘基不認爲當下形勢像李旭所想的那樣悲觀。得出這種結論倒不是因爲他自認爲比李旭或趙子銘等人還會用兵。而是因爲博陵衆將當局者迷。他們守的是自家老巢,所以過於膠着於一城一地的得失。劉弘基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卻可以從大處着眼。
通過多日的觀察,劉弘基非常清楚地瞭解到了幽州軍和博陵軍雙方的長處及弱項。綜合起來,他認爲自己有辦法幫李旭力挽狂瀾。這個時候,幫李旭就等於幫自己。因爲他肩頭的使命還沒有達成,剛好可以用手中所掌握的策略跟李旭討價還價。
“如果我有辦法幫你擊退羅藝的話,你能拿出什麼來謝我?”當着博陵衆將的面,劉弘基很認真地問道。
“只要我能拿出來的。”李旭見劉弘基的樣子不像是在信口胡說,很認真地想了想,回答。
他了解劉弘基,如果不是有很大的把握,此人不會在博陵軍衆將面前口出狂言。同樣,如果白白給博陵幫忙卻不收取任何回報,那他也不是馬販子劉弘基。
“如果劉兄有打敗羅藝的辦法,不妨儘管說來。即便李將軍一時半會兒湊不出劉兄所要的代價,我等也儘量湊!”呂欽、時德方等人也走上前,拍胸脯保證。
“我沒有打敗羅藝的辦法,但我有辦法可以把仗打成爛仗,逼他不得不退兵。”劉弘基搖了搖頭,坦然相告。
“爛仗總比敗仗好。劉兄儘管說出來。至於代價,只要與六郡無害,能出的我絕對不會抵賴!”李旭向劉弘基做了個揖,鄭重請教。
他知道劉弘基想要的肯定不是財貨。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宴席,爲了保住六郡,答應河東一些條件已經在所難免。況且如果河東李家肯出兵相助,將在很大程度上改變戰場上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
“照目前這種態勢僵持下去,易縣失守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劉弘基見李旭妥協,也不再賣關子,將自己的具體想法如實道來。眼前的局勢大夥心知肚明,雖然先前怕影響自家士氣誰也沒有直說。但雙方的實力對比太懸殊,即便是孫吳在世,博陵軍也找不到反敗爲勝的理由。
“河東那邊無法出兵幫忙。第一,李家南下在即,不敢分兵。第二,即便有兵過來,等他們趕到了,咱們這邊的弟兄差不多也打光了!”劉弘基頓了頓,繼續道。
他的第二句話聽起來非常讓人失望,也非常讓人心裡不是滋味。如果博陵軍主力被羅藝拼掉一半的話,河東李家派兵來救,即便最後能擊敗幽州軍,博陵六郡的事還能由大夥做主麼?
答案很明顯,從博陵衆將蒼白的臉色上就能看得出來。
“請劉兄指點一條明路!”李旭接過劉弘基的話頭,長揖及地。
“算不上明路,我這也是爲了河東河北兩家的共同利益!”知道李旭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劉弘基笑了笑,“我覺得河北與其坐等援軍,不如在戰局上尋求突破。”
“我已經試過了,很難!”呂欽嘆了口氣,迴應。
“咱們論經驗,論兵力,都比不上羅藝!但別忘了戰局是一個整體。”劉弘基擺了擺手,示意呂欽稍安勿躁。“據我所知,趙子銘將軍那邊對着的是羅成吧。那邊好像沒有虎賁鐵騎坐鎮,只有少量輕甲騎兵和兩萬多步卒!”
趙子銘帶領兩萬多博陵軍沿滹沱河西岸列陣,與竇建德、羅成兩大勢力正構成一個三角形。此刻,三方都在等着另外兩方開戰,自己好作收漁利。因此東線的態勢也相對平穩,除了河間郡城被竇家軍以重兵包圍了外,其他地方几乎沒有發生衝突。
羅成不想動,他等着竇建德承受不住利益誘惑攻入信都的那一刻。比起窮困疲敝的河間,信都就像一塊散發着濃郁香味的大肥肉,不由得竇建德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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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建德不願動。如果羅成攻入六郡,他剛好打着濟危扶弱的旗號大撈一票。無論財貨和聲望都會得到很多。但獨自與博陵軍開戰的話,他卻要冒極大風險。
趙子銘不敢動。只要他領兵殺過滹沱河,戰局的變化即會失控。竇建德可能趁機西進。羅成也可能大舉南下,將他纏在東岸無法回頭。
這種微妙的局勢看似平靜,稍稍丟進一粒石子便可以激起滔天巨浪。只是那粒石子必須有足夠能力全身而退,不至於被巨浪吞沒。
“弘基兄建議我也來一次田單賽馬?”李旭的眉毛猛地一跳,眼前霍然開朗。
“正是!”劉弘基拊掌大笑。“正是。反正換誰守易縣都不可能在羅藝身上找到機會。所以大將軍不如換個地方走走!”
“大將軍儘管去!”呂欽、時德方等人也想明白了其中玄妙,大笑着附和。
以彼上駟,敵我下駟。以我上駟,敵其中駟。以我之中駟敵其下駟。這種最簡單的戰術大夥居然沒想到!
的確,博陵軍的戰鬥力不及虎賁鐵騎,李旭的指揮能力和作戰經驗也未必及得上羅藝。但幽州軍的東線統帥羅成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即便他天生就是用兵奇才,與李旭這個從大業七年打到大業十三年的‘老兵’在臨戰經驗上也有着難以彌補的差距。並且羅成麾下的幽州步卒在戰鬥力方面遠不及由大隋邊軍轉化來的博陵精銳。李旭領兵與其交手,勝算其實非常大。
以竇建德目前的實力,他敢面對趙子銘,卻絕不敢主動去捋李旭的虎鬚。畢竟冠軍大將軍的威名不是平白來的,有高士達、劉霸道、格謙這些人的先例在,無論哪個江湖豪傑面對李旭,都會提起十二分小心。
嚇住竇建德,李旭需要面對的就僅僅是羅成。只要他帶領博陵軍在東線打垮了羅成,竇建德必然要重申兩家的“友好”關係。後顧之憂一解,李旭就可趁機將兵馬推進到矩馬河一帶。羅藝如果不回頭相救,他就可以直接收復固安,涿州,切斷虎賁鐵騎的糧道,甚至殺進薊縣。如果羅藝回兵,有矩馬河上游拐了無數道彎的淶水與矩馬河本身擋着,虎賁鐵騎也追不上李旭。而守衛上谷的呂欽等人便可以趁機殺出,從背後給虎賁鐵騎製造麻煩。
這樣一來,敵我雙方就等於在淶水、易水與矩馬河之間打了一場“爛仗”。李旭等人沒本事吃掉羅藝,但羅藝也甭想再染指上谷。時間拖久了,雙方的鬥志便會被磨得乾乾淨淨。到那時再坐下來和談,彼此都好收場。
“如此,就煩勞弘基兄協助呂將軍守衛易縣!”明白了劉弘基建議的李旭也不客氣,第二次抱拳,大聲請求。
“行,代價是在幽州軍撤退後,你借給我三千步卒!”劉弘基伸出三根手指,商人般說道。
賓主相視大笑,一瞬間彷彿又回到當年在塞上販馬分贓的日子。那段時間,旭子通過觀察劉弘基和張亮等人討價還價,發現人和人之間還有這樣一種交往方式。他們爲了共同的利益可以並肩而戰,但買賣結束後,交情歸交情,利益歸利益。他們可以像張老三、王麻子那樣淄株必較,然後瀟灑地揮揮手,朋友般默契地道別,不問對方去處。
那時候,李旭什麼也不懂,只能由劉弘基、張亮等人‘言傳身教’。而現在,他已經多少懂了一些。知道類似的交易不但可以發生在商販之間,家族之間,諸侯之間,乃至國家之間。只不過他們用來付帳的不是財貨而已。
三千博陵步卒,對六郡的總兵力而言不算多。但三千博陵步卒的加入,等於向其他勢力宣佈了李旭的態度。站在河東李家的角度上,劉弘基顯然立了一個大功。無論換做李建成來,或者是李世民來做使者,都未必能收到同樣的效果。
而站在博陵六郡的角度上,這筆交易也未必吃虧。李旭明白地邀請劉弘基留下來協助呂欽,自然不會像先前一樣不讓任何人知曉。河東李家在正式起兵造反前的最關鍵時刻派遣一員干將幫助李旭守衛易縣,象徵的意義與博陵借兵給河東同樣明顯。
況且派劉弘基這樣的核心將領前來協助博陵,不可能不帶兵。至於他帶了多少兵馬,還有沒有後續援軍,博陵方面不會說,“關心”的人儘管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