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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總監官的激動、義憤填膺,蘇培榮卻要顯得平靜多了。“大將軍,我的意思是咱們不要意氣用事。你和齊國公同朝爲官,又被萬歲爺指定共同負責今年的禮闈,理應互相信任纔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好好地溝通,沒必要非得鬧到萬歲爺那裡。”
蘇培榮旁觀者清,他雖然也察覺出來了一些東西,卻不打算跟着御林大將軍把事情鬧大,鬧到滿朝文武,朝廷內外都知道。要是全天下都知道了禮闈上鬧出這麼大的醜聞,順德帝也面上無光。所以,就算是要稟報,也得是私下裡向順德帝彙報,而不是公開上本參劾。
“蘇公公,沒想到你竟然跟齊虞東同流合污,把朝廷的取士大典當兒戲。好,你不跟本帥一起上本,本帥就單獨上本參他。”胡大志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
蘇培榮暗自搖頭,胡大志說到底就是個馬伕出身,有些道道是他無法搞明白的。念在他也是一心爲國,對萬歲爺忠心耿耿的份兒上,蘇培榮還是決定點醒一下胡大志,“大將軍,你上本參劾齊國公這樣的王公大臣,證據何在呀?就憑你的空口白牙,如何讓萬歲爺相信呢?”
胡大志顯然早有準備,“要證據還不容易嗎?只要把至聖先師面前的那個香爐中的殘香起出來,再把齊國公帶來的茶葉以及用茶葉泡出來的茶水,一起送到太醫院讓有經驗的太醫進行檢查。只要裡面有問題,就一定能夠查出來。”
齊虞東嘴角浮現出一絲不屑,不過他沒開口爲自己分辨,有蘇培榮在那裡,用不着他親自赤膊上陣。
蘇培榮嘆了口氣,“大將軍,我可要提醒你一件事,國公爺還有你給至聖先師進的香,可是在你的親自監督下生產出來的。如果那香有問題,那責任就是你的,可不是國公爺的。如果那香沒問題,那就更沒有國公爺的責任了。”
蘇培榮的話點出了其中的關鍵,胡大志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似一盆涼水兜頭澆下,讓他從頭冰到腳,那心更是冰涼冰涼的。
是呀,御香坊制香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監督,從取料到封箱,他全都看在眼中,如果那香真的有問題,也不會是齊國公的責任,而是他的責任。
致公堂內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誰也沒想到胡大志繞來繞去,把自己給繞了進去。
看着胡大志呆若木雞的表情,在場的御林軍官兵都心有慼慼焉,想幫大將軍開脫兩句,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何況他們人輕言微,說出來的話,又有誰肯聽?
“這事,我看就算了吧。還請國公爺不要和大將軍計較,他也是一心爲國嘛,都是萬歲爺忠心的臣子,鬧到萬歲爺面前,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蘇培榮這話主要還是爲了迴護胡大志,畢竟真要是鬧到御前,吃虧的只能是胡大志,絕對不會是沒有留下重要把柄的齊虞東。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蘇公公的話證明了本公的清白呀。看在蘇公公的面子上,本公就不和大將軍計較了,等禮闈結束後,本公還要請大將軍還有蘇公公以及諸位同僚吃酒,大家能夠共同爲今年的禮闈出力,實屬不易呀。”齊虞東表現出了超然的高姿態。
胡大志攥緊了拳頭,他恨呢!明明看出來了這裡面一定是齊虞東在搞鬼,卻在證據鏈上差了最關鍵的一環,有理也變成了無理。
齊虞東偷覷了胡大志一眼,心中不無得意。
這次爲了能夠保證齊子芳、魏旭晨、燕九捷等多位貴族子弟順利地登上金榜,六公十三侯三十一伯史無前例地聯起手來,暗中運作了許久。
明面上,推出他來做這次禮闈的總裁官,將考生錄取以及爲考生排定名次的大權抓在了手中。暗中,四處蒐集藥物,煉製蛇涎迷魂香,將絕大部分考生放倒。
這蛇涎迷魂香可不簡單,人聞了蛇涎迷魂香燃燒時發出的煙氣,會表現出不同的症狀,有的跟染了風寒一樣,頭腦昏沉,打噴嚏,流鼻涕。有的會表現的嗜睡,精神不振;有的會表現出呆滯,思維停頓;有的會出現幻覺,無心答題。症狀萬千,不一而足。
說起來,蛇涎迷魂香天生就是爲了禮闈這樣的場合準備的。
如今是早春時分,天寒地凍的,號房又沒有門扉,是一個少了一面牆的敞開空間,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染了風寒,就顯得很正常了。
至於嗜睡,精神不振,則可以推到“春困秋乏”的生理現象上;而呆滯、思維停頓,可以歸納到試題的範圍超出了考生的預估,以至於考生無法適應;出現幻覺就更好說了,可以解釋爲這些考生金榜題名的心太重,禮闈還沒結束,就想着當官後的風光了。
計劃是周密的,但是執行起來卻有不少的艱難,最主要的就是蛇涎草不容易找到。就在貴族們都快要絕望的時候,魏國公府在京城的產業,位於百草街上的千草堂竟然收來了半株蛇涎草,竟然還是一個進京趕考舉人親自顛顛地送上門的,這可是瞌睡的時候,有人給送枕頭。
整個計劃最難過的一環輕鬆解決。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貴族們暗中收買了御香坊的坊正還有制香師傅,讓他們把蛇涎迷魂香摻在了香中。
那制香師傅也是手段高明之輩,爲了不留下破綻,他在香上暗做手腳,他只做了少量幾根摻有蛇涎迷魂香的香,並在這幾根香上做了很隱蔽的標記,而這些標記在制香前,就告知了齊虞東。
這還不算,摻有蛇涎迷魂香的那幾根香不是整根都有蛇涎迷魂香的,而是隻在中段有,這樣的話,香燃盡之後,留在香爐中的殘段是不含有蛇涎迷魂香的,就算是拿去做檢查,也不會查出什麼異常來。
後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齊虞東帶着摻有解藥的茶葉進入到了貢院之中,先從香包中,把暗藏標記的香抽了出來,進給至聖先師,而他只需要喝上一杯茶就能解掉蛇涎迷魂香的毒性。只是這解藥也挺貴重的,致公堂內的所有官吏肯定是要照顧到的,在外面的那些御林軍士兵就只能照應到大部分了,有一部分只能讓他們也聞聞蛇涎迷魂香了。反正他跟胡大志關係一般,出出這位御林大將軍的醜也好。
蘇培榮看了一眼在哪裡生悶氣的胡大志,“大將軍,國公爺都表示不追究了,你是不是也說說呀?如果你仍舊要向萬歲爺上本參劾國公爺的話,我就只能據實稟報了。”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
胡大志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牽連進去,還參不倒齊虞東,就只能忍下這口氣了,“齊國公,是本帥唐突了,沒有查清楚事實,就妄下判斷。多有得罪了。”
致公堂裡面鬧翻了天,秦之初卻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他所在號房的位置距離致公堂不算近,卻也不算遠,在蛇涎迷魂香的影響範圍之內。當他坐在號房沒多久之後,蛇涎迷魂香就飄了過來。
蛇涎迷魂香進入人體之後,有一個潛伏的時間段,要幾個小時之後纔開始發作。但是秦之初之所以沒中招,不是因爲蛇涎迷魂香沒有發作,而是蛇涎迷魂香根本就沒能進入他的體內。
在蛇涎迷魂香飄過來的時候,秦之初胸前的青銅殘印就散發出一個極淡的,肉眼所看不到的防護罩,將秦之初護在了其中,這個防護罩對秦之初的動作沒有任何的影響,卻實實在在地把蛇涎迷魂香阻擋在了外面,使其始終無法作用在秦之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