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之初把最後一套北斗七星陣的陣柱製造完成的時候,他在九龍溪旁駐紮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天,此時已經是四月下旬了,距離皇帝要求三個月平定寧清縣的時限,已經只有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
在這十天裡,那些受傷的團丁、皁隸、衙差等,經過秦之初帶來的丹藥的滋養,以及郎中演寧的對症下藥,都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他們當中免不了有人落個少根腳趾、手指之類的小小殘疾,或者身上多上幾道傷疤,幸好都不影響他們的行動能力。
缺胳膊斷腿的,一個沒有,隋力爻衝入他們中間的時候,那都是一擊斃命,絕對不會有人活下來的,黑火藥爆炸的時候,那更是沒人能倖存下來,活下來的都是離爆炸中心,比較遠的。
關東神丐受秦之初的指派,喬裝改扮,一直在寧清縣探聽消息,他在得知了秦之初被人在九龍溪伏擊的消息後,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過去看看秦之初是否安然無恙,但他最終還是按捺住了性子,繼續潛伏在寧清縣,走街串巷,探聽消息。
這一天,真的讓他得知了一條極其重要的情報,他不敢耽擱,連忙找到了秦之初駐紮的地方,要將情報彙報給秦之初。
“老爺,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馬千里已經整合了寧清縣境內的大小盜匪勢力,集合了三百餘人,準備等老爺你進入縣城之後,攻打縣城。”
秦之初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太過激的反應,寧清縣的縣城曾經讓人破過一次門,就連縣衙都被人一把火給焚燬了。有了這一次的底兒在那裡,馬千里再糾結人馬,試圖第二次攻打九龍鎮,也不是特別突兀的事情。
“老聶,你這幾天就沒探聽到點別的有價值的消息,比方說十天前,附近咱們的,是不是馬千里乾的?”關志文一臉義憤地問道,“還有,東翁讓你負責探聽情報,你可倒好,有人在九龍溪旁附近我們,這麼重要的情報,你竟然沒有探聽到?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失誤,咱們死了多少人,東翁的聲望受到了多麼大打擊?”
關志文說的倒是沒錯,秦之初這個新任的縣主薄,在進入寧清縣的時候,讓人伏擊,損兵折將的消息,早就藉助有心人之口,傳遍了整個寧清縣。
關東神丐這些日子走街串巷,聽到了不少老百姓是如何議論秦之初被伏擊這件事的,老百姓對秦之初的評價普遍不高。
寧清縣三大患,其中一個就是盜匪,像其他兩個什麼官民對立、漢民和本地土著對峙,對一般老百姓生活沒有什麼大的影響,甚至還有些好處。關係到每一個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就只有盜匪橫行這件事了。
秦之初一進寧清縣,就被伏擊,損兵折將,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他。何況,秦之初還只是個縣主薄,不是縣令。
面對着關志文的質問,關東神丐羞愧地低下了頭。秦之初擺了擺手,“伏擊咱們的事,有修真者摻和在裡面,老聶事先探聽不到消息,也屬正常。不過,老聶呀,你還是要好好地反省一下,我要治理好寧清縣,估計以後免不了要和修真者打交道,你要是總探聽不好有價值的消息,咱們就會非常被動,是不是?”
關東神丐狠狠地點點頭,“請老爺相信我,我以後一定盡最大的努力,窮盡各種手段,也要把消息探聽出來。”
秦之初嗯了一聲,關東神丐是個聰明人,提醒他一次就夠了。“大家現在說說馬千里要攻打縣城,咱們該怎麼辦?”
奚一鬆道:“少爺,我有個疑問,就是十天前伏擊咱們的,是不是真的是馬千里所爲?馬千里如果真的跟仙師勾結,背後有仙師支持的話,那麼他應該早就將寧清縣的盜匪勢力整合到了一起,不知道在咱們來之前,纔將他們勉強整合到一起吧?要知道,盜匪就算是再兇悍,在仙師面前,也是一個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小雞崽。”
關東神丐附和道:“是呀,老爺,我這幾天對寧清縣明察暗訪,馬千里一直是我重點打探的對象,馬千里這一生,跟他打仗無數,他手中那兩百多號人,是他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
他能夠在寧清縣立足,成爲本地盜匪力量的頭號人物,是因爲他夠狠,用兵夠毒,而且御下有方,又捨得重金購置好的兵器,就連投石車這樣的攻城利器,也是他花了極大的代價,才搞到手的。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馬千里背後有仙師。”
秦之初反問道:“可是你也說過,在寧清縣只有馬千里纔有投石車,就連原來駐紮在九龍鎮的百戶所都沒有。”
寧清縣的縣衙沒有被焚燬前,縣城也就是九龍鎮中,曾經有一個百戶所,駐紮着一百一十二名士兵。不過縣城被攻破,縣衙被焚,那個百戶所的官兵早就見勢不妙,撤回到了榕西府。
關東神丐有些不確定地道:“我打探到的消息,確實如此,很多人都跟我講,在寧清縣,只有馬千里纔有投石車。不過老爺,很多人都有一些隱藏的手段,平常的時候,藏着掖着,不露出來,一到關鍵的時刻,纔拿出來。這也是備不住的事情。”
秦之初若有所思,就像他,青銅殘印一直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就像關志文所講,很多人都有隱藏的手段。從這一點來講,十天前,伏擊他們的那股人馬確實有可能不是馬千里。
“看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咱們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的準備才行。三哥,我讓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怎麼樣了?”
秦之初幾天前,就吩咐奚一鬆帶着人操練,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尋找好方位,在地上埋設北斗七星陣的陣柱。奚一鬆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一直帶着幾個團丁,不分日夜地操練着。
“少爺,現在我們已經能夠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尋找好正確的方位。至於多長時間能把那七根陣柱埋好,還得看地面的狀況,要都是土地的話,最多再加上半盞茶的時間,要是地上是石頭或者別的什麼狀況,那就沒準了。”奚一鬆有些無奈地說道。
秦之初臉色有點不好看,一盞茶的時間太長了,埋陣柱的時間就更長,但他也知道那些團丁都是普通人,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
“三哥,回頭,你還要帶着人,努力的訓練,一定要把時間縮短再縮短。如果我再跟着你們外出,遭遇修真者的話,這北斗七星陣就是保你們不死的寶貝,早一點展開,你們就能夠少一分危險。”
奚一鬆同樣很清楚這一點,“少爺,你放心,我會抓緊的。”
秦之初看了看左右,“各位,咱們在這個丘陵上逗留的時間不短了,是時候拔營前往九龍鎮的時候了。三哥,傳我號令,全隊開拔,前往九龍鎮。”
奚一鬆一抱拳,躬身道:“遵命。”
“大家也趕快抓緊時間,收拾一下吧。演郎中,麻煩你留一下,本公有些問題想向你請教。”秦之初擡頭看向了站在最下首的演寧。
演寧這幾天,一直在營中忙碌着,救了不少人,秦之初還是很感激他的,不過卻絲毫沒有要把演寧放走的意思,一方面營中的傷員,還需要演寧這個正牌的郎中,另外一方面,秦之初也擔心演寧走了後,把他這邊的底細泄露出去。
他是官,不是匪,不可能爲了保住自己這邊的底細,就將演寧殺人滅口的,最後也就只能讓演寧繼續留在營地中。
那演寧似乎也明白這一點,一直盡着自己的本分,始終都沒有開口說要離開。其實演寧也有自己的打算,秦之初是朝廷任命的寧清縣縣主簿,迄今爲止,寧清縣最大的官,在縣令沒來之前,秦之初那就是寧清縣的縣太爺,跟縣太爺搞好關係的重要性,只要不是傻子,就都會明白。
況且,通過這幾天跟秦之初手下的接觸,演寧發現秦之初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官員,皇帝欽點的壬辰科狀元,世人崇敬的仙師,皇帝的親孫女曾贈送他程儀,六大國公下令要殺他,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顯示了秦之初的極不平凡。
演寧瞭解的越多,越是覺得留在秦之初身邊,或許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別的不說,至少有一點,秦之初給的薪俸真的高的沒話說。比他在鄉間行醫,掙得那點錢,多出了不知多少倍。
見到秦之初讓他留下,演寧就遵命留了下來,等到衆人散去,演寧走到秦之初面前,“太爺,你有何吩咐?”
“太爺”是百姓對縣令的尊稱,要不然就不會有縣太爺這個稱呼了,這一點,也是官方所認可的。演寧直接叫秦之初“太爺”,其實等於變相地說秦之初是寧清縣的縣令了。
秦之初淡淡一笑,並沒有在這一點上深究,其實按照他壬辰科狀元的身份,此時應該是從六品的翰林院編撰纔對,叫“太爺”已經是貶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