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是我無能,才讓隊伍蒙受了這麼大的傷亡,請你處罰我吧。”奚一鬆走到秦之初面前,一臉慚愧地說道。
嚴格說來,奚一鬆確實有些責任,至少他未能發現埋在橋下的黑火藥,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也怨不得奚一鬆,他畢竟不是武將出身,對排兵佈陣,行軍紮營等事務,瞭解的並不是很深。要知道做一個商隊的護衛隊長和做一支團練的團總,兩者之間還是有非常大的區別的。
“三哥,你不必自責,今天這件事,最大的責任在我,是我低估了寧清縣的盜匪,沒想到馬千里竟然這麼狡猾兇殘,還和修真者勾結到了一起。”
秦之初臉色陰沉,腦子卻還是比較清醒的。在他打算去毀掉投石車的時候,那個收斂了自身所有氣息、潛伏在丘陵之上,偷襲他的那個人,他百分之百地可以肯定對方是名修真者,對方認識姜立天,只怕就是齊國公派出來的那位王大川。
這人修爲境界可能跟姜立天差不多,也就是說跟秦之初在伯仲之間,身法異常敏捷,速度賊快,又極爲滑溜,擅長刺殺、潛伏,看樣子,要比姜立天難對付多了。而且,這人做事似乎沒什麼顧忌,目光又賊準,看出來奚一鬆等人是他的軟肋,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果斷下手,給秦之初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從離京之後,秦之初就發現自身最大的問題,不是自己缺乏法器,晶石,而是身邊的人在面對修真者的時候,太弱了,只有任人屠宰的份兒,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他們就是秦之初的短板、軟肋外兼死穴,而他又不能丟下他們不管,畢竟秦之初是要到地方上做官的,沒有幾個信得過的手下,肯定不行。
地方上事務繁瑣,秦之初還要修煉,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比奚一鬆等人的需求和依賴,要高於普通官員對下屬的需求和依賴。爲了保護他們,秦之初在家鄉祭完祖之後,就和他們分開走,沒想到到了寧清縣,馬上就要上任了,卻還是讓人在他的軟肋上,狠狠的捅了一刀。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奚一鬆、關志文、龔秀珍等核心成員,沒有受到損傷,否則的話,這次秦之初就要蝕本了。
“好了,三哥,我在這裡守着,防止再有人出來給咱們搗亂,你先帶着幾個人,去路邊砍幾棵樹來,整飭一下,搭在橋上,把橋那邊的人都接過來,咱們先合兵一處再說。”秦之初吩咐道。
奚一鬆點點頭,帶着人去做事了。倖存下來的團丁,個個臉色發白,有的甚至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撒開腳丫子,當了逃兵。
等到奚一鬆用原木搭在橋的斷面上,把橋那一側的人全都集中到一起的時候,再清點一下人數,所有的團丁竟然只有九個,連十個都不到。剛剛招募來的皁隸、衙差也跑了不少,秦之初給的工食銀是不少,但也得有命花不是。
對這樣的局面,秦之初並沒有生氣,跟在他身邊,本來就是很危險的事情,他得罪了京裡的齊國公、魏國公和燕國公三大國公以及萬香教,還想在寧清縣大展拳腳,剿滅盜匪,平定漢民和本土土著的恩怨,只怕以後明面上,暗地裡的廝殺不會少,沒點膽量、魄力、能力的人留在身邊,也是添亂,還不如任由他們離去。
秦之初從儲物袋中取了一些他從京中百寶觀買的丹藥出來,交給了關志文,讓他散發給受傷的手下,又告訴奚一鬆,把所有死去的手下的屍體儘可能的歸攏起來,辨明身份後,火化裝壇,回頭派人送回到榕西府,交給他們的家人安葬。每位陣亡者,給予一千兩白銀做爲喪葬補助。
那些留下來的團丁、皁隸等得知秦之初肯拿出來這麼大一筆銀子,撫卹遇難同伴的家屬,本來有些搖擺不定的心突然安了下來。一千兩銀子可是比鉅款,這樣高額的喪葬補助要遠遠地高於朝廷對陣亡官兵的撫卹標準,足以在他們死亡,讓他們的父母、妻兒,過上比較安定富足的生活了。
人心安定,隊伍也就安穩了下來。秦之初又要求隊伍不再繼續前進,而是開拔到丘陵的上面,在那裡安營紮寨,秦之初要好好地想一想,怎麼樣把他的短板加高,在遇到修爲境界來襲的情況下,最大程度上,保護奚一鬆等人,使得他們不出現或者少出現傷亡。
就在隊伍收拾的時候,秦之初發現從官道的東邊,橋的那一頭,來了一輛牛車,趕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牛車上放着幾個麻袋。跟着的還有一名十幾歲的童子。
橋的四周還沒有來得及清理,空氣中也瀰漫着血腥味以及沒有散去的硫磺味道,那位年輕人從牛車上跳了下來,先是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站在橋的東頭,朝着秦之初這邊喊道:“官爺,在下是個郎中,需不需要幫忙啊?”
秦之初、奚一鬆還有關志文、龔秀珍都穿着官服,那名年輕人倒還不至於認錯人。
關志文的醫術只是半吊子,連忙叫人過來請示秦之初,看看是不是可以讓那個年輕人過來幫忙,秦之初點點頭,讓人到橋的那邊,盤問那個年輕人的身份,同時查看牛車上攜帶的什麼東西。
很快,過去盤查的團丁就回來報告,說那年輕人有寧清縣的路引,乃是九龍鎮上的一名郎中,叫做演寧(書友演寧客串),牛車上裝着的都是草藥,是他從榕西城進的各種成品藥草,還有一些砂鍋、研鉢等製藥、熬藥的工具。那個童子是演寧身邊的藥童,也姓演。
秦之初讓關東神丐到寧清縣收集情報,倒是聽關東神丐說起過,九龍鎮上有一個郎中世家,似乎就是姓“演”。於是,他便讓人到橋那邊,把演寧請了過來。等演寧走近之後,秦之初確認他不是一名修真者,對演寧就信了幾分。
“演郎中,本公乃是朝廷任命的本縣縣主薄,在過橋的時候,突遇本縣盜匪馬千里伏擊。如今,馬千里已經退去,本公的人馬卻受了一些損傷,還麻煩你幫着看一下。”
“是,大人,我願意爲你效勞。”一聽秦之初的人曾經遭遇了馬千里的伏擊,演寧馬上應了下來,“請大人爲我安排工作吧。”
秦之初給奚一鬆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演郎中,請跟我來吧。”
秦之初等到所有人都搬到了丘陵頂上之後,在營地中巡查了幾圈,總體而言,大家的精神還算可以,並沒有因爲今天蒙受了不少的損失,就垂頭喪氣,但是他們卻也沒有任何趾高氣昂的氣勢了。
秦之初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只有儘快地打一次勝仗,纔有可能讓大家回覆士氣。但這個勝仗卻不那麼好打,也不知王大川是否還和馬千里勾結在一起,要是兩者還在一處,想打贏他們是很困難的,不是秦之初認爲自己不是王大川的對手,而是王大川實在是太滑溜,神出鬼沒,而不把他拿下,那就很難將馬千里打敗。
秦之初在丘陵最高處盤腿坐下,吹着小風,看着奔流不息的九龍溪,一時間卻也難以尋找到好的辦法。他先是仔細地盤點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法器,很快就想起了渾天碗,只要把渾天碗罩在奚一鬆等人的頭上,外人就很難威脅到奚一鬆等人的生命。
不過由渾天碗,秦之初又想到了他和楊桂芝的那次兇險到極點的鬥法,楊桂芝竟然讓她的侍女纏住他,自己去收攝渾天碗,那次要不是郭貞嫺暗中幫忙,讓楊桂芝始終無法把渾天碗收走,結果是非常難以預料的。
想起了郭貞嫺,她那張完美無缺的臉龐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秦之初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把郭貞嫺的影像從腦海中趕了出去。此時,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驀然,秦之初想起郭貞嫺曾經在離開他的時候,曾經送給他一個薄薄的小冊子,郭貞嫺曾經說過那裡面記錄着她的一些修煉心得。秦之初以前一直沒有時間看,這會兒也是有些煩悶,總要找些事情來做,於是他便從儲物袋中,把郭貞嫺給他的那本小冊子拿了出來。
翻開小冊子,第一頁上面竟然是郭貞嫺寫給秦之初的一封信。
在信中,郭貞嫺開宗明義,直奔主題,說她跟隨秦之初多日,發現秦之初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主強從弱,外人如果想打擊秦之初,只需要抓住他的這個缺陷,就可以以極小的付出,讓秦之初付出極高的代價。
郭貞嫺還說如果秦之初可以放棄在大周朝的仕途上發展,那麼就不會有“主強從弱”這個缺點,反過來講,秦之初如果執意要在仕途上一展抱負的話,那麼就必須要特別注意規避“主強從弱”所帶來的風險。
之後,郭貞嫺又說她權衡了一下秦之初所擁有的資源以及他的個人能力,覺得秦之初可以從一個方法入手,來解決這個問題。而這個方法,就是陣法。
在修真界中,陣法也是一門極其高深的學問,有的陣法能夠將無數人的力量集合在一起,有的陣法可以迷惑人的心神,有的陣法可以讓人迷失方向,有的陣法能夠看家護院,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郭貞嫺在信中說,考慮到秦之初的現實條件,她挑選了兩個陣法,留在了小冊子中,這兩個陣法都有一個共同點,佈置起來比較簡單,消耗也不是很大,卻足以對付旋照期的修真者了。
秦之初看到這裡,不由的大喜,他連忙把小冊子翻到了後面,果然裡面有兩副陣圖,一個叫做二十八星宿陣,另外一個叫做北斗七星陣。
二十八星宿陣佈置起來,相對要麻煩一些,需要製作二十八面陣旗之類的法器,北斗七星陣相對要容易一些,當然,威力也要小一些。
秦之初仔細的對比了一下兩個陣法,決定先選用北斗七星陣。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方面是因爲他以前基本上沒有接觸過陣法,更遑論親自佈陣了,自然要先易後難,人總不能一口吃成胖子的。另外一方面,是因爲佈置北斗七星陣所需要的消耗,要比二十八星宿陣小了許多,秦之初必須要節省着點來,晶石有限,不能浪費。
秦之初讓人把演寧叫來,問他是否知道附近哪裡有鳳凰樹。
郭貞嫺在那本小冊子上說鳳凰樹的木頭是一種比較方便取得的佈陣材料,秦之初一時間也沒有辦法尋找更好的佈陣材料了,只好因地制宜,尋找鳳凰樹了。
演寧忙道:“大人,沿着九龍溪往上游走,不到二里路,那裡就有十幾株野生的鳳凰樹。生長的年頭都不短了,至少也有一百年了。”
秦之初一聽大喜,連忙讓奚一鬆帶上幾個人,和演寧的那個藥童一起過去,去砍一棵鳳凰樹回來。爲了保險起見,秦之初把鵲畫弓還有幾枝符文箭給了奚一鬆防身。
不到一個時辰,奚一鬆就帶着人拖着一棵鳳凰樹回來了。秦之初祭出青鋒劍,把鳳凰樹的枝杈什麼的,全都砍了下來,然後按照郭貞嫺在小冊子上所說,沿着鳳凰樹的紋理,將鳳凰樹的樹幹切割成高五尺五寸,長和寬都只有三寸的長方形柱體。
秦之初一共做了七根,然後又開始在每根長柱上挖眼,把下品晶石鑲嵌在上面,每個長柱上要好幾個下品晶石,而且每鑲嵌一個下品晶石,都要用特定的手法,打出靈訣,使得下品晶石能夠牢牢地固定在鳳凰木長柱上。
秦之初經過幾番嘗試後,發現郭貞嫺挑選鳳凰木做爲佈陣的陣柱,不是沒有道理的。鳳凰木是一種介於靈木和普通木頭之間的木頭,是否能夠把它的靈性激發出來,全靠那些靈訣。
感謝讀者大大“演寧”的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