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

而那時,早在一個月前就蠢蠢欲動的西南和西北邊陲三位藩王的八萬兵馬,由孔雀王領兵直逼城門,大戰一觸即發。

城門只是堅守了半天而已,其中的將士有好幾位全都是蔣家親信,他們所謂的防守,只是做做樣子,當這兩派人馬總共十八萬大軍虎視眈眈的時候,皇帝纔不得不相信,哪怕繳了三十萬兵權,龍厲卻還是收攏了這麼多人心,瞞天過海。

最令他震驚的是,孔雀王巴扎居然抗旨不尊,殺了前往西南苗地負責孔雀王滿門抄斬的官員,更慫恿其他兩位藩王,迅速集結兵馬,從三方而來,直到京城之外才彙集到一起,而那時候,再派人前去鎮壓,已經爲時已晚。

巴扎爲了一家子能活命,被逼急了要咬人,暗中投靠到靖王那一派,或許皇帝能夠想通,但是蔡敢率領的軍隊又是什麼名堂?而且竟然是潛伏在京城已有半月出頭,這些人平日化作平民,但在龍厲離開京城之後,他們便在京郊候命,只等振臂一呼。

“皇上……”常輝公公頹然地跪在皇帝面前,大敵當前,皇帝卻已經沉默了一整個時辰了,還不做出任何決策,這樣下去,難道要等那些傢伙闖進皇宮嗎?

“邊家軍……這個名字,被世人遺忘了將近百年,聽上去是有些陌生了。”龍奕彷彿不曾聽到常輝的勸解,幽幽地說道。“邊家軍還是在陪伴太祖皇帝征戰天下的時候,一戰成名。可是這些年承平候府式微沒落了,甚至承平候堂堂侯爺轉做皇商,一開始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他哪裡是對仕途沒想法,分明是別有用心,他根本不是市儈之人啊,他想的,居然是讓邊家軍重新出世,真不簡單。”

常輝流了一身的涔涔冷汗,想哭卻又哭不出來,都這個時候了,皇帝還有心思誇讚邊家軍的神勇和承平候的精明嗎?

“三位藩王、邊家軍,甚至還有裡應外合的蔣家勢力……常輝,朕終究是太輕敵了嗎?朕以爲讓靖王繳了兵權,就可無後患之憂,就可順利地壓制靖王,卻是百密一疏。”他徐徐地嘆了口氣,他自詡爲最瞭解龍厲的人,畢竟他們當了二十五年的兄弟,他以爲只要斬斷龍厲的後路,一個沒有兵權的王爺,就算能力再強,手段再狠,又能如何翻身?

他大意了,輕敵了,所以,造成了自己如今的困境。

他可以從別的地方調來救急的兵馬,但是從地方到京城需要一段時間,這是其一;京城四面八方都被將近二十萬將士包圍的水泄不通,就算他要讓人把消息送出去,此事也不見得能成功,這是其二;京城開始下雪了,是的,他活了三十二年從未見過的暴雪,接連下了好幾天,已經影響了全城百姓的日常生活,出門尚且不方便。如今駐紮在京城幾十條街巷裡的,卻是邊家軍,他們至今不曾傷害一個平民百姓,百姓們似乎也習慣了他們的存在,並未產生任何激烈的反抗行爲,這是其三。

不但得到了藩王、邊家軍和蔣家的信任,龍厲到底是在何時開始,從原本的臭名昭著,變成現在籠絡了多少民心?!

“常輝,馬上讓孫初過來。”

皇帝派了幾個大內侍衛的高手,將他的親筆書信帶給最近的大營,等待接援。

不過清晨十分,這幾名高手的屍體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皇帝的寢宮之外,而他們胸口的書信早已被鮮血染紅。

龍奕站在寢宮的白玉石階上,雙手負在身後,天氣陰沉沉,依舊在飄雪,遠處灰濛濛的,所有的宮殿全都被皚皚白雪覆蓋,哪怕他身上裹着柔軟的貂毛披風,也不曾感受到半點暖意。

暴雪封城,正如他此刻的境遇一般,四面楚歌,完全看不到任何出路,看不到一絲希冀。

更糟糕的是,江南的晚稻因爲還有幾日就要收割了,因爲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全部毀在田裡,生生受了凍害,受災的田地不計其數,不知有多少農夫和地主眼看着就快到收割稻子換銀子的日子,卻在一夕之間化爲烏有而痛不欲生。

一切都亂了套了,金雁王朝的稻米,約莫有六成是靠江南提供的,江南氣候溫暖溼潤,適宜種植水稻,不但如此,江南的富庶還給整個國家帶來了大量客觀的稅收,江南受到這麼大的影響,整個金雁王朝也無法巋然不動。

稻米市場原本井然有序,準備在這幾日推行新米,所有的米鋪也都找好了江南的進貨渠道,甚至有的大商號連定金都交了,就等着農夫收割了稻子,再把稻子運往京城。

其中,不乏太川號和荊江行這兩個死對頭,他們全都交了大筆的定金,可惜整個江南的晚稻市場全軍覆沒,顆粒無收,凍壞了的稻米壓在厚實的白雪之下,就算挖出來,也不能再用,大地主們哭還來不及,又拿什麼稻米來交付這些大商號呢?

一時之間,小至養家餬口的農夫,大致擁有良田千畝的地主和轉手經營米糧生意的商鋪,全都欲哭無淚,捉襟見肘。

除了今年市場上還剩下一部分多餘的早稻之外,無論江南江北的晚稻全都毀了,對於一整個國家而言,又是何等的災難?

缺糧。

沒錯,所有經營米糧生意的商鋪掌櫃,看着暴雪一連下了七天還未停止,這場暴雪的可怕程度可見一斑,而如今才十一月,就算在溫暖的春季播種,至少也要六月才能收割最早的稻米,屈指一算,這裡面可還有整整半年時間啊。

所有大大小小的糧店當機立斷,全都開始把米糧的價格往上漲,短短七日內,米價居然連翻了三倍。

大戶人家不愁沒銀子,一次幾百石的買下,放在家裡地窖存着。可就苦了小戶人家和貧苦百姓,原本正常的米價還能過日子,但是眼看着米價在短短几天內漲了三倍,甚至還在一路往上飆升,好幾家米鋪都被大戶人家買光了,他們怎能不急?畢竟米飯可以少吃,卻不能不吃啊,雖然捨不得用三倍的價格去買平日的一石米,可是此刻再不買,以後需要用四倍五倍的價格買,豈不是更不划算?

因此,在京城以及其他城市,全都出現了這樣的情景,天還沒亮,米鋪還未開門做生意呢,門口就開始大排長龍,地上鋪着厚厚的蓋過腳踝的積雪,大家裹得跟糉子似的,凍得直髮抖,只爲了能夠買到一票難求的大米。

米價還在上漲,不但如此,米鋪發現了新的問題,即便價格瘋漲,依舊供不應求。京城第一家荊江行貼出了紅紙,上頭寫明,一人一次至多隻能買一石的大米。可惜,還是無法緩解京城凌晨就開始派對的情況,反而更嚴重,原本只是一家的戶主來採買,如今一個人頭就有一石的份額,不管男人女人,男孩女孩,全都排上了。

官員們在家急的直跺腳,卻無法進宮上早朝,無法跟皇帝商量對策,暴雪之災,禍及每人,連官宦也不能逃避。看着百姓不忍心,但最終家裡還是一樣派人前往米鋪購糧,人心的惶恐,其實都是一樣的。

到了第九天,暴雪還在下着,邊家軍還駐紮在皇宮周圍的街巷裡,跟百姓們和平共處,甚至還幫百姓輕掃積雪,扛起大米,百姓放下了防心,時不時也給門外的邊家軍倒一碗暖身的熱薑湯,就這麼氣氛微妙地相處着。

而就在這一日,靖王回來了!

沉默了一整日的皇帝聽說了龍厲回京的消息,他只是嘲弄地勾起嘴角的笑容,是了,他雖然派了一百左右的高手前去解決,但最終還是解決不了龍厲這個禍害。

這個弟弟的命到底有多硬,他見識了很多回。

龍厲始終不曾讓邊家軍攻城攻下皇宮,皇帝看不透他的用心,想不通既然把他派出去的人全都殺了,一個不留,就爲了留着他親自甕中之鱉嗎?

“皇上,京城的二十四家大小米鋪,如今只剩下三家還開門做生意,不過,他們的餘量加起來也只有兩三百石了……迄今沒買到米糧的百姓至少有上千戶……”常輝的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他的心裡,他還是站在屋檐下,遠方的天空依舊沒有放晴的意思,正如他此刻滿是陰霾的心情。

往年京城並非沒下過雪,但多半要過了十二月,往往也只是下一兩日罷了,這一場接連十天的暴雪帶來的,不只是斷糧。街巷上滿目狼藉,房子被壓塌了,大樹壓倒了,百姓們自顧不暇,民心浮躁不安,若沒有邊家軍幫百姓修補屋頂,救災搶修,搬開倒下的大樹,做了無數利民瑣事,百姓也不會對邊家軍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到了默認的態度。

他是天子,當然不能關起門來只管自己享受,可惜因爲這一場可怕的暴雪,他的私產同樣損失慘重,太川號之前因爲高價買入精鹽已經虧了不少,米糧這種生意,多半不會虧本,可惜這一次,他卻頻頻受了重創,付出的定金成了水中泡沫,撈不到一文錢。

他咬咬牙,哪怕心痛,還是不能坐視不理。“常輝,周邊幾個小國,他們情況怎麼樣?”

“回皇上,這場暴雪同樣侵襲了周圍的國家,他們焦頭爛額呢,就算我們高價採買他們的稻米,人家也不見得願意餓着自己百姓的肚皮來賺這筆銀子啊——”

是啊,就算他願意打開國庫,拿出一筆鉅額銀兩,米糧已經被搶購一空,有市無價,又如何補這個漏洞?

他大力地捏了捏眉心,太陽穴隱隱作痛,張口呼吸,一口涼氣嗆入體內,令他連連咳嗽,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漸漸的,他的眼前映入了一個黑點,兩個黑點,更多移動的黑點由遠及近地涌入他的視線,當他看清楚這些全都是身穿朝服的官員,不免心情激動。

只可惜,五六十名文武官員,跪在臺階之下,整齊地朝着皇帝叩拜。

龍奕眼神一沉,皇宮被包圍了這麼久,之前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今日怎麼來了這麼多臣子?

心頭生出不祥的預感,卻又不能表露在臉上,冷着嗓子問道。“諸位愛卿,怎麼來了?”

一個時辰前剛剛鏟過積雪的地上,十分溼滑冰冷,但官員們還是強忍住瑟瑟發抖的痛苦而跪着,面色悲愴。

有人開了頭:“皇上,臣等知道了,皇上被種下噬魂蠱,至今不曾找到解救的辦法……”

他心中一驚,這是宮裡的秘密,他當初要人封鎖消息,是誰散佈消息給這些臣子?鬧得人盡皆知?

“皇上,靖王無罪,被驅逐到幽州的路上就遭到埋伏,險些喪命。靖王扶持皇上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您於心何忍?”

又是一個爲靖王歌功頌德的傢伙嗎?龍奕沒耐心聽下去,冷冷一笑。他不必懷疑,龍厲大難不死,京城的這些官員必有蠢蠢欲動,要重新選邊站了。

“皇上,爲了把靖王逼到死路,金雁王朝已經摺損了五萬將士,楚陽和濮永裕兩個主帥全當了俘虜,如今還在城門上吊着呢……”

楚陽和濮永裕都是皇帝最爲信任的左右臂,他相信他們寧死不屈,絕不會透露半點消息,但是,聽到他們被龍厲吊在城門下,在這般風雪交加的惡劣天氣,就算是武將出身,怕也挺不過三天。

五萬大軍沒了,或許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在如今人心浮動人人自危的時候,會影響百姓和官員對皇帝的觀感,畢竟,龍奕上位五年,一直是用“任君”的形象經營起來的。

但,這樣一位“任君”,卻因爲兄弟之爭,內心狹隘,趕盡殺絕,生生葬送了五萬無辜的將士,再加上之前後宮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事,皇帝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

一個人若想登上最高位,無非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幫得上忙,才能一步登天。

天時,是這一場五十年不遇的暴雪,製造了金雁王朝建國以後從未有過的混亂局面。地利,是龍厲選了看似開闊的地段守株待兔,才能一舉拿下五萬大軍,而他故意在小鎮下榻,也是精心算計過的,黑夜裡的樹林裡,就算藏着一千人,也不容易被人發現,因此皇帝派去的高手,自當是寡不敵衆,猶如羊入虎口。人和,是靖王利用西南一戰成功扭轉了在百姓眼中的壞名聲,讓衆人見識了他的殺伐決斷和鐵血手段並存,體內的王者氣概再也無法隱藏。再者,邊家軍若是在別的時候冒出來,必定逃不了被扣上“草莽野軍”的嫌疑,可是邊家軍不但有着一套嚴格的規章,進了京城非但沒有燒殺搶掠,反而嚴於律己,熱心助人,完全不比朝廷每年花上大量軍政銀子養起來的正規軍隊差。

爲什麼?爲什麼什麼好的都讓龍厲佔了?就因爲他作爲一國之君要徵用龍厲身邊的藥人,龍厲就要處心積慮地把他從皇位上拉下來?

正在皇帝徑自沉思的時候,跪着的官員依舊一臉痛苦地說着:“皇上,靖王放話了,只給我們五天時間考慮。五天內,您若是願意退位讓賢,京城就不會有任何戰爭,不費一兵一卒,不留一滴鮮血……而且,到時候,靖王會在全城範圍內放糧,保證所有百姓都可以撐到來年開春。”

頓了頓,見站在高處的皇帝依舊不語,衆人小心翼翼地面面相覷,又說:“若皇上不同意,靖王說,他就只能攻城了,到時候生靈塗炭便是皇上一手造成的。一旦全國都斷糧了,餓死的百姓何止千人萬人,屍橫遍野,白骨成山,皇上又如何安撫這些餓瘋了的飢餓百姓?”

“放糧?”龍奕總算開口了,他的聲音很輕很低,很快就被吹散在刺骨的冷風裡。

“是,靖王說他有辦法……”官員頭也不敢擡。

他有辦法?龍奕陷入沉默,爲什麼遇到艱難困境,龍厲總有辦法?他並非走到絕境,地方上還有軍隊,可是,連這些京官都站在了龍厲的身後,又有多少地方官員願意聽他調遣,迅速出兵,鎮壓靖王的勢力?

轉身,他無言地走入寢宮,常輝尖細的嗓音劃過陰沉的天際,幾乎帶着哭聲。“衆位請回吧,皇上累了。”

之前,他把龍厲逼得緊了些,如今報應來了,看在親兄弟的份上,龍厲給自己兩個選擇。

一個是血流成河,哀鴻遍野,饑荒成災的結果,一旦選了,他也只是讓自己在龍椅上多坐兩天而已,他並無十成把握。

到時候,成王敗寇的人,會是誰呢?

更別提,“開倉放糧”四個字,一旦傳到整個金雁王朝,哪怕每一戶家庭能領到一袋米,勒緊褲腰帶,至少也能繼續撐好幾個月。

這是放狠話而已嗎?除去早已買好半年存糧的人家,整個京城至少還有上千戶普通百姓沒買到糧或者只買到小部分,放眼望去,在這麼白雪皚皚寸草不生的季節,就算龍厲再有本事,他又能如何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成竹在胸?!

龍厲這是在逼他啊……用這些官員的眼淚攻勢,一張張老臉老淚縱橫,居然沒有一人支持他跟靖王繼續對着幹。

多可悲啊?

曾幾何時,幾乎所有官員的心,都已經朝着靖王了?

他沒想過,他會用這種方式退位。

讓賢?果然在世人的眼裡,靖王上位,能給他們更大的希望,給國家更大的前程嗎?

龍奕連連冷笑,扶着碎玉圓桌,其實,到這個地步了,龍厲大可用更加尖銳的方式逼迫他下臺,但他卻始終沒用任何陰損手段,實在是……不像他的行事作風。

爲了想要得到的,在自己眼裡,龍厲一直都是不擇手段的。

對付自己的親哥哥,至少還留了一分顏面,不讓他在衆人唾罵之下下位,算是仁至義盡了麼?

常輝親手端到皇帝面前的晚膳,早已涼透,皇帝碰也沒碰,他不敢再次提醒,生怕被皇帝遷怒。

“皇上,奴才想到一人,坐鎮西北的純老王爺……他是皇上的皇叔,若是他得知京城的消息,或許會來主持公道?”

龍奕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了口,眼底早已被陰霾覆蓋,整個人猶如老了好幾歲。“純皇叔年輕的時候,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如今年紀大了,纔不願摻和政務。他本性不正直,貪圖享樂,自私自利,又如何願意管這些?再者,上次康伯府逼宮,正是靖王帶領純皇叔的九萬守城兵一路南下,這樣的人,不想到擁兵自重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非要選一方,朕不認爲他會選朕,而捨棄靖王。當初靖王賣了個人情給他,才讓一個民女所生的小兒子被震冊封爲世子,他不插足讓朕的處境雪上加霜,你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袖手旁觀罷,放任我們相爭罷了。”

“難道皇上真打算——”常輝哽咽着,已然說不下去了,事實上,他身爲一個下人,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靖王攻城,用最強悍的方式逼宮,那麼,皇帝很可能無法全身而退,而宮裡的這些太監宮女,更可能爲皇帝陪葬。

如果靖王不攻城,是因爲得了皇帝的聖旨而成爲新一任國君,那麼,不但皇上可以當太上皇,宮裡的這幾百下人也能苟延殘喘。

“下去吧。”不想再聽,皇帝揮揮手,望向半開的窗戶,再度恢復了沉默。

晚上的雪變小了些,但還是陸陸續續一直停不下來,天邊的彎月細細長長,周遭卻幾乎看不到星星,一派孤單寂寥的景色。

……

又回到了靖王府,他們離開,不過才短短半個月而已。

在天黑之前,芙蓉園已經打掃乾淨,畢竟下人都有了默契,王爺必然是跟王妃同屋而睡,大小傢俱幾乎不用動,全在原來的位置。

走的時候,秦長安很清楚,他們絕不會就這麼跟過街老鼠一樣被皇帝驅逐出去,就會跟大部分的皇子一般老死在異鄉,因此大件的東西沒有賣掉一件,全都留着,本就是一場好戲罷了,何苦搬來搬去折騰下人?

“好大的雪啊。”她站在長廊下,身披一件杜鵑色的厚實斗篷,帽子邊緣圍着一圈淺灰色的貂毛,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看着靖王府的下人奮力地在地上剷雪,因爲半個月沒人居住,這一場雪在靖王府內留下了很深的痕跡,處處都被白雪掩埋,花園裡的樹也被壓垮了好幾棵,幾個偏遠的院子,更是堆積了厚度到膝蓋的冰雪。

五十年不遇的大雪,可不就是如今的場景嗎?

靖王府因爲是豪門大戶,當初建立王府的匠人全都用的是一等一的好建材,據說只有一個庫房的屋檐受損,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只是苦了一般的小戶人家,據說很多地方全都受災嚴重,屋子不能住人,已有幾百人被凍死,如果這場雪還不停,只怕會更糟。

“王妃,屋內的暖爐已經點上銀絲炭了,進屋吧,外頭實在太冷了。”翡翠疾步朝她走來,雖然穿着小襖,還是鼻頭比凍得發紅。

“走吧。”她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緩步走向自己的屋內,一走到屋內,暖和的空氣撲面而來,迅速融化了衣裳上的寒意。

白銀面無表情地朝她走來,彎下腰,朝着秦長安低聲細語,把今日皇宮發生的事,鉅細無遺地說了一通。

入夜。

她心情很亂,只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這個要求或許不過分,可惜不行。

在小鎮子上曾經想過龍厲會用什麼方式殺回京城,但心中着實有些抗拒也許回見到血流成河的一幕,戰場交鋒是一回事,屠城……是另一回事。

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68 世子不見了!052 二十歲的童子雞?006 給的承諾087 沒有人願意自取滅亡044 誰是十三爺?041 配不配得上,本王說了算必看086 真是個怪胎088 讓男人興奮089 爹跟兒子吃醋046 我垂涎你?087 你讓本王有種被寵的感覺028 到處都是秘密028 誰叫郡主太美味?043 龍厲的反擊072 兄弟攤牌085 天降喜來057 你死了,我就去改嫁!016 求神不如求己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42 打龍厲的臉070 剛到興頭上!062 我的感情很珍貴079 盛世長安089 爹跟兒子吃醋041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069 甩了禁衛軍一巴掌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63 敵國奸細?087 沒有人願意自取滅亡003 老虎屁股摸不得?061 看你能往哪裡逃073 把本王當小白臉了088 嚐嚐衝動的滋味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76 孫猴子和如來佛024 他帶壞了她036 只有你敢說我自作多情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25 再見二哥073 兒子壞了好事057 你死了,我就去改嫁!071 求親對象是他?088 喝醉反而不好辦事022 剋制一點048 他還活着!034 溫如意的夢中人054 打造一個保護殼047 本王要吻你,隨時隨地都可以014 我喜歡的是女人096 你心裡有病!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36 不許對她笑050 娘要跟爹一起睡006 你有了?073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073 跟本王相配就行092 若我被他碰過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55 會讓你好好活着的089 七色堇的用處008 共享一夜081 睡青樓?047 藥人之謎解開009 敢強吻爺?091 只是巧合嗎?041 賞他一夜037 私會男人026 皇后生了044 兄弟倆的對立094 形同陌路053 王爺還挺吃香的嘛032 一碗蛇湯019 你我之間,不分彼此025 老蚌生珠嗎?043 天造地設074 長安身上的變化023 不想看到手足相殘057 這是報復嗎040 避孕湯藥037 與狼一戰083 想要你真心出嫁091 只是巧合嗎?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70 她回來了062 我的感情很珍貴047 藥人之謎解開029 新的寵物077 好事連連068 七日之約007 老夫人的身份013 催情藥物043 龍厲的反擊008 共享一夜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39 秦長安,你對我下毒?040 避孕湯藥020 到時候,任君處置056 家法伺候045 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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