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貝兒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這本是件好事,可是她一口咬定是我蓄謀已久,要置她於死地,害得我連連出入警局,成爲其座上賓,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懊惱。
警察也並沒有爲難我,只是客氣的詢問了下情況,據他們說,那時貝兒被人擊中了頭部,昏迷以後就被藏在了倉庫,所以至於誰是襲擊者,連她自己都說不出,所以她對我不利的指控也只是虛幻之辭,並無力度。
可是我依然被這件事弄得心神不寧,整日無精打采,心神恍惚。和鍾燁祺一起吃午飯時,我挑動着面前的青菜,像是欣賞一般,半晌也沒有放進口中。鍾燁祺放下筷子,關切的說:“不合口味?不如我們出去吃。”
我搖頭:“我只是沒什麼胃口,休養兩天就好了。”
鍾燁祺把一碗粥推到我面前:“不想吃東西,就喝一點粥吧。”
我盯了半晌,仍然搖頭。鍾燁祺嘆了口氣:“阿昕,貝兒發生了這種事,我們大家都不想看到,你擔心也沒用,千萬別把身子累垮了,你看你又瘦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很不錯的私家偵探?”
“是啊,”他點頭,意識到什麼般睜大了眼睛,“莫非……”
我證實了他的猜測:“能不能查查,究竟害貝兒的是誰?”
他似乎有些不情願:“我看你真有些着魔了,這件事警方會查清楚的。”
我勉強笑笑,開玩笑的說:“我不相信警察的辦案能力。”
“不是我不想幫忙,”他握住我的手,懇切的說,“我只是不想讓你繼續糾葛下去。”
“我想查出真相不僅僅是爲了貝兒,”我直直迎上他的視線,“而是爲了我自己,我真的不想讓貝兒繼續誤會下去。”
他視我良久,讀出我目中的堅定,終於點了點頭,而我的心,也彷彿一塊石頭般落了地。
一下子閒下來,還真有些不適應。鍾燁祺一天三個電話,說的無非就是讓我多出去逛逛,免得在家悶出病來。我知他的心思,應該是怕我一人在家,免不了要胡思亂想,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中,思緒就像野草一般瘋長,抑不住的氣勢,以至眼前總有些幻影浮動,久了,就宛若現實一般真切。
我意識到,再也不能自己一人呆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了。看了看桌子上的白金卡,那是鍾燁祺特意留下來的,想想也確實許久不曾購物了,便拿了卡出了家門。
站在人潮涌動的街頭,看人來人往,反而生出一種孤獨的寂寥,連明淨櫥窗後的琳琅商品都無法引起我的半分興致,想要散心,不料卻更爲低落。
立在廣場之上,我忽然很想念Coco,想起自己初次陷入那種全然陌生的環境中,茫然無措,就像是不小心闖入其他海域的小魚,而周圍皆是虎視眈眈的眼睛,是她伸出雙手,溫柔的笑,伴我渡過那段最難熬的日子。
我答應了鍾燁祺,不再去醉金迷那種地方,但是如果要我連她一併寫入回憶,我卻做不到。
終於撥通了電話,聽筒裡的女聲透着絲絲慵懶,想是還未睡足,但一聽是我,她就立刻來了精神,問清了相見地點後,就匆匆掛了電話。
半個小時以後,她找到了在露天咖啡廳等待的我。我上下打量良久,撲哧笑出聲來,她以爲自己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低頭察看了半天,也未發現異常,瞪了我一眼說:“笑什麼?”
我指着她說:“你今天的穿戴太不符合你的風格了,簡直像OL一樣。”
她摘下太陽鏡,在指間玩弄着:“這不是怕你男朋友誤會麼。”
聽了這話,我一時語塞。掐指算來,我已經許久都沒有找過她了,她亦是聰明的女子,怎會不明白?如果換做他人,一定會認爲是種侮辱吧,可是她依然來赴約,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就和當初一樣。
我儘量笑得開心:“那今天來補償你好不好,想買什麼就開口,中午我請客,你最好現在就開始想啊。”
她也笑了:“有什麼好想的,我要吃最貴的。”
相視一笑,曾有的芥蒂隨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