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外,我坐在椅子上,彎了腰,將頭埋在兩手間,閉上了眼睛,看不到被搶救的人,彷彿一切就不曾發生過,掩耳盜鈴般的自欺欺人。
耳邊響起嘈雜的腳步,有人在我面前站定了,嚴厲而急切的問:“燁祺呢?”
擡起頭,看到了兩張焦急萬分的臉,那種神情,只有在至親之人出事後,纔會顯露。
我機械的重複醫生的話:“病人目前正在搶救,請家屬在外面等候,不要影響治療。”
鍾燁瀚面色鐵青,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衣領,頓了頓終是鬆開了手,狠狠的說:“如果他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聽了這般不近情理的威脅言語,我只是望着他,兀自扯動了脣角,露出一個像笑的表情。
他擔心弟弟的安危,也不再對我興師問罪,只抱了雙臂,焦急的在急救室外踱步。
自始至終,鍾言良始終一語皆無,坐在對面的長椅上,死死盯着地面,目光與我一般的凝滯。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從裡面出來,目中透着疲憊。鍾燁瀚忙迎上去:“我弟弟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說:“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是還需要繼續觀察,幸好沒傷到脊椎,不然的話……”他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時,護士將病牀推出,鍾燁瀚掛念弟弟,搶了幾步想去探視,卻被醫生攔住了:“病人剛剛搶救完畢,身體還很虛弱,你們還是不要打攪他了。”
鍾燁瀚也並非不理智的人,聽了這話,就恢復了往常的冷靜,對醫生說:“錢不是問題,我的弟弟一定要接受最好的治療。”
醫生笑了一下:“對病人採取最好的治療,是我們的份內之事。”
此時鐘言良才站起來,一眼也不看從身邊推過的鐘燁祺,對長子說:“燁瀚,既然醫生都說沒事了,我們也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鍾燁瀚的目光閃了閃:“我想留下來陪陪他。”
鍾言良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兒子主意已定,便微微嘆了口氣,點頭道:“那好吧,你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說罷,他就轉身離開,直到此時,他都沒有看我一眼,彷彿在他眼中,我是不存在的。
鍾燁瀚看了看我,鏡片後的目光透着冷淡:“寧小姐,你也累了,請回吧。”
站起來,我才發覺自己全身都軟軟的,沒有半分氣力,但我兀自強撐,聲音氣若游絲的說:“鍾先生,我想看看他,我想親眼看到他沒事……”
“不必了,”鍾燁瀚大手一揮,嫌惡的說,“燁祺身邊有我就足夠了,等他好些了我會通知你的。”
他向着鍾燁祺的病房走去,從我身邊經過時,他說了一句話,然後離開,並不回頭。
我呆呆的立在那裡,嚐到了鹹鹹的味道,原來不知何時,淚水已然滑落。
那一句話是:你是他生命中,多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