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鐘頭後,鍾燁祺擦着溼漉漉的頭髮出來,拿過吹風機邊吹頭髮邊說:“換你了。”
我磨磨蹭蹭的站起來,他見我彷彿古代仕女般的輕移蓮步,便笑道:“放心好了,我不會偷窺的,雖然你的身材還不錯,但是我也不是沒見過美女的人啊。”
我瞪了他一眼,覺得他愈發的沒個正形,還是初遇時的他比較可愛些。“沒有浴袍。”我解釋道。
“怎會沒有?”他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抗議,折身到衣櫃裡隨手就拿出一件雪白的浴袍,扔給我說:“新的,放心穿吧。”
把浴袍抱在懷裡,我很懷疑他的話,因爲上面滿是薰衣草的味道,但現在我是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只能笑笑說:“那就謝謝了。”
坐在浴缸側沿上放水,他呼啦一聲拉開浴室的門,把我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問:“有事?”
他摸摸腦袋,笑哈哈:“沒事沒事,就是想給你拿點東西。”說着,遞給我一瓶蜂蜜,像極了美容師說:“沐浴後,將蜂蜜塗抹全身,按摩一刻鐘後洗淨,皮膚會很滋潤的,比用沐浴露的效果更好,你可以試試。”
我保持禮貌的微笑,接過蜂蜜後拉過玻璃門送客出門:“你想得真周到。”
他磨磨蹭蹭的出去,很是依依不捨,我在他邁出的下一秒就大力關上門,這次不忘把門反鎖上。
安心的脫掉衣服,我站在落地的鏡子前看自己的身體,帶着淡淡玫瑰色的燈光灑在我的身上,使得線條分外柔和,朦朧而綽約,我細細看着,從脖頸到鎖骨,到腰肢,一直到修長的雙腿。
別誤會,我不是什麼自戀狂,觀察自己的身體已經成爲了我每日必做的一件事,我只是要確認,自己有沒有發胖的痕跡。
正待我的手指在腰肢上細細丈量時,浴室門又不合適宜的響起。我慌忙抓起衣服擋在胸前,然後纔想起他是進不來的,這才提高了音量說:“什麼事?”
鍾燁祺在外面說:“我忽然想起來吹風機還在我這裡,要不要給你?不然你怎麼吹乾頭髮?”
我沒好氣的說:“我喜歡自然風乾。”
門外沒了動靜,哪料只停頓了五秒他又說:“你自己恐怕沒辦法給後背擦蜂蜜吧……要不要我幫你?”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鍾先生,你不是困了嗎?幹嗎不去睡覺?如果你再囉嗦,那麼你就再也看不到這麼昂貴的浴缸了。”
這一招果然見效,他見我隨時都有發飆的可能,就住了口,腳步聲由近及遠。
我舒舒服服把自己的全身都浸入到浴缸中,溫度適當的水將我盡數包圍,好像一整天的疲憊都跑到了九霄雲外,我閉上眼睛,享受着難得的愜意,過了一會兒,乾脆就平躺着把頭也浸在水中,只露出鼻尖呼吸。長長的黑色髮絲飄散在冒着氤氳白霧的水中,嫋嫋如煙,恍若神話中,海面上歌喉美麗的女妖柔軟的手臂。
重新在浴缸裡坐好的時候,消散了疲倦的頭反而比白天更加清醒,這也拜我那長期晝伏夜出的生活習慣,導致我白天昏昏欲睡,而夜間則兩眼放光。如今做了一段時間的上班族,稍稍好了些,但相較之下,還是夜間的思維更敏捷些。
閉着眼睛回想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我不由感慨,還真是一個多事之秋,現在唯有那不請自來的樑上君子令我耿耿於懷。
我家裡竟然會招賊,想想就覺得匪夷所思,連我這樣的業外人世都知道海沙灣是出了名的貧民窟,家家戶戶都是清貧的典範,盤點一下,除了那些沒有被發現的存摺及首飾,我最值錢的東西就應該是衣服跟化妝用品了,可是卻一件也沒有丟失。
衣服被散亂的扔到地上,口袋裡都有被翻過的痕跡,化妝包也被打開了,但裡面的東西仍好好的在那裡。
如果是單純的偷竊,那幹嗎不去富人區,比方說我現在呆的這個地方就挺奢侈的,單是那隻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燈盞就價值不菲,非要去我家那種一貧如洗的地方,實在是不可思議。
就好像,不是爲了錢一樣。
腦中有念頭電光石火般的閃現,我想到了今天有一個人對我說:
“爸爸和我是不會允許燁祺跟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交往的。”
早上鍾言良也對鍾燁祺說了意思近似的話,看來他們已經調查過我了,而且,很周詳。
水嘩的一聲分開,我從裡面站起來,開始用浴巾輕輕拭乾身體。浮着一層淡淡白霧的鏡子中,我的神情曖昧不明。
想調查請自便,我亦不是第一次被人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