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合上雙目,思緒在黑暗覆蓋的瞬間倏忽飄散,化成了一縷輕風,瞬間萬里。自踏進這處莊園時起,我就在想,秦昭與霍家英,究竟是什麼關係。
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僅認識,還很熟,不然秦昭也不會如此輕易就進入了霍家的私人住宅,熟悉得彷彿自家宅院,還對霍家英的私事瞭若指掌。
記得霍家英曾經說過,生意做大了,就得接觸各方面的人物,哪路神仙都不能得罪,秦昭大概就屬於那一類最不想結交,卻又是得罪不起的神仙吧。
又想起秦昭今晚難得的一次吐露過往,他以前是在英國唸書,攻讀經濟,而霍家英自然也是在英國唸的書,會不會……是同窗?
以往與霍家英見過那麼多次面,竟然從來沒有打聽過他的學業,想想就覺失策。如果兩人真的同讀一所學校的話,那麼我猜想霍家英應該爲認識這樣一位同窗,而感到萬分的後悔吧。
就在思緒混亂不堪時,房門再次敲響,我睜開眼,發現秦昭已然坐直了身子,眼神雪亮,說:“進來。”
阿言走進來,拖進一隻巨大的袋子,裡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什麼,衝着秦昭說:“好好的帶來了。”
秦昭滿意的點點頭:“你可以出去了。”
阿言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要不要我幫忙?”
“不必,”秦昭站起身,走到那袋子前,“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房間復又安靜下來,秦昭掏出一把匕首,乾淨利落的割開袋子,待裡面的東西顯現出來時,我不由驚叫出聲,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所看到的景象。
裡面躺着一個人,竟然是Coco!
只見她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呼吸微弱,看起來很是虛弱,我猛然站起,用力過大而碰倒了椅子,雙拳握得緊緊的:“你把她怎麼樣了!”
秦昭拿鞋尖碰了碰那張光潔的臉,毫不在意的說:“放心,死不了,只是想辦法讓她睡一會兒而已。”
那張在往日裡千嬌百媚的臉,不知迷惑了多少男人,心甘情願的拜倒在她的腳下,而現在卻如同白紙一般單薄而蒼白, 脆弱不堪。
看出我的憤怒,秦昭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不要衝動,乖乖在原地呆着,不然,我可不知道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望着他脣際的微笑,那是一種對遊戲樂在其中的微笑,我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壓低了聲音說:“你我之間的事,何必牽扯外人進來?”
“都是因爲你不夠坦誠,逼得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從茶几上拿起一杯水,全部潑在Coco的臉上。過了一會兒,Coco的鼻翼微翕,呼吸漸漸順暢,就在她剛剛睜開雙眼的一剎那,秦昭的行動快似閃電,將她從地上拉起,左臂狠狠勒住她的脖頸,而右手上的匕首,則輕輕貼在她的面頰之上,刀刃微轉,就閃現出陰冷的寒光,不懷好意的刺痛了我的眼睛。
Coco尚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是斜眼看到了緊貼在自己面上的利刃,不由尖叫不止,雙手緊緊抓住勒住脖頸的手臂,拼命掙扎,在那條手臂上抓住條條血痕。
秦昭的眉梢挑了挑,用刀背輕佻的滑過她的面頰,耳語道:“不要再亂動了,不然我一時失手,在這麼漂亮的臉蛋兒上劃下什麼就不太好了,你說是不是?”
Coco嚇得體如篩康,不敢再動,眼睛驚恐的四處張望,這時才發現不遠處的我。此時我的面色比她好不了多少,亦是蒼白而無血色。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遲疑的問:“靖昕……是你嗎?我這是在哪裡!”
我伸出雙手,竭力試圖安撫她的情緒:“Coco姐,你不要害怕,沒事的,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她不由哽咽,“究竟發生了什麼啊……”
秦昭玩味着我的表情,說:“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今晚你們見面,到底談了些什麼,你還是會拒絕我麼?”
我咬緊了下脣,雙拳攥得緊緊的,指尖深深嵌入手掌之中,已然刺破了皮膚。
我想到了躺在療養院中,和死人沒什麼兩樣的徐凡,想到了華髮早早爬上兩鬢的徐夫人,耳邊彷彿響起了她的聲音:“我丈夫爲你擋了一顆子彈,難道換不來一個地址!……今晚的見面,請不要告訴任何人……”
秦昭並不心急,手下寒光一閃,Coco就是一聲慘叫,我心一顫,慌忙望去,只見一條細細的紅線順着她的面頰緩緩流下,蜿蜒如蛇。
Coco慌亂至極,眼淚不停的落下,帶着哭腔哀求道:“求求你,靖昕,救救我,救救我!”
秦昭“噫”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誤解,澄清道:“我有說過要殺你麼?說什麼救救你的傻話。”
他手中的刀尖一劃,又是一條血痕,他一副享受的神情說:“我只是會一道道,劃花你的臉,又不會要你的命,不用那麼緊張。”
此時Coco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哭得斷斷續續:“求你……救救我……我求求你了……”
我猛然盯住了秦昭的眼睛,厲聲說:“夠了!你放開她,我什麼都告訴你!”
聞言,秦昭果然鬆開了她,她就像被抽去了全部力氣一般,軟軟的委頓於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髮絲已經被汗水浸溼,一縷一縷的貼在面上,沾染上鮮紅的血液,煞是可怕。
秦昭復坐在牀邊,卻不急着向我問話,而是說:“阿環,其實你沒有必要爲了這樣一個女人鬆口,你只要保持沉默,靜靜的看着這個傷害過你的人,受到懲罰就可以了。”
我迷惑的望着他:“你在說什麼?”
他自顧淺笑,俯了身子對Coco說:“你不認得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