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忍耐不要着急,等到他們(撒拉森人)滿載而歸時再動手,他們奪得財物後就會各懷鬼胎,保證我們取得勝利。”——查理馬特在普瓦提埃戰役前
※※※
麥克米倫被一羣粗野的海盜出身的扈從包圍着,這羣人率先把送來的戰俘進行了殺人娛樂遊戲,他們砍下了兩個倒黴傢伙的腦袋,而後將腦袋系在帆繩上,吊到了桅杆上,接着又將屍身踢下了水。
“你們這羣毫無顏值的大頭兵們!我對你們可沒半點存有憐惜的意思,簡直和小巴布相差太遠,如果不像如同這兩個人的下場的話,就把現在的局勢統統告訴我!”麥克米倫發出了駭人的笑聲和恫嚇,接着他身邊的扈從們也都獰笑着,舉高了亮閃閃的刀刃。
剩下的幾位完全被嚇壞了,他們很爽快地告訴了麥克米倫,己方軍團、艦隊和陣地的配置,“把俘虜全部縮在艙室底下,小的們,讓喀西約這混蛋見識下我們千錘百煉的海盜們的厲害!我們不要衝入港灣和他們混戰,而是反手將這個港口給閉塞起來!”麥克米倫極度爽朗大氣地下達了命令——許多海盜嚎叫唿哨着,乘坐小船迅速衝過水面,有的直接從甲板上躍下游泳,紛紛爬上了沉船留在水面上的部分,並將小船陸續卡在其上,接着麥克米倫派出兩三艘船隻,在登上去的海盜們七手八腳的協助下,迅速用撓鉤、繩索和鑿子,自沉在水道當中。
接着海盜們站在沉船上,手舞足蹈,大聲叫罵着,並將手裡的小筒舉高,“嗖嗖嗖砰砰砰”射出道道閃光,劃開了灰暗的暮色。
“什麼?外圍的援軍全被俘虜了?”坐鎮旗艦指揮的喀西約,看到聽說這個消息後,當機立斷,“所有船艦,急速划槳,不要害怕夜晚,給我一起衝出去,不然要被困在這裡了?該死,難道命運女神真的是李必達的情婦,我們剛突襲進來,他們就圍了過來。”
而後簡直是一副甕中捉鱉的景象,在沉船防線外,麥克米倫下令所有的大艦排成橫列,使用巨大的拋石機和貴婦炮,不斷將石彈鉛彈扔入港灣之內,雖然是夜中但也根本無需瞄準,林立的水柱不斷升起,大約每三發石彈裡,就有一顆足以命中,喀西約在劍橋上,見到到處都是碎木塊亂飛的模樣,只能忍痛下令,“把能拖曳到水邊的船隻給拖曳過去,另外通知城外的軍團,叫他們做好防備敵人上岸的準備。”
夜晚裡,火球不斷砸到了卡密洛斯的城牆和房屋之上,燃亮了水面,喀西約的兵士忠實而勇敢地執行了他們司令官的意圖,所有人冒着被擊中燒死的危險,使用纖繩將煙火滾滾的船隻朝羅德島人的船塢裡牽引,許多人無聲無息就陣亡溺死了。
甚至在暗夜裡,有不少麥克米倫的屬下海盜,揹着匕首和刀劍,像魚羣般潛水過來,到處襲擊驚魂未定的喀西約所部,並且縱火,對着卡密洛斯的衛城喊叫着,與守衛的執法官克利爾庫斯互相應和着,而城中守禦的羅德島人都聽說了大祭司的艦隊與軍團已經抵達了城外,各個都是歡欣鼓舞,充滿了繼續作戰的勇氣。
另外的戰線上,喀西約的傳令也稍微晚了半步,他真是個不幸的將軍,單就軍事能力和戰術來說,他絕非比李必達要差,在海戰指揮上可能還要勝之,不過和拉賓努斯一樣,“命運女神從未對我青睞過。”
麥克米倫這個大海盜,以極大的精力,又下令將艦隊的其餘戰船轉向,點着火炬火把,衝向了喀西約留置艦隊所停泊的灘頭,是混戰一片。岸上的哨戒人馬,看到星空下和海面上殘酷的海戰情景,都嚇得目瞪口呆。
各路的傳令,自各個道路,先後抵達了喀西約第五和第六軍團的營地,百夫長們得到了司令官十萬火急的軍令,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兵士們都武裝了起來,幾乎將所有精銳的百人隊都拉了出去。
這時,麥克米倫將艦隊裡所有運輸兵士的平底船,交給六艘帶甲板戰船,和九艘利布爾納雙列襲擊船護衛,繞開了戰團,悄悄在夜幕掩護下,逼近了更遠處的一處平坦的灘頭,接着在蠻橫粗魯乃至不近人性的要求下,五軍團和七軍團的兵士,在沒有任何保障的情況下,跳入了水中,最悽慘的是七軍團某個百人隊,半數人穿着鎧甲,悉數陷於了一處海邊沙洲裡,統統溺死吞沒,沒一個活下來的。
在這樣的夜晚當中,整個卡密洛斯城到處是黑色和血色的交融,喀西約的五軍團率先趕到對方的登岸地點,在淺水當中他們敲打着盾牌,要求對面沉沒在水中的一些兵士起來投降,結果話音剛落,整個水面裡鬼魅般地冒出了近千人,用高盧話叫罵着,不知從哪裡拔出了寒光閃閃的長劍,蜂擁着涉水而上,和喀西約的五軍團廝打交手在一起。
這是兩個五軍團的對決。
其餘的戰線上,激烈的戰鬥也在展開,喀西約的六軍團剩下的五個大隊,一會兒跑到牆壘下,一會兒又跑到海岸處,到處疲於應付。
而喀西約的三個大隊,則被困在了港裡,被羅德島人所佔據的衛城隔開,一晚上也無所作爲,只能被動地挨着外面砸入進來的火力。
次日清晨時,海浪將各種屍體漂到了岸邊,重重疊疊,雙方的損失都極爲慘重,論起來李必達軍的傷亡還要更大些,損失的雲雀軍團與七軍團裡,大半都是淹死的。不過他們也順着灘頭,佔據了一段陣地,源源不斷地奮勇上陸,終於將喀西約的兵士逼回了自己的營地裡。
而後,雲雀軍團的官兵就將沉沒擱淺的船隻統統砍碎拆毀,將甲板的木材,樹在自己軍隊的前面充當工事。接着,整夜鏖戰未休的麥克米倫,將其餘的運輸船統統送上了岸頭,經過清點,雲雀軍團上岸的大約有一千四百人,七軍團九百人,兩個軍團百夫長都傷亡殆盡了。
爲保安穩,麥克米倫下令手頭上的大戰船,都排在他們所在岸頭外的海面上,將弩炮列好,擔當掩護。
“現在,就等後續的大祭司帶着主力艦隊,再來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盜頭子,居然也發出了這樣的許願。
第二天,喀西約兩個軍團集中起來的精銳大隊,在沙灘上列好了陣勢,接着便前赴後繼地朝着那段狹窄的陣地猛攻而來,雲雀軍團和七軍團也將陣地互相鏈接起來,因爲少數較少,他們就排成了沒有預備隊的雙列陣。而這時麥克米倫的大型戰船靠在岸邊淺水裡,統統下錨,使用其上的弩炮和弓箭,拋出的彈雨鋪天蓋地,從己方陸地上兵士頭上呼嘯而去,紛紛砸在了攻過來的喀西約軍隊陣營當中。
那邊,喀西約留置的艦隊,也從昨晚的混戰裡調整過來,組成了楔形隊形,猛撲過來。麥克米倫便讓己方的輕型利布爾納戰船環行其外,負責襲擾阻滯,現在的戰場態勢就是夾峙在海岸間,是李必達兩個軍團的某些大隊,與紫帆海盜的艦隊互相依託在一起,艱苦奮戰,而喀西約方不斷從外圍擠壓,企圖將其殲滅掉。
至於卡密洛斯城的得失,反倒被暫時遺忘了,連帶喀西約本人自己——他就在衛城下,帶着三個大隊,和被重創的艦隊,呆呆望着高聳的城牆與塔樓。
有人勸說他,帶着騎兵,在其護衛下疾馳到外面的陣地去,好好督促指揮軍團,將李必達的上岸隊伍給消滅掉。
“不,我那裡都不去,這裡很好,我就在這兒等着李必達到來。”喀西約靜靜地叉着腰,站在港灣淺水當中,看着四周狼藉一片的水陸戰場,很執拗地回覆說。
他說這話的時刻,大祭司李必達烏斯正站在巨大的朱諾神像之下,扶着小桅杆,看着船首劈開兩側白色的浪花,他身後繡着努馬王畫像的紫色風帆在不斷切換着迎風的風向,“逆風,不要管他,甲板上的昔蘭尼水手會使用三角帆解決好這一切的,所有的槳手不得停歇下來,用鞭子和大麻來警醒或麻醉他們,我要在今日內抵達卡密洛斯城。”大祭司如此簡潔地對蓋博吩咐說,接着蓋博又打出了旗語,告誡而後緊緊追隨的艾丹吉斯指揮的輕型艦隊。
鼓點和海浪的咆哮互相有節奏的呼應着,被鎖鏈鎖在長凳上的槳手赤裸着全身,手臂上青筋凸出,嘴角和臉面全是海水、酒水和汗水,但也只能不知疲倦地晃動着櫓。
就這樣,即便是逆風,大祭司的艦隊也能保持一個白日刻七羅馬裡的速度,在傍晚時分,他的旗幡隨着密密麻麻蓋滿海面的艦隊,出現在卡密洛斯城下。這樣,整個戰局已定了,喀西約的兩個軍團被扔在了城下陣地上,他們在白日的攻勢下死傷累累,這時候看到大祭司艦隊與後續軍隊來到後,就全部走了過去扔下武器投降了,並且交出了營地。
喀西約就這樣,一直在那裡,直到聽到了城外的喧譁和歡聲,他其實心中都明白:他所屬的兩個軍團,雖然是共和黨派們最倚重的戰力,但其實在面對生命和信義的抉擇當中,大部分人還是會選前者,理念這種東西在演說裡曾經讓人慷慨激昂,但它早已喪失了實際的土壤,它不是農人腳下的莊稼,不是工匠手裡的活計,不是兵士手裡的利刃和盾,它只是面色彩看起來比較鮮豔的旗幟罷了。
現在這面僅剩的旗幟也要倒下了,要是布魯圖能早行動起來,不要把寶貴的冬季耗費在伊庇魯斯荒野裡,去與那個什麼阿格里帕較勁——算了,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喀西約繼續站在水裡,將身上的斗篷、鎧甲全部給脫了下來,扔在了水中,接着他拔出劍來,說了句,“一切都結束了,既然旗幟已經倒下,旗手也沒有理由再活下來,布魯圖、特倫奇婭,不管你們如何,我是絕不會去面對李必達的嘴臉的,就這樣好了,我殺死了凱撒,就不會爲殺死任何國賊而感到後悔,更不會懼怕。”
接着他將劍柄反轉過來,劍刃對着自己的嘴巴,說出了最後一句希臘詩句:
“死亡是痛苦裡最好的解脫。”
說完,他就喝下了青銅鑄就的刃,直接貫穿了他的嘴巴,到後面的脖子,接着他還在滴下鮮血的水中直立了幾秒鐘,似乎是想努力地繼續站着,給李必達烏斯看到,但這個努力最後也是失敗的,他栽倒在水裡,血呼啦一下四散着漂浮開來。
而後,喀西約的屍體被送到了下了船隻的李必達面前,大祭司觀驗完畢後,接下了自己身上的藍色披風,蓋在了他屍體的上面,“將喀西約的屍體火化掉,骨灰裝入陶甕裡,送到羅馬城的他妻子特倫奇婭那裡,對了再留下一半,送給雅典城的布魯圖。”
接下來,雲雀軍團、七軍團、十二軍團、三十三軍團、三十四軍團,和盧菲奧的三個軍團,在而後的數日裡,都以驚人的效率和速度,抵達了羅德島,這下整個島嶼變爲了一座大軍營,鑑於此地民衆負擔過重,李必達便緊急召集了所有將佐,佈置下步的戰略行動。
其實而今羅德島重新易手,局勢已經變得十分明朗化了,現在人們關心的,無非是共和黨到底如何走向覆亡的這個話題。
路線只有三個,一個是大舉在伯羅奔尼撒登陸,配合利奧的正面隊伍,夾攻雅典;一個是與薩博所佔據的賴斯波斯、希俄斯等島嶼的軍隊會合,同樣夾攻雅典;還有一個,是前往小亞上岸,消滅優拉貝拉。
大祭司選擇了最後一條,這似乎也是必然的,叫布魯圖的軍隊被海洋和島嶼封鎖住,無用武之地,另外也可以輕取小亞的地區,攝取那裡富庶的城市——因爲優拉貝拉現在只有一個軍團,能自保就不錯了,並且還在朝西里西亞行省逃竄,大概是企圖與帕提亞的軍隊靠攏。
“時間我們不用過分擔憂,只要儘快將三到四個軍團送到以弗所一帶就行,反正羅德島等鎖鑰都落在我們手裡,布魯圖自困到底。至於優拉貝拉,上岸後就精選騎兵加以追襲即可,他會自然潰敗的,他的軍事才能不足爲懼。”大祭司說到,而後他若有所思,“不過這是西塞羅的請求,能留住優拉貝拉的命,那就留下吧。”
在大祭司採取進一步行動前這段日子裡,最快樂的就要屬羅德島的民衆和貴族了,他們陸續返回了羅德斯城,就在城中的廢墟里舉辦了盛大的慶祝謝神祭,高聲感謝李必達烏斯對他們邦國的救亡之恩。
執法官克利爾庫斯,堅持要犒勞所有的兵士,他不但打開了邦國的金庫,饋贈了官兵每人三百塞斯退斯的錢財,而且女人、肉食和酒水簡直是刮地皮般地供應,私下裡克利爾庫斯悄聲對前來表示憂慮的長老們說:
“這便是羅德島的生存之道,堅持、投資和一擲千金,現在只要取悅李必達烏斯父子就行,別的一概不問。我們的錢財是從海上流過來的,是靠做埃及、希臘和小亞的中轉貿易發達的,但是錢只是錢,只是堆黃橙橙的好看的圓形金屬,俗人才會對它們感興趣,即便這次把邦國資產蕩盡了,只要李必達將海洋貿易的權柄繼續授予我們,十年後我們的島嶼和城市依舊富可敵國。”
克利爾庫斯之所以能數十年,領導羅德島,在米特拉達梯戰爭、羅馬數次內戰裡屹立不倒,靠得就是這份與利古里亞城邦執法官伊塔索斯相同的見識和眼光。
果然,李必達在羅德斯島的市政廳裡很快宣佈,此後羅德島船隻,有昔蘭尼貨物運輸三分之一的船位權,迎接他的是所有人的暴雷般歡呼。
“哦,我親愛的克利爾庫斯,你無需對將來的戰事再付出什麼了,羅德島在先前的戰爭裡損失以及極爲慘重了。”接下來歡騰的宴會裡,李必達與克利爾庫斯站在了較爲僻靜的一處走廊拐角處,代表共和國向他們的邦國表示由衷的感激。
“不,喀西約被俘的船隻雖然有很多破損,而我們邦國的海軍幾近覆滅,但我依舊可以在很短時間內,爲大祭司閣下提供一支不下於三十艘帶甲板與撞角的艦隊。”克利爾庫斯的這個保證承諾,讓大祭司很感興趣,急忙詢問對方會怎麼做,於是執法官不慌不忙,“羅德島人既是優秀的水手,也是出色的船工匠師,相信我,整個海洋沒有比他們更爲優秀的了——我們可以在接下來幾天裡,急速將喀西約受損船隻上依舊堪用的甲板、鐵釘、部件和武器拆下來,安裝在其他的船隻上,這樣只要重新組合過,一支規模縮小的新艦隊就產生了。”
大祭司對他的想法極爲激賞,而克利爾庫斯表示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後李必達請求將盧菲奧軍隊其中的一個軍團留駐在羅德斯城,來把守這個海洋當中的鎖鑰之地,分割此岸的布魯圖,和彼岸的優拉貝拉之用,也被克利爾庫斯很爽快地答應了,“此軍團駐屯其間的穀物和軍餉花銷,我們邦國願意承擔一半!”
“很好,我可以將繳獲喀西約兩個軍團的器械、船隻和武器全部贈送給你們。”
當李必達的艦隊,在安排妥當後,浩浩蕩蕩地從羅德斯城海域外那道獨立的防波堤兩側,朝着小亞進發時,飛旋的海鷗,和海邊白色的積雲之下,李必達忽然看到,羅德島人在城市燈塔前,設立了個巨大的熔爐,開始排着隊伍,朝裡面輸送着武器——這些刀劍盾牌,正好是他許諾送給他們的,喀西約軍團的武器。
“聽說羅德島人要用這些鍛鍊成個巨大的銅像,矗立在港口之上,而那個銅像,就是閣下您的模樣,並且融合了您先祖戰神李烏斯的形象,手持着箭塔和三叉戟,俯視着腳下進進出出的船隻。”見到大祭司眉頭有點緊縮,有些困惑的模樣,馬提亞立即走到前解釋說。
怪不得,李必達當年在小加圖擔當塞浦路斯臨時總督時,曾因要幫着吹笛者托勒密復位,曾來到羅德斯城過,在那時他還疑惑,爲什麼城市的港口沒有西方世界的七大奇蹟——大青銅像在其上,李必達還一度懷疑那是歷史書籍上的虛擬誇大,但現在他明白了——銅像還是會有的,但是時間線和邏輯線都已變得和昔日的記載不同。
而在雅典這座白色的城市裡,布魯圖癱坐在椅子上,在他的眼前,是李必達派來的蒙着黑色喪服斗篷的兵士,帶頭的百夫長手中捧着喀西約的骨灰甕。
周圍的賀拉斯、維吉爾等人,也是想被雷電擊打到了一樣,不久前他們在比雷埃夫斯港口互相高呼“光榮捐軀”時,他們心中只有熱血的翻騰,和爲共和獻身的崇高理念,他們見識過戰陣,但沒有見識過悽慘的失敗。
現在他們見識到了,喀西約——共和黨僅存的支柱將軍,布魯圖的妹夫,曾經在軍事指揮上游刃有餘的人物,先前還是個躊躇滿志的出征者,現在卻化爲了冰冷慘白的骨殖,被送了回來。
看着那個兵士手中捧着的骨灰甕,最爲年輕的賀拉斯,額頭上開始流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害怕了,怕得要死。他自認自己在軍隊裡,沒有任何能比得上喀西約的地方,既然喀西約都是如此的下場,那自己還能做什麼?勝利,是一年前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但現在他幾乎是緘默不語了,再也不願意提及這個詞彙。
“你們的大祭司去往何處了?”良久,布魯圖就這樣大剌剌地詢問送骨灰甕的使節。
“大祭司馬上要指揮軍團,前去平定小亞了,要捆縛優拉貝拉。”更讓人吃驚的是,李必達派來的百夫長,也絲毫不避諱己方的軍事動向,也許臨行前大祭司根本就沒準備叫他保密。
布魯圖苦笑幾聲,接着他的眼淚就流下來了,“終歸還是我害了你,喀西約。我們之間有過矛盾與不快,我一度也認爲,在刺殺凱撒的事件上是你利用了我,但這些猜疑,在你偉大高貴的死亡面前是那麼卑微而不堪一擊。你們俘虜了優拉貝拉後,會像凱撒與李必達對待蠻族失敗者那樣,將他捆上鐵鏈,在羅馬的街道上游行嗎?”
面對這個疑問,那位百夫長笑着搖搖頭,表示他不得而知。
“你們可以這樣對優拉貝拉,但不可能這樣對待布魯圖,你不要以爲布魯圖會在有朝一日,捆着鐵鏈被你們的大祭司拴住遊街。共和國的子民和朋友,我是小加圖的兒子,不,我就是現在的小加圖,活着的小加圖。旗幟不會倒下的,即便在我死亡之後。”布魯圖慢慢坐在椅子上,對着百夫長一字一頓地說出了誓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