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掠奪錢財,不要不分青紅皁白斥責他人,要安於自己的報酬薪資。”施洗者約翰對一名“善良”的羅馬百夫長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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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雙方人馬都擁堵在一處河流緩慢的支流河曲處,那兒有處簡易橋樑,隔岸相望,聲音嘈雜盈天,“波普你看看,這些騎兵後面的馱馬,是不是馱着木材和槳?”高丘上,李必達指着對面隊列的後方,眯着眼睛喊到,當波普和所有百夫長都在瞭望後給予肯定答覆時,李必達說“難道總督凱撒的僱傭騎兵,去加地斯城,還要攜帶船和船槳嗎?這肯定是希望掠奪整個加地斯,並且準備橫渡大力神石柱海峽,去阿非利加的蠻族軍隊!”
十來名號手,在李必達身邊,一起吹響了高昂嘹亮的聲音,“前方是盧西塔尼亞蠻子”的判斷瞬間傳遍了整個軍隊,一部分重裝步兵隊搶佔了能控制淺瀨的兩側高地,一部分速度較快的輕裝散兵則沿着河灘佈置了警戒線,開始往蠍子弩與投石索裡填充“彈藥”了。
對面的那些蠻子騎兵,也判斷出了對岸人馬的敵意,開始慌張起來,他們呼喝着自己的馬匹回頭,分散而混亂地朝着後方深處跑去,他們輜重隊的馱馬騾子都不知所措,還呆在原地不動。
這時,一個大隊的羅馬兵士鼓譟着,舉着營旗,踏着狹長的橋樑,朝對岸猛撲過去,“混蛋,這是哪個大隊的?”李必達又指着那班人奮勇的背影喊到,“快吹響軍號聯絡他們回來!”
“是霍騰休斯的大隊,這傢伙大概想劫掠輜重想瘋了。”波普也很緊張。
但任由號手把耳蝸都要吹破了,霍騰休斯的大隊還是筆直而無畏地越過其他部隊陣地,穿過橋樑,瞬間就衝到了對岸,接着四面林地和河谷,就像打響了一聲聲烈雷般,原先假裝撤走的蠻子騎兵,這時又折返殺了回來,這時霍騰休斯的人馬連戰鬥隊列都沒有來及排開,全都擁擠在蠻子的輜重隊四周,很快就消失在對方快馬自數麪包抄的馬蹄揚起的煙塵,與短劍掀起的血雨之中。
李必達臉色鐵青,對面河岸上,一個穿着葉片甲的蠻族勇士,得意洋洋地用標槍刺着霍騰休斯的首級,騎馬來回奔馳着,大聲嘲笑與挑釁羅馬兵士的蠢笨和懦弱,所有的蠻族騎兵則列成了縱深隊形,對着嚇得膽戰心驚的新兵們虎視眈眈。
此刻,李必達第一次感到了盧西塔尼亞,是個絞着血肉的美麗荒原,這兒隨時都能遇到被殺戮的危險。
“我在這裡再強調一遍,我不管其他軍團,其他大隊是如何做的,但現在在盧西塔尼亞戰場上,不允許私下的出擊和劫掠。所有打敗敵人和城市的戰利品,三成就地分配,七成納入軍團金庫,每隔三個月再做次統一分配,並用金庫承擔陣亡者撫卹金,你們真的以爲在這塊地方不用陣亡的嘛?今天就有個活生生的血的例子。”李必達站在所有百夫長,惱怒地宣佈着新的條令,“全軍現在繞着警戒線立營,崗位日夜都必須要有人負責,懈怠者最輕處以禁閉苦工,最重可以就地處死。”
波普在旁邊私下提醒,凱撒可還在意大利伽等着我們呢,是否得儘快逃避糾纏,李必達沒好氣地說,都隔着河川糾纏上了,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結束?渡河的事我儘快考慮。
入夜後,李必達吩咐所有人點起火把,霍騰休斯的兒子,小霍騰休斯代替已死的父親受罰,和渡河的那個大隊殘存者一起,裸着上身挖壕做工,李必達甚至還立了個“假營”,和串聯其後的真營並列一起,並讓波普帶人,把己方這邊的橋頭用磚塊和木材,砌成個簡易的橋頭堡,來防止敵人來攻。隨後他便派人,帶着令牌和執政官命令,乘馬前往加地斯城去。
而盧西塔尼亞蠻族騎兵們,也在對岸的河谷斜坡上挖壕築營,雖說屬性是蠻族,但這些伊伯利亞半島的居民,對文明世界的土木工程並不陌生,築起營地來也是有模有樣,不但設置了崗哨、暗哨,還爲馬隊設立了寬敞的出擊口,隨時可衝擊可能渡河的羅馬人。
次日,李必達部沒有任何強渡的表現,李必達讓人以橋頭堡爲中核,沿着兩邊的河岸地修築約五羅馬尺高的牆壁,並在牆後敷設弩炮和火箭彈射器,隨後他讓老兵們留守營地,新兵則分成數隊,由經驗豐富的百夫長帶領,沿着河岸斥候,到處勘測有無可強渡的淺瀨。這樣是一舉兩得的,既能讓老兵保持決戰前的精力,也能儘量鍛鍊新兵執行任務的決心和興趣。
這一切,蠻族騎兵也看在眼中,他們也展現了高度的警覺,李必達的斥候隊到什麼地方,他們也在對岸跟到什麼地方,以圖封鎖住李必達軍隊任何方位的奇襲。雙方就這樣來來回回的互相監視,消磨時間,直到加地斯城的受僱人羣到來,這批人大約有兩千人左右,悉數是船匠、平民、被釋奴,李必達很小心地讓他們分爲四隊,每隔兩刻鐘,才自後門或側門進入一隊進營地,而後便嚴令他們立刻接受基本的隊形操練,並把闊刃劍和盾牌放給他們,許諾給相當的報酬,要求他們跟隨自己行動。
來日,李必達軍隊在橋頭堡和牆壁後面,突然朝對岸發射成羣的投石、標槍和火箭,每隔一段時間就猛烈發射一波,蠻族軍的陣地四周硝煙瀰漫,但盧西塔尼亞戰士保持了高度的沉着,他們在營地裡堅守崗位,並分散開來,連人帶馬都在工事後伏低姿勢,準備應付羅馬人渡河強襲。而一批羅馬人也確實舉着盾牌,推着用羊皮囊組成的簡易木筏,開始在橋頭堡附近的淺瀨渡河。
這時,一處木塔上的蠻族哨兵大喊大叫着,他們發現對岸牆壁後,和河谷間突然出現了打着林立旗幟的一支羅馬輕裝遊軍,足有五六個大隊的規模,火速朝着整個河川的上游行軍。
原來,橋頭堡這兒的純屬佯攻,羅馬人準備派人繞到上游某處讓主力渡河,這恰是聲東擊西的計策。
陣陣雷鳴般的聲音,對岸蠻族營地裡,千餘名騎兵帶着牛尾或馬尾做的旗標,也沿着瓜達幾維河川,和羅馬遊軍平行而走,這支遊軍在哪渡河,就在哪堵截,兩支隊伍就像夾河的兩支蛇,朝着同一方向疾馳。
大約走了十斯塔狄亞的距離後,李必達軍的橋頭堡的弩炮和投射器火力突然更加猛烈起來,火箭和標槍飛舞的軌跡,幾乎能遮蔽整個橋樑的上空,而後在牆壁和山丘後暗藏的四個主力大隊的步兵,舉着旗標和武器立起身子,輕裝推着羊皮囊筏子下了河,在對岸燃燒的火光裡,趟着渾濁的河流,猛然朝對岸已經空虛的蠻族營地殺去。而一個大隊的老兵,則列着盾牆,在弩炮掩護下,沿着橋樑正步朝對岸慢慢逼近。
盧西塔尼亞人不過一千五百人上下,他們在看到也足有相當軍力的“大隊羅馬人”,朝河流上游行去,便抽調了主力去堵截,但他們卻被李必達給欺騙了:那所謂的羅馬人,只有縱列的外面兩列是標準的軍團新兵,帶着齊備的頭盔和鎧甲做樣子迷惑的,而裡面的大部分,都是昨天從加地斯臨時召來的非軍事人員,往上游去的“遊軍”,其實只有兩三個百人隊,而真正的主力全被李必達藏在了橋頭堡周圍,待到盧西塔尼亞人防衛出現空虛與破綻後,再一鼓強渡。
營地裡留守的蠻族軍大爲驚駭,他們急忙派出傳令兵騎着快馬,叫主力回來協防,但李必達的羊皮囊筏子是很快的,因爲其上的兵士全是輕簡裝束,很多人就是短劍加標槍,身着件短衫就衝上去了,他們追求的是速度,當前沿人馬到了對岸灘頭上時,蠻族營地開始拋射石塊和箭矢了,但他們大多是輕裝騎兵,攜帶的裝備有限,所以李必達的部下把羊皮囊筏子翻過來,就形成了道木女牆,還掛着防水的皮革簾,擋住了蠻族人的射擊,上面插着密集的箭羽尾巴,緩緩而穩定往營地方向推進。
當在上游得知營地被襲消息的蠻族主力騎兵,開始慌張地回頭來救援,但這時羅馬人位於上游的三個百人隊也涉水渡過了淺瀨。
這樣,蠻族的河川防禦被李必達完全突破,幾乎同時,來自土狄坦尼亞宿營地的一支羅馬ala騎兵隊,也聞訊自背後殺來加入戰團,這時的盧西塔尼亞人全都翻上馬背,朝四面八方逃逸而去,他們的馬術霎是精妙,羅馬的騎兵是追趕不上的,李必達帶着頭盔,舉着喀提林鐵手旗標,騎着“貓頭鷹”單騎穿過橋樑,在一片火光裡來到攻佔蠻族河防營地的兵士前,大聲要求:“只有一個大隊進去,收集清點戰利品,所有的按照事先規定的來,其餘的人圍繞營地設置哨兵線,防止蠻族的回頭反撲!”羅馬人在繳獲輜重時陣形散亂,被伊伯利亞諸多蠻族騎兵反撲得手,不光是路庫拉斯於《伊伯利亞戰史》裡反覆論及的慘痛過往,也是前日擺在所有人面前的血淋淋的教訓。
營地前,李必達和土狄坦尼亞的ala騎兵會合,互相行禮後,李必達纔看到,這支騎兵是原十三軍團軍事護民官阿庇斯親自帶領的,“感謝您的及時來援,閣下。”李必達表示了感激。
“不用客套,我得告訴你,意大利伽的總督閣下,已經領着十軍團率先朝盧西塔尼亞地區進發了。他告訴我,如果你來了,就把十三軍團交出來,而後你可以帶着兩個輔兵隊,去毗鄰盧西塔尼亞的維頓尼地區,招募個新的輔助軍團,隨後朝北方繼續迂迴挺進,最好抵達紐曼細阿地區爲好!”
“可誰來指揮土狄坦尼亞的十三軍團?”李必達覺得自己精心募集的軍隊,一下子被凱撒給抽空了,心都在下沉滴血,這禿子的心也夠狠的。
“是我,我隨即會接受擲閃電者軍團,作爲尤利烏斯閣下的第二梯隊。你則是側翼的遊軍和偏師,牽制蠻族用的,但兵員和補給問題全都靠你自己解決,你可能會深入蠻族聚集地數百乃至上千斯塔狄亞,祝戰神垂青你。”阿庇斯說完,便向有些呆怔的李必達行禮,隨後離去。
到處行走的兵士,被俘虜牽出的馱馬,還有煙霧和火焰,都在李必達的眼前晃來晃去:難道盧西塔尼亞追隨凱撒的一年,真的是磨練成就自己的一年?這凱撒也太會“用人”了,讓我帶着兩個輔兵隊,空手去到處都是殺人狂魔的維頓尼山區,去招募整整一個軍團的人數,還要繼續北行,無後方,無補充地抵達紐曼細阿。行,凱撒的意圖我能理解,吸引盧西塔尼亞或者凱爾特蠻族的火力,充當肉盾,順便割斷反抗蠻族東西兩方的聯繫,給他自南而北征服盧西塔尼亞創造有利條件。
但你個死禿子,也得考慮我的感受和困難不是!
蕭瑟的高地上,李必達沉默着在坐騎上,俯瞰着下面土狄坦尼亞棋盤式的營地,十三軍團的百夫長和兵士,在營市中央集合,列着隊伍,接受着阿庇斯的訓導和命令。他的鼻子居然有些酸酸的,這可是他的心血,某種程度上也承載着尤莉亞的心血,現在全歸他人手了。而後他回頭看了下,身邊只剩下鐵手旗標,和一面不起眼的輔助軍團旗,外加兩三百名只有斗篷、短衫、短劍和投石索的輕裝兵,大部分是薩丁尼亞島的參軍被釋奴,也就這些人,是李必達穿行到紐曼細阿,打遍蠻族無敵手的“本錢”。
這時,一陣馬匹的響鼻聲,小霍騰休斯騎着馬,手裡用一枚標槍,挑着個血淋淋的腦袋朝他趕來,李必達定睛看去,這腦袋的主人就是那個穿着葉片甲的蠻族武士,之前侮辱過霍騰休斯首級的傢伙,現在由百夫長的兒子完成血親復仇。
“你現在應該在十三軍團。”
“不,我父親戰死了,我留在軍團也沒意思,願意跟着你的輔兵隊,深入到北方去,殺死更多的蠻子。”小霍騰休斯很堅定地回答,“不過官長你應該考慮給我高額的薪資,我知道你這兒缺人手,特別是像我這樣的好手。”
李必達笑了笑,“馬上在意大利伽,你就是百夫長,享受兩倍糧餉,我還會在城池裡授金鍊給你,但是要記住——別像你父親那樣,在敵陣前不愛惜性命,我要帶着你們回羅馬城參加凱旋式呢!”
旁邊的哈巴魯卡哭喪着臉,拉住李必達的繮繩,“尊敬的男主人,這軍隊可是您的投資所在,怎麼就移交給那個瘦瘦的軍官呢?”
“這是軍隊,不是商場,講究的不單單是金錢,哈巴魯卡你不用擔心,也許三個月後的冬營,我將擁有支比十三軍團還要強大精銳的部屬軍。”李必達嘆了口氣,話雖然說的雄壯,但內心卻是忐忑的。
“先往意大利伽城方向,行進。”李必達有氣無力地下令,好在阿庇斯總算眷念了下昔日同袍之情,把渡河之戰裡繳獲蠻族的一百多匹騾馬贈給了他,金庫也分出三成給他帶着。前導的號手和掌旗官,這兩種兵士和平時往往是赤貧者,所以承擔了這種無需裝備的軍職,商量番後,開始吹起了薩丁尼亞島本地的音樂,一種熱烈而又感傷的曲調,李必達就在這鬱鬱不樂裡,行進在隊伍之中,詢問了這個樂曲的名稱,得到的回答是《百里香》,一種薩丁尼亞盛產的植物。
百里香,可以當廉價香料,可以驅蚊,可以食用,可以藥用,可以祛寒,這種萬金油般的作物,不就類似我現在在遠西班牙總督府的地位嗎?
也好,萬一我得償所願,真的招募完成一整個輔兵軍團,那這軍團的綽號,就是“百里香”!
去意大利伽的沿途很安全,因爲不過半天行程,還不至於遭遇什麼變故,待到與該城崗哨交涉過後,李必達領着幾百號人進入了這座不大的城池中,準備稍作休整,就前去維頓尼山區,聽說那兒並不太平,很多部落都追隨盧西塔尼亞人作亂,到處都是亂竄的小股山匪。
這座城市勉強可以算是個聚居點,用鉚釘建起的凱爾特風格的木製圍牆和城門,其間是同樣風格的大斜頂木屋,冒着炊煙或錘打器具的煙火,因爲裡面最多的建築就是鐵匠鋪,伊伯利亞半島鍛冶的鋼鐵馳名地中海,當地的蠻子在這方面比文明城邦還要先進得多,他們彷彿得到原始神諭般,學會將鐵半埋入泥土裡,隔一段時日後再取出鍛打,以獲得鋒利無匹的劍刃。
居民們對李必達列隊而入的輔兵們不冷不淡,這兒之前二個月裡,就見識了來來去去的兵馬,他們知道李必達下一步是前往城市中央的庫里亞會場,和城市長老們商議解決駐屯和給養的細則。
當李必達推開庫里亞會場的青銅門後,發現裡面空蕩蕩的,只有幾名掛着銘牌的奴隸在火盆四周烤火,喝着蜂蜜酒閒聊,周圍散落着乾草、寫字板、陶罐等雜物,看來自凱撒離去後,這兒的庫里亞長老們頓生馬放南山之感,整個城市全是攜帶鬆弛的氛圍,李必達有些火大,“難道這裡就沒有爲這場戰爭服務的人了嗎!”
奴隸戰戰兢兢地回答說,幾個主事的不是去自己農莊處理儲糧的事,就是去溫暖的薩幹坦和新迦太基的蘆草海灣消東去了。
這會兒,房間角落裡響起了個認真的聲音,“我叫薩博凱穆斯,我還在這所庫里亞裡工作。”李必達順着窗戶的光線望去,那個薩博凱穆斯的年輕人二十歲出頭,剪着和他語調一樣齊整而認真的短髮,身材瘦削但不失結實,蒙着粗樸而潔淨的袍子,手裡握着帶鉤的筆管,說:“官長,我正在覈算總督閣下的後勤供給的賬目。”
李必達很好奇,這年輕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一絲不苟,他讚許地衝對方頷首,隨即問到:“你是羅馬出身?”
“阿奎里亞人,一個獲得公民權的自由海港城市,但很小就隨父親移民到這裡來,家父生前是此城的低等文員,失怙後由我接替他的工作,我要工作到三十歲,才能真正擔任公職。”薩博凱穆斯繼續有條有理地作答。
“你熟悉維頓尼的風土人情嗎?”李必達取出在蓬提卡比昂獲贈的鍍金指揮棒,取來幾個器皿,擺在桌面上,示意這個比他小几歲的年輕人擺出形勢圖。
“維頓尼在盧西塔尼亞以東的地方,處在河川和山脈間,與遠西班牙轄區以奧西爾城爲樞紐,當地部族都是極爲酗酒而野蠻的,他們時而遵守格拉古法,時而違背,成羣結隊地劫掠奧西爾,前往彼處的有數條道路……”薩博凱穆斯說的依舊很有條理,讓李必達頻頻點頭,而後取出一個錢袋,裡面是五十枚第納爾,“我聽說這兒的流通的錢幣裡,凱爾特人的金幣更受歡迎,但我從羅馬來,你就別計較了。我對你很有興趣,也許你該捨棄這個無聊的抄寫員職業,當我的嚮導官,我每隔一個集市日都會給你這個數目。”
薩博凱穆斯把錢袋打開,看了看,隨後說:“我可以預支您一年的犒賞嗎?”
“因爲我和尤利烏斯閣下的任期只剩一年?”
“不,失怙後我家庭生活比較拮据,我很想要個鋪着毛毯和墊子的凱爾特長椅,送給母親閒暇時坐坐,但價格不菲。”
李必達覺得沒有理由拒絕這個認真少年的要求,他對旁邊的哈巴魯卡打了個響指,說預付給這位三千第納爾,或兩千大德拉克馬,讓他明日就來軍營裡宣誓。
就在哈巴魯卡心痛不已時,李必達走出了庫里亞,在會場前把兵士集合在一起,他現在手頭缺乏有經驗的士官,連波普都被要走了,很多事情他得親力親爲,但這幫輔兵精神風貌都不錯,他們剛剛在薩丁尼亞被釋放(主人把他們出售給李必達,換取比市面上要高昂的錢財),李必達看到他們,就回想起黎克達尼亞風雪裡自己第一次出陣的景象:既有對刀劍箭弩的畏懼,也有通過建立功勳改變身份的渴望。
自己這些部下的裝備很低劣,但沒關係,他還有金庫裡的部分資產,已經準備在城中大批訂購凱爾特人所用的拉特尼曲線風格的長劍和橢圓形盾牌,來武裝他們——我的軍隊,只要能保持堅強的品格和素質,我是不會吝惜裝備他們的錢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