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執政官,膽敢在沒有徵求元老院的許可的情況下,做出重大決定的——愛德華·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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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時節的傍晚,卡拉比斯與米盧等幾個老兵裸着上身,外加一瘸一拐的小帕魯瑪,在小校場上汗流浹背地玩着球,波蒂則和他們的妻子、女兒有說有笑地在陽傘下,喝着薄荷水,家長裡短。
有時候,米盧會說起在西班牙他們的仇人帕平納的事情,卡拉比斯就開玩笑說,再過兩三年,我們完全能組成一支小艦隊,去幹掉他。這時米盧臉上的表情,還有波普、塔古斯的,都十分認真起來,讓卡拉比斯覺得,他們根本不在開玩笑。
但每當聽到丈夫們說如此的話語,女人的臉面上都會蒙上濃濃的陰雲,她們一致認爲,在卡拉比斯的帶領下,家家戶戶都過上了羅馬城富人的好日子,何必再記掛二十年前的仇怨?
這一年西塞羅當執政官,也是如此,羅馬城至少在他前半個任期,基本是風平浪靜的,西西里島的騎士們,爲了答謝他在維勒斯貪瀆案件裡的表現,不但把維勒斯退還的贓款大部捐給了國庫,還贈送了許多錢財,支持西塞羅的施政。而西塞羅也銳意而行,用這些錢從外省各處運載糧食來羅馬,緩解了羅馬城之前搖搖欲墜的糧食供應。窮人們不用擔心餓肚子,富人們更可安心奢靡享樂。
人,不管是哪處的人,大部分都是得過且過的,更何況現在日子很不錯。
一陣喧譁聲自校場外而來,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停止了運動與交談,卡拉比斯靜止不動地提着球,他看到夕陽餘暉下,那個穿着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袍的喀提林,正在一羣人的衛護下,朝他們走來。
“我向你表示下午的問候,富有的自由民,叫卡拉比斯對吧?他們現在都叫你‘壁爐狂人’。”喀提林的臉色始終比他的白袍還要蒼白,他陰森森地笑着,身後立着幾個穿着皮革盔甲的大漢,有的是凱爾特人,有的是西班牙摩爾人,手裡都提着短劍、鐵棍,各個面目猙獰。
卡拉比斯對波蒂和米盧同時使了個眼色,波蒂把帕魯瑪迅速拉到一邊,米盧和老兵們則對着卡拉比斯點點頭,也退往了一旁。
“向您致敬,戴着金戒指的貴族。”卡拉比斯在砂地上擦了擦手,而後很有禮貌地向喀提林鞠躬致意。
“哈哈,什麼貴族……”喀提林大笑起來,用手不停地做出否認的動作,而後帶着一絲悲慼說:“我本來在阿非利加搞到了快一千萬塞斯退斯的,現在全部沒收入了國庫,你說我還當什麼貴族啊?你真會開玩笑。”
“不知道,我能在什麼地方幫助到您,尊敬的貴族。”卡拉比斯厭煩和這傢伙打機鋒下去了。
喀提林轉了轉手上的金戒指,隨後擡頭說到:“沒什麼,我想證明我的清白,拿回那一千萬塞斯退斯,推進我的提案的實施。”
“原來是這樣,我可以出資支持您的公訴。”
“別裝傻了!”喀提林臉部突然含冰帶霜起來,“你是個異族的解放奴隸,自由民,你憑什麼會賺取這麼多錢財,別告訴我是通過守法手段。郎吉士,你認識嗎?”
聽到喀提林的質詢,卡拉比斯的心一緊,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郎吉士一天的結局不塵埃落定,隨時對他而言,是個定時炸彈,但現在只能裝糊塗下去,“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指誰,郎吉士我是素未謀面。”
喀提林將雙手平擡起來,做了個十分遺憾的動作,然後說:“卡拉比斯,你真的好手段,先是和郎吉士一起刺殺阿非利加的加爾巴,栽贓於我,害得我在被公訴時十分被動,蕩盡了家財。然後你又用幕後金主的犒賞,去支援尤利烏斯·凱撒的大祭司競選,擊敗了我最好的朋友卡圖盧斯,企圖讓我在來年的競選裡喪失後援。你在鬥獸場上,不斷地擠壓我,不斷地擠壓我,一個自由民,這樣對一名最古老的貴族後代,你以爲羅馬城是讓你爲所欲爲的嘛!”最後那句話,他是吼叫出來的,嚇得旁邊的女人們紛紛掩住了孩子們的耳朵。
這番莫名其妙地話,連卡拉比斯都雲山霧罩了,我靠,那個郎吉士幕後的金主,不就是你嗎?
但還沒等他反問什麼,喀提林繼續開炮了:“沒關係,在元老院我棋失一着,但我還有幾個朋友擔任了平民護民官,他們是有權提出公決議案的,等着瞧吧。我會恢復古老的羅馬城邦的原貌的——每個公民都有地耕種,軍團混不進渣子和流氓,財政問題也能得到徹底的解決。讓你們這些蠱惑羅馬人墮落的異族壞崽子們見鬼去吧,你們統統都會在新政下變爲奴隸,因爲你們本就是天生的奴隸!”
喀提林的這個方案,卡拉比斯最近也有所耳聞,但這個方案的幼稚,讓來自現代的他都感到吃驚,這是個關於土地的方案,主張成立個十人委員會,把全意大利國有土地公開拍賣出售,所得的金錢以基金會的方式,再向外國城邦購買廉價土地,分成小塊,把羅馬城的貧民遷徙過去,免費分發給他們,但是無產權,只有經營權。
這種何其蛋疼的方案!開頭就能猜到結局,新貴騎士們很多都是靠承租國有土地,在上面經營農莊和工場發財的,現在要公開出售掉,他們第一個會舉牌子反對;貴族呢?除了個別滿腦子復古的頑固派外,誰也不會認可這種瘋狂的舉措,他們的日常奢靡,都是靠騎士放貸供血來實現的;至於貧民也不會買賬——留在羅馬城裡,每年靠賣票,吃救濟糧也能過日子,還能享受軍團的戰利品,有廉價妓女可以玩,有便宜奴隸供使喚,誰奶奶的願意去千里萬里外的殖民地,過着修理地球的苦日子?
什麼古羅馬光榮的傳統,什麼我們要復古什麼的,平日裡嘴上噴噴就得了,真到頭上,大家個個都是唯恐人前的。
這個喀提林,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但卡拉比斯也沒必要杯葛他,他是政客,政客做事都是表面一套暗地裡一套,誰知道他想借助這方案達成什麼目的,但起碼這方案絕對不會通過,除非羅馬城裡的人集體腦殘,所以計較也沒啥意思。卡拉比斯更關心郎吉士的問題:“閣下,我只能說有人在污衊我,我一向是個正派的生意人(也就是在缺錢的時候誤入歧途過),不認識什麼郎吉士,我的庇主是金槍魚,他已經成爲凱旋將軍,與世無爭了,我和我的家人,都對你構成不了威脅,請相信我。”
“家人?你以爲你馬上還有家人嘛!”喀提林獰笑了起來,他看到了波蒂和帕魯瑪,眼神都不一樣了。
卡拉比斯的頭髮突然要炸開了,他也突然吼叫起來:“去提你那荒唐透頂的議案去吧,別想碰我的家人!”喀提林旁邊的一名大漢,認爲卡拉比斯冒犯了他的主人,便準備對着卡拉比斯,來個老鷹抓小雞,隨後他伸出的手,被卡拉比斯一下子握住掰彎,接着卡拉比斯將他的手往後一送,那傢伙的眼眶生生被自己的手指搗得血水嗞嗞直冒,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慢慢着捂着眼眶蹲了下來。
但喀提林卻紋絲不動,他笑着看卡拉比斯,說:“不用激怒我,我可捨不得殺你,你還是我翻身的重要工具。實話告訴你吧,郎吉士已經被我的人找到了,我準備用他和你,在法庭公訴上找回我的清白,揪出你幕後的傢伙,金槍魚?禿子凱撒?西塞羅?聶魯達?還是其他什麼人。但無論如何,你快完蛋了,我從金槍魚的凱旋式上,就看你不順眼了,一個異族人,猖狂什麼,只會敗壞羅馬的風氣,老饕和享樂派離不開你們,但我喀提林不一樣。”
說完,這個邪惡的傢伙笑了笑,又對着帕魯瑪擠了下眼睛,讓卡拉比斯不禁毛骨悚然,就帶着一羣人離開了校場。
“你得注意他,這傢伙是個瘋子,他最瘋狂的一面,就是言出必行。”米盧這時走了上來,“他在曾經公敵宣告期間,就是個殺人狂魔,我風聞他正在串聯伊特魯尼亞地區的蘇拉老兵,還有很多無業流氓,着手驚天的陰謀。”
“是的……”卡拉比斯也在心裡認同道,然後他看到了牽着帕魯瑪的波蒂走來,就把笑容掛在了臉上,說沒事的,那傢伙胡亂恫嚇人。
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裡,裘可拉街道的公寓裡,卡拉比斯都沒有安睡好,他老是在夜晚感到恐懼,眼睜睜地看着被風晃動的黑漆漆的窗楞與簾子,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被喀提林這個混球給恫嚇住了——他現在,必須得找出郎吉士來!
找出郎吉士,然後幹什麼,沒錯,殺掉他,殺掉他滅口。
這樣,喀提林就沒有任何威脅他的藉口了。
夜晚,看着手裡的閃着寒光的鬥劍,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這時一隻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一種燭火的急速晃動,帶着波蒂的驚叫,卡拉比斯的劍刃,已經抵住了她的起伏的胸口上。
“你和帕魯瑪,儘快就去阿皮隆的別墅暫住。我這幾天要出去做事情。”卡拉比斯將鬥劍放下後,用手支着額頭,說到。
次日,他就站在普來瑪的庭院裡,微笑着站在主母克勞狄婭所舉辦的一場小型宴會邊,看着克勞狄婭對那些騎士或自由民,說着“粗俗平民化”的語言,這個娘們很厲害,專門以這種風格性對話騙取上到貴族,下到平民的信任,爲她的家族拓展利益和人脈的鏈條,當然主要是爲她的弟弟鋪路,不過有時候克勞狄婭也會爲之付出肉體上的代價,與他們當中某個價值最重要的傢伙春風暗度。
其實,在座的好幾個自由民,都認出一邊的卡拉比斯了,他們知道這位現在是羅馬城裡最有錢最牛氣的自由民,他們仰慕他,覺得這個來自東方的神秘傢伙是個傳奇,三年前他來到羅馬城時,還是不名一文,但現在——有人說他有了三百萬塞斯退斯,有人說他不下五百萬——很多人的生意需要他的照顧和幫忙。
但越是這些自由民和騎士,臉上掛着不安的笑容,爲卡拉比斯站着,自己卻坐着而忸怩不安,克勞狄婭就越要把主母的威勢做足,她遲遲不願讓卡拉比斯入席,就一些話題東拉西扯沒個完,就是要展現她和卡拉比斯的“上下關係”,震懾在場所有人。
終於,克勞狄婭揚起她秀美的下頷,好像剛看到卡拉比斯似的,帶着一種貴氣的驚訝式的微笑,“哦,諸位,忘記介紹,這是我庇護下的自由民,叫卡拉比斯,你們也許認識?”
“是的是的!”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噴泉邊排成一列,激動地站着,準備和卡拉比斯結識。這種情景,反倒讓克勞狄婭霎是受用,她要的就是如此的效果。
但卡拉比斯根本沒有和他們握手寒暄的意思,而是直接小聲對主母說,希望能和她私下面談。
“很重要的事情嗎?就不可以在這裡說?”克勞狄婭有意裝出一副莫測的樣子,然後帶着歉意地微笑環視了下當場,要讓別人認爲她與卡拉比斯間,有某種很高端神秘的默契,外人是插不進來的。
急得卡拉比斯只能更走進一步,說是的,禮物貢品我已經送給了您的侍女了,請容移步到小會客室交談。“哦,卡拉比斯,原來是真的有要務——對了,你的禮物已經夠多了,下次可以緩一緩再送來——諸位,暫時失陪了,我和這個卡拉比斯有點私人的小事情要談。”克勞狄婭臉上表情豐富,掛着風情百態的微笑,向衆人告辭,隨後雍容地轉身,在卡拉比斯的跟隨下,去了小會客室。
這時,卡拉比斯的貢品,已被克勞狄婭的侍女擦拭好了,放在了展示櫥櫃上——隨後,一名侍女看着這金閃閃的貢品,這是個光頭小男人的抽象雕像,雙手抱堅,雙腿合攏直立,呈倒金字塔的體態,便好奇地問:“這難道是進入羅馬城的新神祇,以前沒見過,好奇怪的樣子。”
另外一名侍女,擡起肩膀,說也許是卡拉比斯閣下在東方信奉的神祇金像吧,說完她將圓形的底座移了移,只見上面有段拉丁銘文:
“這叫奧斯卡,是遙遠世界的戲劇之神,現誠摯地獻給卡拉比斯的主母,克勞狄婭,謹向她的淳樸、直率和無矯揉致意。”侍女慢慢地把這段銘文讀了出來。
小會客廳裡,克勞狄婭伸着她修長的手指,觀賞着其上的塗紅,坐在臥榻上,示意卡拉比斯可以說清楚來意了。
“我要知道郎吉士那傢伙,現在藏身何處。”卡拉比斯快言快語。
克勞狄婭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帶着種不可理喻的笑,說“你瘋了——不要以爲你的庇主是我丈夫,就可以胡言亂語。”
“我們都不用掩飾了,郎吉士之前受到某人的指示,去刺殺阿非利加申訴團的代表,我當時因爲錢財短缺的問題,也參與其中。後來他被西塞羅通緝追捕,因爲執政官選舉期間全城戒嚴,我認爲他外逃的可能性不大。而他是主母您的情人,我認爲您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找他做什麼?”克勞狄婭用手指絞着髮捲,問到。
“他爲了藏身,給了你多少。”卡拉比斯避開了這個問題。
“八千,標標準準的德拉克馬。”克勞狄婭其實多說了三千。
“我出兩萬德拉克馬,行不行?”卡拉比斯給主母開出了價碼。
“你要他命的話,得多加一萬,畢竟若他死在克勞狄家族名下的公寓裡,我得花心思消除這事的影響。”
卡拉比斯點點頭,說成交,克勞狄婭從臥榻旁邊的小几上,取出一塊蠟板,在上面刻出了一串地址字母,在卡拉比斯眼前晃了下,而後就用小刀劃去了。
“感謝您,主母。”卡拉比斯簡短地行完禮後,就離去了。
克勞狄婭將蠟板與小刀放在小几上,將嬌軀半躺在榻上,笑盈盈地目送着卡拉比斯離開,這時一雙俊美的手,自她的背後繞了過來,輕撫着她的胸口和脖子,惹得她麻癢癢地笑了起來,擡起頭與手的主人親暱地接吻在一起:
“你纔回羅馬城,今晚就留宿在這裡,金槍魚和他那該死的智障弟弟去坎佩尼亞度假去了。”
“可是姐姐,你要知道,我晚上會怕黑的。”克勞狄鬆開了嘴脣,看着眼神迷離的克勞狄婭,說道。
“不用擔心,我叫侍女把我臥室牀榻的燈火調亮一些,我們姐弟多久沒在一起了,三年?還是五年?”克勞狄婭用手指颳着弟弟輪廓分明的俊臉,“這次我一下就弄到了五萬德拉克馬,一定會在西塞羅那裡,給你謀個好的官職,在軍頭龐培那裡當幕僚畢竟沒什麼意思。”
“可是剛纔我在柱廊拐角處,聽到的你出售郎吉士的價錢,應該是三萬貓頭鷹。”
“不,這只是那個卡拉比斯的價錢,還有喀提林那裡,我還收了兩萬。不知道他們倆,誰會先到。”克勞狄婭嗤嗤笑了起來,帶着十二分的得意,然後稍有悲慼地說,“可憐的郎吉士,我真沒想到他的命這麼值錢,這麼多人打聽他的下落,不過他似乎還有整整三十萬塞斯退斯的資產,都是暗殺政敵、行會抽成、坑蒙拐騙得來的,寄存在某處神廟裡,鑰匙他死活不肯交出來,可惜了,看來他永遠也不用說出來了……”
當晚,爲怕夜長夢多,卡拉比斯就瞞着波蒂和帕魯瑪,藉口出去聯絡生意,一路踩着小徑,用斗篷將臉面遮得嚴嚴實實,朝克勞狄家族的一處公寓,位於梯伯河河心洲——迪貝利納島走去,他舉着火把,穿過剛落成不久的四頭橋,就看到公寓樓上的管理員在向他晃動着燭火,這正是克勞狄婭事先談到的信號。
到處都是暗夜裡的犬吠,從四面八方扎進耳朵,讓卡拉比斯有些心煩意亂,但他努力鎮住了情緒,進入了公寓樓的底層,那管理員扶着樓梯把手,低聲對他說:“上面,靠北的最後一間——該死,怎麼就你一個?”卡拉比斯將對方往旁邊一推,搶過他的鑰匙,迅速就衝上了樓梯,拔出了腰間佩戴的鋼劍,輕輕用鑰匙別開了房門,聽見裡面的牀笫聲震天動地,就凝了兩秒鐘的神,迅速走了進去。
郎吉士正嘿嘿笑着,篩子般聳動着臀部,在一個肥碩的妓女身上酣戰着,兩人的叫聲一浪高過一浪,那妓女首先看到了撲來的手持鋼劍的蒙面傢伙,嚇得大叫一聲,一下就把瘦瘦的郎吉士掀下了馬,郎吉士翻了兩個跟頭,從牀上滾下來,跌落在地板上。
妓女晃動着滿身的肥肉,大喊大叫,也從牀上跳下來,因爲這公寓連窗戶都沒有,她便直衝着卡拉比斯而來,想要奪門而出。
卡拉比斯側過身子,就勢提着她把她腦袋往牆面上一撞,整個房間的天花板上都隨着撞擊簌簌地往下掉灰,這胖女人把牆面撞出一個凹坑,頓時昏厥了過去,然後卡拉比斯看到了郎吉士正光着屁股迅速地朝自己的衣物邊爬,大概是想取武器。便斜着走上去,猛一腳踩住了他的手,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和郎吉士鑽心的嚎叫。
緊接着就是談判,“你,你一定是‘小銅板’那個婊子派來的!賤人,婊子!我早就知道——饒了我,饒了我,我有三十萬塞斯退斯的財產,還在墨丘利神廟裡存放着,我可以告訴你鑰匙在哪,放開我!”
“不好意思。”現在根本看不上三十萬,只想滅口掩蓋黑歷史的卡拉比斯低沉着聲音,擡起了鋼劍。
也許是人死之前,心思會迅速敏捷起來,郎吉士居然聽出了卡拉比斯的聲音,用另外隻手抱着他的腳喊到:“是卡拉比斯?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告訴你幕後的人是誰!”
“是誰,快說,說出來我可以考慮租條船送你離開羅馬城。”卡拉比斯喝到,他也很好奇,爲什麼喀提林會矢口否認是幕後的金主。
然後,他感到腳下迅速地抖動起來,這是郎吉士的軀體在抖,一種劇烈的痙攣,卡拉比斯頓時警覺到,這是中毒的症狀,他大驚失色,急忙用斗篷纏住手,蹲下來扶住了郎吉士,把他給翻了過來。
只見,郎吉士繼續抽搐着,眼白都翻了過去,他的下體不斷地滲出帶着惡臭的液體,卡拉比斯回頭一看,那個肥妓女,也在地板上一抖一抖,下體也冒出一大片腥臭無比的血水來。
一小會兒後,也許一分鐘,也許兩分鐘,整個房間自此籠罩在死亡的氣息下,卡拉比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呆在原地,郎吉士死了,不清不楚地死了,這種噁心無比的巨毒,一定是有人事先冒充極樂藥,抹在了那妓女的下體裡,然後郎吉士和她在做活塞運動時,滲入體內,加快流動,雙雙中毒而亡。
這時,卡拉比斯走了兩步,他看到了那妓女屍體前面的被撞凹的牆,完完整整地塌下了一片,露出裡面夾層的木櫃來,卡拉比斯上前,從裡面取出了一串青銅鑰匙,上面刻着數字序號——莫非這就是郎吉士所說的,神廟私蓄的鑰匙?看來他早就害怕克勞狄婭會出賣他,在此處留下了備用以防不測。
剛拿下鑰匙時,卡拉比斯就聽到了公寓下,很多人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