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戳到了樑煥的心坎上, 他擡手要打人,卻被樑植一溜煙逃得遠遠的。他再要去追時,陳述之連忙拉住他, 輕聲道:“您別和孩子計較, 不怪他……”
陳述之的意思是, 樑植打自己本來也沒有任何問題, 天經地義的事情, 怪他什麼?
但樑煥的理解是,不怪他,是自己沒和他解釋清楚陳述之是什麼人, 他自然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僕婢。
於是樑煥不再追了,而是坐回位子上, 沉聲道:“樑植, 過來。”
樑植雖然害怕, 卻不敢不聽他的,戰戰兢兢地挪過去, 知道自己犯了錯,便跪在他面前。
樑煥示意陳述之過來,然後牽起他一隻手,緩緩給樑植解釋:“以前你不知道,不怪你。但從今往後你記着, 他不是奴才, 他是我們家的人, 是你的長輩, 你在他面前要懂規矩禮數。但這件事只我們自家人知道, 到外頭一個字也不許提,明白了?”
“是, 兒臣明白。”樑植自然想不通這人是幹什麼的,只有把樑煥的話死記硬背下來。
待他走了,陳述之便也過來,沒有坐回樑煥對面,而是坐到了他身邊。
樑煥想伸手摸摸他紅腫的臉頰,又怕弄疼了他,手就停在半空中,皺着眉道:“疼麼?看着就疼。我給你吹吹……”
“不是很疼,您不必擔心。”陳述之別過頭去,靜默了好一會兒,“陛下,要麼還是別和他那樣說了吧。”
“什麼?”
陳述之斟酌着詞句:“日後等您護不了我了,他若打小便恨上我,那時我的日子怎麼過……”
樑煥冷哼一聲,“你還能有仰仗他的一日?”
他的意思是,到那時候,陳述之肯定權傾朝野,就像當年的歐陽清之於自己一樣,樑植不能輕易把他怎樣。
而陳述之卻聽成了,到那時候,自己便不會再在朝野之間了。
那天之後,陳述之到底還是去了趟東宮,卻被樑植稱病堵在門外。他只得第二天再去,又被堵在門外。這樣反覆幾日,樑植覺得再這麼下去讓樑煥知道了,自己肯定會捱罵,終於還是見了他。
陳述之原本想先就考他背書一事給他道歉,沒想到一進屋,就聽見樑植來了一句:“本宮打聽過你了,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一愣,勉強笑着問:“殿下何出此言?”
樑植嗑着瓜子,慢悠悠地說:“你不就是靠美色魅惑我父皇麼?都是因爲你,父皇纔會沒有子嗣,纔會把我要過來,讓我和親生爹孃分開……”
陳述之已經很多年沒有因此事被人指責過了,他猶記得很多年前,鄧直罵過他一次,陳歲寒罵過一次,吳氏夫婦罵過一次。不過相對於那些人來說,這個孩子顯然好應付得多。
他淡淡地說:“原來殿下是不想來的麼?您若果真不想,也不是非留在這裡不可,陛下定然會尊重您的意願的。”
他這麼一問,樑植就立即偃旗息鼓,悶悶道:“……留還是要留的,他們都說我留在京城才能成就功業,回去的話就只能遊手好閒。”
陳述之就知道他會這樣說,微微抿脣道:“若是如此,殿下反倒要怪我麼?”
“你還真是厲害,”樑植想明白他的思路,挑了挑眉,擡頭盯着他,“怪不得連父皇那麼英明的人都會被你哄騙。”
陳述之沒心思跟他計較這些言語,只肅聲道:“殿下若不喜歡我,也在陛下面前做做樣子,不要惹他動怒。私下裡,臣還是知道禮數的。”
見樑植那猶疑的樣子,他又補上兩句:“殿下放心,臣不會礙您的事。他日待您承繼大統,臣會立即離開,決不再讓您看見。”
聽到這話,樑植一臉天真地眨了眨眼,“離開?你要去哪裡?”
陳述之垂下了頭,沒有回答。
*
崇景二十六年六月。
傍晚,陳述之一走進未央宮,便看見樑煥頹喪地歪在椅子上。聽他進來了,也不擡頭看他,只是冷冷地問一句:“你前幾日去哪了?”
他被這架勢嚇到,話音裡多了幾分小心:“前幾天回家住了。”
“哦?原來你家竟不是這裡麼?”
陳述之想不明白他生的哪門子氣,過去跪在他身前,低着頭道:“家裡弟弟要娶親,我得幫着操辦……”
“所以你就整整十日不回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樑煥擡高了音調。
“走前跟您打過招呼的……”
他說完就後悔了,怎麼能這樣和他說話,這就是頂嘴了。
看着他這副樣子,樑煥不由得想笑。原本只打算嚇唬嚇唬他,不過既然他這麼不聽話嘛……
“你知錯麼?”他努力使自己的話音顯得冰冷。
陳述之沒有迴應,他着實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錯,難道跟了他,自己家裡的事就管不得了?
見他沉默,樑煥便揚了揚頭,“盧隱,拿朕的蘿蔔來。”
蘿蔔?陳述之一時愣怔。
盧隱很快端上來一盤大小不一的蘿蔔,樑煥在裡頭挑揀了一會兒,拿出個偏細一些的握在手裡,見陳述之仍在那低頭不語,便起身走到他身後。
“再問你一次,知錯麼?”
陳述之沒有說話,只是恭順地朝那把無人的椅子跪着。
樑煥一隻手繞到他身前,撩起他的衣襬,解了他的褲帶。
“不認錯的話,那就上刑了。”
樑煥將手伸進他衣服裡,撫摸他的脊背,再一點點滑下來。這具原本粉雕玉琢的身子染上了歲月的痕跡,肌膚已開始褶皺暗淡。
他不由得想起很久之前,陳述之曾經擔心過到了這個年紀,自己就會因爲他容顏老去而改變心意。年輕的時候,前路有太多未知,他就容易凡事往最壞的地方去想。
當初着實天真,那時沒了他,自己還可以繼續在枯敗的生活裡掙扎,可如今若那些事再來一次,日子恐怕就過不下去了。
這麼些年過去,那個人早已融進血脈之中,沒有他,自己便也不完整了。
不過嘛……這身子上了年紀也並不比年輕時遜色,那種滄桑成熟的韻味,是另一種誘人。
陳述之等了好久,原本已經放鬆了警惕,卻忽然感到身後一涼,收緊的地方猛地擴大,脹痛的感覺涌了上來。
原來蘿蔔還能這樣用……
他疼得皺了眉,聽見樑煥在後頭又問一遍:“知錯了麼?”
陳述之咬牙忍着,仍舊沒有說話。
那蘿蔔忽然消失,他還以爲樑煥心疼他,沒想到下次來時更加猛烈,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你若認錯,便饒了你。”
樑煥說着,轉了轉手上的蘿蔔,饒有興味地栽種,或深或淺。
這東西起初讓陳述之那樣疼,是因爲毫無預兆,身上不適應。然而時間久次數多了,土壤習慣了蘿蔔的粗細,那種疼痛便逐漸轉變爲舒爽暢快。
畢竟,這蘿蔔可比以往栽種的東西厲害多了……
從喘息聲的變化中,樑煥聽出了他感受的變化,便挑了個他最爲痛快時候,突然停下手上動作。
身上泛起一陣陣的渴念,陳述之終於明白,樑煥根本就不是生氣,他就是要耍自己玩。
他也只得配合他演下去,用顫抖的聲音輕輕喚着:“陛下,我知錯了,您饒了我……”
樑煥深深一笑,將那蘿蔔抽出來扔掉,自己換了上去。
陳述之很快否定了方纔的結論,比起蘿蔔來說,還是這樣更痛快一些。畢竟自己知道身後的是什麼東西,就算那蘿蔔是他拿着的,也不如他本身更讓人心神盪漾。
年歲上去了,身子繃不久,加上被蘿蔔欺負了半天,他很快便受不住,碰都沒碰一下,就已然鋪灑遍地。
樑煥知道紓解之後是不想碰人的,所以待他結束,便從不會賴在他身上不走。這次時間短,他也沒怎麼喚起,便獨自坐到一旁去。
他正要整理衣裳,卻見陳述之不知何時挪過來,跪在他雙腿之間,張嘴咬他。
“嘶……本來想放過你,既然你自己湊上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樑煥感受到他收束得厲害,那種壓迫最能醞釀欣快。於是按着他的頭靠近自己,幾欲鑽進他的心裡,與他交融。
嘴上,他卻雲淡風輕地說着:“不只蘿蔔,御膳房裡還有萵筍、大蔥、苦瓜……苦瓜比較好,坑坑窪窪的,刺激得很,哪天給你拿來試試。”
陳述之想不明白,怎麼到了這個歲數,他卻在這事上突然開了竅。
臉盆裡兌上溫水,陳述之洗了臉漱了口,清理乾淨承接的雨露。這時身子忽然被抱住,樑煥趴在他耳邊問:“明日你還回去麼?”
他有些不知該如何迴應,原本是答應了回去的,可方纔樑煥那樣……他實在不敢說要回去。
“你要回去,就先來找我一趟,我跟你一起去。”
陳述之愣了愣,忙道:“家裡有孩子,他們不懂事,怕衝撞了您……”
“你再說一遍?”
“……好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