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在馬上瞧着這四名男子,暗想是黑道上山寨的強人,不料今日被自己撞上了,只可惜她身體不適,否則,區區四名賊盜豈在話下。
但聽夏芸勒住繮繩,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攔本小姐的路,快快讓開!”
那四名男子聞言不由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人便一手拍着胸口,一邊說道:“哎呦,姑娘息怒,我好怕啊!”只見他一臉嬉笑,哪裡有半分怯意。
夏芸不由一怒,霍然抽出長劍,喝道:“滾開!”
只見一名男子對中間那名強人道:“大哥,這小妞雖然脾氣不好,卻是萬里挑一的美人,不如搶了去做壓寨夫人吧!”
中間那大漢一聽,隨即大笑幾聲,眼光在夏芸身上不住打量,臉上盡是猥褻之意。夏芸一見,真是又羞又怒,一聲嬌斥,“無恥!”
見她雙腳在馬上一蹬,身子如燕子一般掠了下來,刷刷抖個劍花,向四人刺了過去,正是“梅雪劍法”中的“梅枝掛劍”。
那四人均是向兩側一閃,躲過了這一劍。“梅雪劍法”本是武當出雲子所創,劍法輕靈精妙,若是論單打獨鬥,那些強盜如何是夏芸的對手。可他們閃過之後,隨即抖擻兵刃,撲了上來。
一來夏芸心中激怒,一開始便犯了兵家大忌,招招使將出來,雖然快捷凌厲,卻與劍法輕盈之宗旨相悖,威力也只發出了十之一二;二來她風寒未愈,手腳虛軟,劍法亦不成章法,如何能夠與四名壯漢相比。
只見那四人手持刀劍向夏芸橫劈亂砍,夏芸不由連連後退。忽聽一聲大喝,那帶頭大漢一刀“力劈華山”向夏芸當頭斬下。
夏芸一驚,舉劍欲擋,不料手臂一麻,長劍隨即脫手。那大漢大刀一擺,已然架在夏芸脖頸之上。只見他淫笑兩聲,在夏芸身前輕輕一嗅,道:“好香啊!”
其餘三人聞聲也大聲笑了起來。只見夏芸俏臉一橫,伸出玉頸,便向刀刃上抹去。她自知長劍失手,難逃此劫,然而寧死也不受辱,羞憤之下,便要自刎。
那大漢眼疾手快,大刀一撤,伸手在夏芸頸上劈了一掌。夏芸只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只見那大漢低頭望了望夏芸,不由嘆道:“好貞烈的女子,把她帶走!”
餘下三人應聲道:“是,大哥!”
說着,三人伸手向夏芸探去。這時,只聽空中風聲響動,那大漢不曾回過神來,只見三名男子紛紛慘叫,口中噴出一股血箭,身子倒飛出去。
那大漢一怔,只見三人已然氣絕,胸前各自出現一個雞蛋大小的血窟窿。再聽一陣馬嘶,那大漢甫一擡頭,驀地眼前人影一閃,胸前一痛,一柄長劍自身體中穿了過去,自始至終,他也不曾說上一句話。
來人自然是熊飛,只見他面色肅然,緩緩將秋水劍插回鞘中,輕輕走到夏芸身前,將她抱了起來。望了望夏芸蒼白的臉龐,不由一陣痛惜,若是自己晚來一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熊飛腳下一頓,飛身上馬,雙腿一夾,那馬兒立時四蹄如飛,向着來時路發足狂奔。
過了些許時刻,夏芸悠悠轉醒,忽覺自己爲人抱在懷中,不及多想,反手便打。只聽“啪”的一聲,熊飛臉上登時浮起五個紫色手指印。
以熊飛的武功,若要閃避,這一掌如何能打在他身上,只是他心中愧疚,這一巴掌說什麼也不肯躲過。夏芸一掌打過,忽見熊飛雙目迥然,癡癡望着自己,不由心中一酸,手掌再也不肯落下,驀地伏在熊飛肩上,失聲哭了起來。
熊飛聽她哭聲陣陣,甚是哀傷,微一遲疑,雙手終究還是輕輕將她攬在懷中,柔聲道:“對不起!”
豈知,這一句話說出,夏芸更覺心中委屈,一時間茫然、無助霎時間襲上心頭。加之剛纔餘悸未消,淚水便如滔滔江海,滾滾而下。
過了許久,夏芸才哭聲漸止,只是雙臂環着熊飛脖頸,亦不顧少女嬌羞,彷彿一撒手熊飛便要離去似的。
熊飛不再趕打馬兒,任由馬兒載着兩人悠悠前行。此刻,夕陽已垂,紅霞滿天,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熊飛低嘆一聲,腦中浮現當日逍遙子的話語。
“我真的還可以重新開始麼?”他輕喃。
經過這一次,熊飛清清楚楚知道,夏芸在自己心中是何其的重要。倘若剛纔他不及趕到,夏芸受歹人**,自然是一死,而佳人不在,自己又豈能獨活?縱然他心堅如鐵,焉能承受兩次失去至愛的打擊。
想到這裡,熊飛抱着夏芸的雙手,不由緊了幾分。
夏芸知他心中終究是牽掛自己的,若非如此,他怎麼這麼快趕來。而他對林婉兒所言,或許有難言之隱吧。
餘輝斜照,映出二人長長的影子,微風陣陣,竟是說不出的溫馨。
到林府之時,天已然暗了下來。熊飛勒住馬兒,將夏芸從馬上抱了下來。
林婉兒見他二人如此親密,雖然心中不是滋味,但夏芸安然歸來,亦是十分歡喜,當下嬌呼一聲:“芸姐姐!”
夏芸亦是微微一笑,同林婉兒雙手握在一起。
卻見林文傑臉色一青,踏步邁了過來,大聲道:“你這丫頭,忒也胡鬧,倘若有何不測,你要我如何與你父親交待?”
夏芸知他也是擔心自己,不禁心中一暖,歉聲道:“對不起,林叔叔,芸兒讓你擔心了!”
林文傑嘆了一聲,雖然夏芸乃是晚輩,但終究是次輔之女,也不好多加譴責。那林夫人見狀,忙走上來,道:“好了,好了,安然回來就好,肚子餓了吧,伯母這就給你做些吃的。”
夏芸嫣嫣一笑,道:“謝謝伯母!”
林婉兒拉着夏芸的雙手,道:“芸姐姐,你知道麼,你不辭而別可把我們嚇壞了!”
夏芸道:“讓大家爲我擔心,真是對不起。!”
林婉兒不由一笑,忽然伏在夏芸耳邊,輕聲道:“不過,最擔心你的還是熊大哥!”
夏芸一聽,不禁臉上一紅,向熊飛望去,恰逢他正向自己望來,四目相對,登時芳心一喜。林婉兒格格一笑,拉起夏芸向自己房中跑去。
望着夏芸嬌弱的身影,熊飛忽的嘴角輕揚,露出一絲微笑。這一幕,偏偏被逍遙子看在眼中,只見他緩緩搖頭,哈哈笑了幾聲,心中極是欣慰。
陸承英卻是雙眉緊皺,一頭霧水,不知逍遙子何以如此,於是道:“前輩因何發笑?”
那逍遙子轉身看了陸承英一眼,道:“佛曰,不可說!”
陸承英登時愕然,呆呆立在那裡。半晌,亦是低笑幾聲,向自己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