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英雄悲失路

熊飛微微點頭,對那人道:“不好意思,沒看到腳下!”

那人訕訕的笑了笑,衆人也都坐了下去。這一下,熊飛心中已然清楚,這些人分明是衝着他來的,這一撞之下,那人自熱而然出手抵擋,而且武功不低。

熊飛微微搖頭,既來之則安之,當下找了一張空當桌子坐了下去。

“小二,上酒!”

那店小二急忙跑了過來,“客官,您要點什麼?”

熊飛道:“小二,店中有什麼好酒好菜,儘管上來!”

那小二一愣,望了熊飛一眼,只聽熊飛又道:“放心,一會兒有人會替我結賬!”

店小二一聽,心道,這人是瘋子麼,誰會無故替你結賬。但見他剛纔出手打賞,也不便拂了他意,將信將疑的向後堂走了過去。

不多時,那小二手持托盤,上有一道白玉雞脯,一盤松鼠桂魚,外加一碗佛跳牆,均是直隸名菜。店小二將酒菜與熊飛擺上,道:“客官,您慢用!”

熊飛微微點頭,伸手爲自己斟了一杯,放在嘴邊閉眼輕聞,只覺酒香撲鼻,醇馥幽鬱,不由道了一聲,“好酒!”

這時,只覺客棧之中漸漸靜了下來,惟有熊飛一人,一邊喝酒還不忘一邊讚歎,神色之間頗有傲色,竟將諸人視若無物。

這時,只聽“噌”的一聲,一人自樓上躍了下來。但見他身法矯健,猶如靈猿一般撲將下來,落地之聲卻若不可聞,輕身功夫倒也堪稱了得。

只見雙手一合,向熊飛抱拳道:“開封黃河門,敢問閣下可是江湖人稱‘一劍飛紅’熊飛麼?”

熊飛頭也不擡,依舊慢條斯理的喝酒,一杯又是一杯。那人見熊飛如此狂傲,登時心中有氣,不由聲音擡高了幾分,“我問你究竟是不是熊飛?”

卻見熊飛頭一仰,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那人終究按捺不住,“嗖”的一聲拔出長劍,向熊飛喉嚨處疾刺而來。

只聽一聲悶響,那人一劍竟是被熊飛以一隻酒杯接了下來。若說這一劍雖稱不上快捷無比,但他離熊飛身子不過三尺,又逢他飲酒不備,那人只道熊飛武功再高也難逃此劍,怪就怪他狂妄自大,輕視自己。

可誰知,熊飛竟然用一隻小小酒杯接了這一劍,衆人驚異之下,也不由心中喝了一聲。只聽諸人之中,有人輕笑道:“哼,連黃河門這樣的門派也來插手此事,真是不自量力!”言下之意不喻而明。

那人見熊飛輕描淡寫便將自己劍招接下,已然大失顏面,此刻又聽人侮辱自己門閥,心中怒極,“唰”的一聲抽回長劍,復又刺了過去。

熊飛自忖從未和黃河門有何過節,但此人出手絲毫不肯容情,不由也怒意涌然。但他向來沉默寡言,也懶得問此人因由,只是坐在長凳之上,左躲右閃,那人這般連刺幾劍,竟連他衣服也未曾碰到。

那黃河門人刺了數劍,不禁心中又驚又怒,驚的是熊飛站也不站起來,便將自己長劍一一躲了過去,武功實在高出自己甚多;怒的是他面色肅然,卻連眼睛也不擡一下,竟然對自己輕視若斯。

那人怒喝一聲,忽然劍尖下斜,向熊飛小腹刺去,心想,倘若你還不起身,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熊飛坐在長凳之上,下盤移動不便,忽見長劍刺到,驀地臉色一沉,伸出兩指,夾住劍身,那長劍登時前進不得。

任憑那人如何挺進回撤,那長劍竟是牢牢被熊飛架在手指之間,絲毫動彈不得。只聽“鐺”的一聲,那長劍被熊飛內力一震,立時斷爲兩截。

那黃河門弟子運起真氣,奮力回抽,忽覺劍上力道盡失,撤劍之力盡數反彈回來,身子不住連連後退。忽然一道涼風襲來,只覺胸口一痛,低頭望去,只見一小截短劍直直插在心窩之上。

那人緩緩擡起頭,伸出手指,對熊飛道:“你……”他一句話不曾說完,便倒了下去。

此人從出劍到喪命不過頃刻之間,衆人只見熊飛擡手之間便將那人殺了,出手快捷,狠辣無情,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只聽熊飛冷冷道:“誰要取我性命,不妨一起上來!”

他此話一出,登時有人站立起來,亮出兵器便要撲上,也有人站將起來,眼睛不由向身亡的黃河門弟子望了一眼,重新坐了下去。

那小二卻是站在一旁,本以爲今日客滿,能夠大大賺上一筆,卻不想竟然撞上這幫亡命之徒,直嚇得面色發青,瑟瑟發抖。

這時,只聽衆人中一聲高呼,“大家上啊,怕這小子幹什麼,他只不過一人,難道還擋得住我們羣起而攻不成?”

熊飛擡眼望去,只見說話的正是道上遇到的兩名高瘦男子,不禁心中微驚,原來他們早就盯上我了,是以糾集人手,早早在客棧中等我。

只聽一人又道:“對呀,大不了,得了這筆寶藏,大家平分!”

熊飛忽然一怔,心道,“原來這幫人聚在一起,是要找寶藏,嘿,我窮殺手一個,卻哪裡來的寶藏?真是奇也怪哉!”

但他向來不肯屈服,別人說一,他卻偏偏說二,當下冷笑一聲,“好啊,藏寶圖就在我身上,想要得儘管來取便是!”說完,又爲自己倒了一杯。

驀地風聲一響,熊飛急忙低頭,只聽“鐺鐺”兩聲,兩枚鐵蓮子嵌入桌面,入木三分。隨即有人高聲道:“殺了他,搶了藏寶圖!”

既然有人出頭,餘下衆人便也壯了些膽色,紛紛手持刀劍,向熊飛衝了過來。

熊飛冷哼一聲,飛起一掌,擊在一人胸口,真氣一吐,那人登時噴出一口鮮血,身子飛了出去,眼見是不活了。

衆人見他出掌便斃了一人,武功之高,實在匪夷所思,但心中一念及那寶藏,登時又揮起兵刃,怒砍而下。

然而這些人實在膿包,只見熊飛在衆人之間,或掌或拳,瞬間又斃了幾人。憑他們的身手,便是真的有寶藏,只怕也與他們無緣。

縱然如此,他們到底人多勢衆,其中還不乏幾名好手,而那熊飛腿傷未愈,此刻刀劍相加,時間一長,便有些捉襟見肘。

那兩名高瘦男子,武功便比其他人高出甚多,只見他二人一刀一劍,剛柔並濟,配合的天衣無縫,一時竟將熊飛逼的接連後退,險象環生。

但這二人刀劍相和,快慢交替,其他人更是身在外圍,不時向熊飛背後砍去,如此一來,熊飛一面要顧着身前二人,一面要防備身後偷襲,動作稍一遲緩,肩上竟是吃了一刀。

熊飛雙眉一皺,一聲大喝,飛起一掌擊在一人胸口,那人登時慘呼一聲,肋骨盡數斷裂。然而便在這時,只覺胸前一涼,竟又被人劃了一劍。

熊飛心中大怒,忽的縱身一躍,跳到桌旁,身後那兩名高瘦男子隨後刺到。但見寒光一閃,“秋水劍”霍然出鞘,這二人不知“秋水劍”鋒利,只聽“鐺鐺”兩聲脆響,一刀一劍竟被“秋水劍”削去了半截。

便在他二人失神一怔之際,不見熊飛如何出招,忽的一招“彗星飛墮”,那二人竟是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下緩緩倒了下去。

這二人既死,餘下諸人多數武功平平,那熊飛殺性大起,如凶神惡霸般向衆人刺了過去,但聽慘呼連連,“秋水劍”所行之處,無不應聲倒地。

不多時,剛纔還揚言誅殺熊飛的衆人,卻被他瞬間料理了。

熊飛還劍入鞘,伸手在一名死者胸前摸出一錠元寶,緩緩走到早已嚇得面色蒼白的店小二身前,丟了給他,轉身走了開去。

然而,熊飛沒走幾步,驀地背後吃痛,“哇”的吐出一絲鮮血,回頭只見那店小二笑吟吟望着自己,只是臉上依舊蒼白,眼中卻沒有了驚惶之色。

那小二看了熊飛一眼,嘆了一聲,道:“在這個世界上,搖旗吶喊的人太多,運籌帷幄的人太少。我卻喜歡後發制人,坐收漁翁之利!”

說着,慢步向熊飛走來,伸手一探,便要向熊飛胸前拍去。

不料,那小二手掌剛一到熊飛身前,只見熊飛微微側身,驀地“一劍驚鴻”,這一式乃是他最爲得意招數,快而無聲,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使出。

那店小二低頭望了望穿胸而過的長劍,嘴角緩緩流出一絲鮮血,隨即倒了下去。

熊飛步伐不穩,斜斜走了出去,郡上百姓見他渾身是血,紛紛躲避。熊飛擡頭望天,不禁心中悽然,天涯茫茫,卻無自己容身之所,可悲啊可嘆。他強忍着傷痛緩步前行,忽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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