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天吶,救命啊——!”
“蛇——!有蛇——!快來人啊——!”
霎時間,荷花池上的涼亭中雞飛狗跳,那血紅的圓罩下,藏着的是近十條全身暗紅的劇毒之蛇!
它們胡亂的堆疊扭盤在一起,活像一團大麻繩,蠕動吐信的畫面甚是噁心,只叫人全身寒毛直豎。
卻見那詭異的宮女又是伸出手,直接捧起了那些蛇,若撒花般往半空一拋!
“啊——”
“啊啊啊——!”
涼亭中驚叫不斷,衆人發了瘋一般的逃向外面,蘭妃更是看到蛇的瞬間就暈了過去。
岑策抱起額娘便往外衝,直接把擋在前面的賢妃和其他人擠到一邊,由着她們摔在一起,連滾帶爬。
然而纔出涼亭,回頭就看見方纔那宮女,竟是正徒手捉起了一條蛇,就這麼生生的咬下了蛇頭,嚼碎了吃進肚子裡!
“啊——天吶!啊——!”
“瘋了,她瘋了——!”
娘娘和公主們已經嚇得快破了膽,要不是幾個太監上去營救,怕是會一直腳軟在涼亭裡,等着被蛇咬死。
至於岑夜那世子殿下,早是第一時間被紅蓮抱上,輕功點水而出,到了岸邊。
等兩人回到涼亭外的棧臺上,那宮女,已然猛地噴出一大口血,死了!
“啊啊啊啊——!”
一時間,又是一陣連綿不絕的驚恐叫喊,有娘娘,有公主,還有宮女太監,甚至其中一些人,早就嚇哭了。
“哼,賢妃娘娘,今晚這頓接風的自家宴,岑夜可當真是吃的愉快呀!”
待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岑夜便是冷冷甩出一句,袖子一甩,轉身便走:“回宮。”
聞聲,幾個宮女太監立刻斂着驚恐,還能走的背上軟了腿的,戰戰兢兢的跟上岑夜。
紅蓮看了那氣得不行、健步如飛的少年一眼,又將依舊混亂的現場打量一番,腳下一點,風一般閃身回到亭子裡。
“紅蓮姑娘!”
風鈴因軟了腿,在一個太監背上大聲驚呼,走在前面的岑夜一怔,停腳回了頭。
本以爲他會阻止紅蓮,叫她快些過來,卻是事不關己般的只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走了。
紅蓮回到亭子裡的舉動嚇壞了所有人,包括岑策。
也只有這一瞬間,他心裡才真的想起來,這丫頭怎麼說也是個女子,卻是馬上……
這想法就破滅了!
因爲蛇毒劇烈,那宮女喋血的屍首已然呈了青黑色,可紅蓮不懼死人也就算了,竟是連那滿地的毒蛇都不害怕,宛如抓蚯蚓似的一手一個,眨眼就把所有的蛇,全徒手揪掉了腦袋。
嘎嘣嘎嘣的,好不兇殘!
更重要的是,她臉上的表情一派淡然,似乎面對的不是一條條蛇,而是一個個要掐掉的菜頭而已。
之後又是蹲在屍體前面,掐起宮女的臉左瞧右瞧,最後還擠開嘴巴,像是要檢查一下方纔被吞下去的蛇頭,拿起一根筷子,伸了進去攪動!
這場面看得岑策和衆人一片啞然,只覺得她即便穿着裙子,梳着髮髻,長得再俊俏,那也絕對不會是個女人。
就算是,也一定是個沒人敢要的悍婦!
因爲她在用筷子攪完了之後,便又猛地朝着屍體腹部湊了一拳,立刻就見大量的嘔吐物,從嘴裡流了出來!
“嘔——”
一個站的比較近的太監看得相當清楚,當即便是跟着吐了。
隨之產生聯動效應,身邊另外幾個人也是吐了。
約是沒有找到希望中的結果,紅蓮搖搖頭,就是拎起桌上的茶壺,倒着水,隨便洗了一下手。
“賢妃娘娘,請儘快通知管事的人,過來收屍吧。”紅蓮走到賢妃跟前,見大夥兒一直亂哄哄的,也沒個人出去通報,便是提醒了一句。
見旁邊的一個太監連忙去了,賢妃也就沒回答,似乎還是驚魂未定,講不出話。
“這到底怎麼回事,是誰……派那丫頭來的?!”麗妃戰戰兢兢喊出一句,二公主則一直抱着她的胳膊,也是嚇得不輕。
“不、不是蘭妃娘娘……”
“說了不關我額孃的事!”岑策怒喝着瞪了那妃子一眼,懷裡的蘭妃還暈着沒醒來,冬兒也一直焦急的守在旁邊。
紅蓮記得,剛纔說話的該是五公主的額娘。
然而放眼現場,也就數長公主和蓉妃比較冷靜,剛纔也沒像別人那樣大呼小叫,失了風度。
那蓉妃好歹是年紀大些,多半也經歷過一些事情,所以處變不驚的能力要比別人強,因此教出來的女兒,也是要比別的公主沉穩。
紅蓮再一次把長公主母女打量了一遍,覺得兩人都不是好招呼的主兒,考慮着是不是,應該讓岑夜給自己個別的封號比較好。
紅蓮正想着,那母女倆果真就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冷冷靜靜的相互攙着,也是到了賢妃面前。
“賢妃娘娘,今晚之事着實詭異,本宮方纔見那宮女似是中邪一般,明天便會稟明王上,看是不是,應該請國師大人前來調查一番。”
“本宮今晚與長公主都是受了不少驚嚇,這便先告辭回宮了,還請賢妃娘娘,往後若有類似的宴席,就別再邀請本宮了。”
“本宮一向膽小,嚇唬不得。”蓉妃冷冷清清的說完後,長公主告了禮,兩人便是領着一羣宮人走了。
紅蓮本以爲今晚來的六個娘娘,都是和賢妃一個戰線的,不想這裡頭竟還有外人?
況且看那蓉妃,氣勢雖不強,但不也弱,還隱隱透着些難以琢磨的味道,可如果並非是與賢妃一夥兒,那她今晚來這雅藝軒,難不成是真的爲了見見闊別七年的岑夜?
可方纔在席間,所有人裡,也就是她和長公主表現得最冷淡,除了打招呼,便壓根沒和岑夜說上話。
紅蓮看着那離去的背影,心裡一番糾結,表面卻依舊一派淡然。
蓉妃剛說以後別再請她來參加今晚這樣的宴會,明擺着是認爲,包括最後的蛇和宮女,全都是賢妃與其他娘娘設計好的。
然而若真是如此,這羣娘娘們,尤其是賢妃,也不會被嚇成這幅模樣。
紅蓮回頭看過衆人百態,挑挑眉毛,又看看之前被岑夜按住過的手。
那死孩子當真夠狠,難怪之前和賢妃擡槓時遲遲不肯走人,還突然採納了岑策的建議,原來根本是早就想好,今晚要好好‘宴’上這些娘娘們一道!
恐怕先前亭子中爲她爭座位,多半也是爲了轉移視線。
讓大夥兒以爲,宮女放蛇不會同他有關——倘若一早就準備了最後這齣戲,他又何必再利用座位問題,對賢妃這般不留情面?
若是今晚蘭妃沒有不請自來,方纔蛇端上來的時候,第一個被懷疑的,應該就變成了蓉妃了。
但岑夜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竟
能讓那宮女如被勾了魂一般,做出如此可怖的行爲?
“額娘?額娘,你怎麼樣?”
紅蓮正想着,蘭妃就是醒了過來,本打算送她回瀾玉苑,可才湊到跟前,就遭到了岑策的拒絕。
“你你,你別過來!你別用那個手,碰我們!”岑策直直擡着一條胳膊,示意紅蓮止步,分明是在意她剛纔擰完蛇,又碰了屍體。
冬兒雖然沒有作聲,可臉上的表情也很明顯,還稍稍扶着依舊臉色慘白的蘭妃,往岑策身後挪了挪。
“我洗過了。”紅蓮滿腔的誠懇,卻是人家不買賬。
“你哪裡洗過了?!你拿個茶壺就……那也叫洗過了?!你難道不知道有毒嗎?要是被毒死了,我怎麼和岑夜交代!”
“哦,還以爲你是擔心我會不會中毒,原來只是怕沒法和世子交代呀。”紅蓮點點頭,口氣十分故意。
岑策一聽便知,她又是在暗示拜師的事,頓時來了火,但又不好發作,只能忍着。
蘭妃哪裡知道這麼多,就表面的意思,已經是有些不理解了。
自己的兒子,爲何要擔心紅蓮?
何況紅蓮這種似乎相當失望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還有先前差點撞到樹的時候,難不成……!
“紅蓮姑娘,策兒老實,還請姑娘不要捉弄於他。”蘭妃本就看着柔弱,現下受驚不淺,就更是弱氣了。
卻是眼中的光芒雪亮,儼然一副爲兒子可以豁出一切的態度。
“蘭妃娘娘多想了,紅蓮與二皇子只是普通朋友,何況今天王上吩咐過紅蓮,叫紅蓮每天負責敦促二皇子,去南書房上課。”紅蓮淡然笑笑,瞬間看穿了蘭妃在想什麼,說着又瞧向岑策變黑的臉。
不猜都知道,他沒有對別人說起過這事,而冬兒立刻驚喜一般:“太好了,娘娘,那咱們以後便不必天天頭疼了!”
蘭妃愣愣,不知該喜該憂,最終也就弱弱給紅蓮道了聲謝:“那日後便勞煩紅蓮姑娘了。”
“額娘!”
岑策當真是要煩死了,他纔不想去那書堂上課,纔不想讓人以爲……!
“臭丫頭,別以爲有父王撐腰、武功高就了不起,本皇子纔不會隨了你的願!”岑策忿忿對紅蓮說了一句,就是攙着蘭妃去和賢妃辭行。
紅蓮知道他是說拜師的事,想着現在人多,也並非糾纏這閒事的時候,就是算了,反正……
來日方長!
當紅蓮和岑策耗在後院的這段時間,岑夜已是領着人出了雅藝軒的大門,走了有好長一段路,而風鈴已經冷靜下來,可以不用再讓太監揹着了。
見紅蓮遲遲不來,風鈴便是湊到岑夜跟前,急急說道:“世子殿下,紅蓮姑娘還沒跟來,要不奴婢去看看吧?”
岑夜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就連剛纔見她飛身進了蛇窟,都似乎無動於衷。
現在也是,完全好像沒聽見一般,無視風鈴繼續走。
見這丫頭討好失敗,上次一起在紅蓮牀前打趣的幾個人就是偷偷笑了。
風鈴嘴巴一鼓,不甘心,又湊上去:“世子殿下,方纔那亭子裡的都是劇毒的毒蛇,紅蓮姑娘那般莽撞的進去,奴婢擔心……”
“擔心你自己的舌頭嗎?”岑夜終於停了腳步,無甚情緒的警告一句。
風鈴一怔,低着頭沒敢再說話,而岑夜早是又邁開了步子,五官端正的臉,黑得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