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任嫺歌在完顏朵牀上醒過來,一擡頭,看到大紅色的帷帳頂,面色一愣,隨即跳起身,心中暗道不好,昨天晚上和完顏朵喝的有點多,居然誤了時辰,現在趕回皇宮只怕有些扎眼。
任嫺歌一邊在心中盤算着解釋,一邊快速的套好衣服,也不知道許盎城醒過來沒看到自己會是什麼表情,萬一一個不高興,直接推出去砍了就糟糕了。
心事重重的任嫺歌,自顧自的收拾,確認發現牀上的完顏朵已經醒了過來,看着任嫺歌着急忙慌穿衣服的模樣,一雙美目帶上幾分調笑的意味,歪着頭拄着下巴,調笑道:“這麼着急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你這是偷完情,趕着回家呢。”
任嫺歌聽着完顏朵的戲謔,默默翻了個白眼,整理好衣服,大步走到門邊,扭過頭,看着完顏朵睡意惺忪的面孔,嘴角微勾,眼底露出一絲狡黠,笑道:“小妞,等爺下次來,還點你的牌子!”
說完,任嫺歌飛速的衝下樓,一臉壞笑,果然,聽到後面傳來完顏朵羞憤交加的喊聲:“任嫺歌,你若是敢再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任嫺歌眉眼彎彎,笑眯眯的朝皇宮走去。
此時的皇宮內,許盎城一覺醒來,沒有察覺到熟悉的呼吸聲,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冷卻,眉心一皺,大手撩開帳簾,環視一眼,果然沒有看到那道纖細的身影,面色不愉的沉聲喊道:“來人!”
大門被推開,一羣太監宮女魚貫而入,面色恭敬的立在許盎城身側,大太監王喜搖着浮沉,低頭上前問道:“皇上,奴才來伺候您起身。”
許盎城卻不答話,眼光一掃,便看到人羣中並沒有那刷就那個靈動清澈的眼睛,頓時周身的氣壓低了下來,從上到下散發出一陣駭人的氣息。
王喜頓時腿腳一軟,本能的跪在地上,顫聲道:“皇上息怒。”
許盎城壓下心頭的煩躁,對着跪倒在地的衆人擺擺手,聲音沉冷道:“起來吧,服侍朕起身。”
王喜這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一邊伺候着皇上,一邊暗中觀察皇上的表情,雖然現在面色一如往常一般冷漠,但是眼底明顯有着一絲薄怒,這一大早,當真是不知道皇上爲何心情不好。
不論王喜如何機智,也絕對猜不到,許盎城的反常居然是因爲那個經常跟他唱反調的女人。
不知爲何,一早起來沒有看到那雙明媚清澈的眼睛,心中總覺得失去了些什麼,空落落的難受。這個該死的女人!許盎城心中暗罵,不知道跑去哪裡鬼混了,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下次就應該讓她一直守在寢宮內,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好呢!
而此時的任嫺歌,正在往皇宮狂奔的路上,好似有些感應似的,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任嫺歌在皇宮正門不遠處停了下來,看着前面把守森嚴的禁衛,暗暗皺皺眉,這個皇宮出來容易進去難,而且現在有事青天白日,自己這身宮女裝扮是肯定進不去的,說不好還會被侍衛當成刺客抓起來。
正爲難着,就看到身後“噠噠”的傳來一陣馬車聲,任嫺歌一扭頭,就看到一輛青藍色的馬車正悠悠的朝皇宮走來。寬大的馬車雖然做工簡單,但是材質形狀卻極爲考究,車軸之前相互固定,很大程度上減輕了車內的震動感,一看就是用過心思。
只是,不知道這輛馬車是哪家的?任嫺歌心中唯一躊躇,隨即又下定決心,按照現在的時辰來說,進宮自然是爲了參加早朝的,只是一般官員都是徒步前來,到是不知道這位是什麼身份,居然可以乘坐馬車前來。
任嫺歌心中念頭急轉,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悄悄地站在圍牆的轉角處,捏着一塊小石頭,看準了車輪滾動的方向,“啪嗒”一聲輕響,石頭子輕輕的落在了車輪前面,整個馬車“咯噔”一下,趁着這個時候,任嫺歌貓着腰,身形一閃,順着從車後直接溜進車底,雙手雙腳用力,整個人像一條八爪魚一般,趴在了車底的位置,藉着車身的圍擋,藏得嚴嚴實實,讓人難以發現。
任嫺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卻不知道在那顆是石子落地的時候,馬車中的人已經睜開了雙眼。
一身墨色官服的孟錚端坐在馬車內,感覺到車子震動之後陡然下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一雙墨色的眸子漆黑點點,儘管馬車內光線昏暗,但仍能看出那張如玉般溫潤的臉上隱隱露出的狠厲之氣。
居然敢在自己的馬車上動手腳?孟錚心頭冷笑,如刀削斧鑿般深刻的五官散發出一股嗜血的味道,這是隻有常年征戰沙場之人才能鍛煉出的殺伐之氣,雖然只是一瞬,但對於任嫺歌來說已經足夠了。
常年混跡在刀尖上的任嫺歌對於這種血腥殘忍的氣息擁有絕對的熟悉,自己被發現了,幾乎一瞬間,任嫺歌就已經下了結論。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任嫺歌心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面色凝重,此刻還是在皇宮門口,若是鬧出些事情來只怕不太方便,所以對方纔選擇沒有發作。
任嫺歌眉心輕皺,對方居然敢在明知道自己存在的情況,還依然帶自己入宮,不是有心幫忙,就必然是對拿下自己勢在必得。
自己連這個馬車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是第一種,想到這,任嫺歌明媚的眼中閃過一絲桀驁,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咱們是玩玩試試,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兩人各懷心思,一個坐在馬車內,一個扒在馬車底部,卻都是一樣的胸有成竹。
有了馬車的保駕護航,任嫺歌進宮自然就變得十分輕易。門口的侍衛檢查過通行牌,趕忙諂笑着雙手送了回來,陪笑道:“原來是孟將軍的馬車,聽聞孟將軍的征戰負傷,不知現在可好?”
任嫺歌耳尖一動,孟將軍?難道是西燕國的那位少年將軍-孟錚?怪不得這般有把握。
趕車的侍從聽到侍衛的話,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面色一怔的瞪了一眼,道:“將軍身體早已康復,無需多言,開門便可。”
侍衛的馬屁拍在了馬腿上,雖然心中不忿,但是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訕笑着退了去,打開宮門,放行。
過了宮門,任嫺歌心頭緊張,身體繃直,準備隨時跳車而去。眼看着宮門的模樣已經消失,正在準備跳車,卻突然聽到一陣冷笑聲,未及反應,就聽到“轟隆”的一陣響聲,車底猛然從中間裂開,一雙潔白玉如的大手如鐵鎳一般朝自己抓來。
任嫺歌面色一冷,本能的扭過身子,避開對方的手,隨即雙手撐地,雙腳用力一蹬,整個人如同一條鯉魚般從馬車前段躍出。
孟錚突然襲擊,沒有抓到任嫺歌,也是一愣,沒想到這個小賊居然反應這麼快。而趕車的侍從沒有搞清楚狀況,只聽一陣響聲,馬車頓時停住,侍從面色一變,這才慌忙跳下馬車,卻看到孟錚已然挑簾而出。
任嫺歌就趁着這馬車一停一頓的功夫,身形靈活的從馬肚子下面鑽出來,一回頭,正好對上了孟錚那種漆黑的眼睛。
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少年將軍居然長得這般溫潤,若不是剛剛察覺到那熟悉的嗜血氣息,只怕還會以爲這是誰家的貴公子一般,眉目溫潤俊朗。
心中念頭一掃而過,任嫺歌卻沒有絲毫的停留,衝着孟錚眨得意的眨眨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到是孟錚,看着那張精緻美麗的面孔,黑眸一深,眼底星光一閃而逝。
一旁侍從目瞪口呆的看着任嫺歌遠去的背影,半晌才結結巴巴道:“剛纔按個穿宮裝的女子是從我們馬車底下鑽出來的?”
孟錚聞言,眉心一動,卻沒有答話,撣撣身上的官服,面色冷漠道:“和我們無關,你先把馬車拉出去吧,再換一輛。”
“啊?”侍從大吃一驚,這……這怎麼就報廢了?
沒等侍從答話,孟錚便已經轉身朝正德門走去了,一雙手負在身後,另外一雙手卻纏滿了繃帶,看上去到是傷得很重。
僥倖逃脫的任嫺歌,飛速的朝許盎城的寢宮跑去,邊跑邊將人皮面具戴在臉上,心中感嘆,還好剛纔遇到一個受傷的將軍,不然今天還不知道怎麼回宮呢,也不知道許盎城發現自己偷溜出去了沒有。
快速超前跑的任嫺歌正思考着許盎城是否發現的可能,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清朗的女聲:“你,給本宮過來一下。”
任嫺歌一愣,環顧一下週圍,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這才疑惑的轉過身,問道:“我?”
“就是你!過來!”一個身着鵝黃色宮裝的少女,衝着任嫺歌命令道,肌膚勝雪,容色俏麗,一雙杏眼自有一股輕靈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