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嫺歌平日裡,經常和完顏朵廝混在一起,因此酒館的夥計對任嫺歌也並不陌生,這會兒看到她,自然也並不怎麼感到意外。
“我有要事要找老闆娘,你速速將她找來。”任嫺歌蹙了蹙蛾眉,大堂裡這會兒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燈光暈在她的臉上,卻是格外的明豔動人。
“老闆娘這會就在房間裡頭,你直接進去就是了。”酒館夥計擺了擺手,經過任嫺歌這麼一鬧,他這會兒也已經沒了睡意。
穿過幾處迴廊,任嫺歌就來到了完顏朵的房間門口,她在門外頓住腳步,擡手在木門上用力敲了兩聲,發出“篤篤”的聲響。
“誰啊?”一個嬌媚慵懶的聲音,驀然從屋子裡傳了出來,這聲音中還透露着幾分不滿,顯然足以看出,這個聲音的主人,對任嫺歌半夜敲門,擾人清夢的行爲很是不滿。
任嫺歌光是聽到完顏朵的聲音,就能夠想象她此時的模樣,不由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繼而朗聲道:“朵兒,是我。”
將將要吹燈小憩的完顏朵,心中一陣驚訝,任嫺歌現在這個時辰,怎的從皇宮裡出來了?她迅速打開門,身上僅穿着一件雪白的單衣,一頭瀑布般的漆黑長髮垂在身後,顯得有些格外的妖嬈魅惑。
完顏朵打量了任嫺歌半晌,眼眸微閃,突然有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任大小姐,你深更半夜的,來我這裡做什麼?”
任嫺歌聞言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面容有些焦急,緩緩道:“宮裡出了點事情,我需要你的幫忙。”
完顏朵警惕地看了兩旁一下,繼而連忙側身讓任嫺歌進去,任嫺歌越過她,毫不客氣的徑直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任嫺歌拿起一個乾淨的杯子,完顏朵則擡手在桌邊爲她斟了一杯茶,茶香氤氳繚繞,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煩躁的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房間裡點着油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屋子,任嫺歌的容顏在燈光下,充斥着一種動人心魄的美,她的神色較之平時,也柔和了幾分。
想來嫺歌也不會輕易從皇宮裡出來,因此完顏朵有些好奇,“你在宮中不是有皇帝小兒罩着麼?居然還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任嫺歌剛要說話,就瞥見玲瓏突然走了進來,“任姑娘,你怎麼在這?”她看到任嫺歌,似乎很是驚詫,聲調都忍不住上揚了幾分。
任嫺歌望了一眼玲瓏手中端着的托盤,想來她此番乃是特意來換茶的,於是道:“我找你們老闆娘有些許要事。”
玲瓏“哦”了一聲,隨即垂首去揭茶壺壺蓋。
這廂完顏朵看了玲瓏一眼,“玲瓏,你且去方南蜀的屋中幫我把他叫來,就說我要有要事相商。”
既然是嫺歌讓幫忙,看模樣這件麻煩事還不小。
玲瓏頷首會意,換過了茶葉之後,就匆匆的走出了房間。
須臾之後,方南蜀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他的外套都還未整理好,疑惑地同完顏朵和任嫺歌對視了一眼後,便在她們對面坐了下來,擔憂的詢問道:“歌兒,出什麼事情了?”
任嫺歌見他來了後,給他上了一杯熱茶,幽幽嘆了一口氣後,說道:“你們也知道,身爲靜妃之位的鳳無雙一心想要除掉我,剛回宮的靜怡太后崇尚佛學,鳳無雙便故意污衊我氣得玉佛流淚……”
將宮中一事,盡數告知他們二人後,任嫺歌驀然想起了遠在西夏的許盎城,倘若這個時候他在宮裡,興許自己也不會這麼狼狽吧?
自然,此時的許盎城正在回城的路上,在路過望城的時候,雪兒不知爲何突然感染了風寒,整日高燒。許盎城幾乎是將全城的郎中,都抓了來,他目光焦灼。
“你們若是不能將雪兒給治好,朕要了你們的命!”
孟錚從未見過許盎城如此大發雷霆的模樣,不免心中滋味百般,說實話,他有些高興許盎城關心上了別的女人,可是又爲阿醜感到不值。
雪兒姑娘的房中跪倒一片郎中,好說歹說幾人聯手將她的燒給退下去,這才令衆人鬆了口氣。許盎城讓孟錚給了他們一些銀子,便將房中的衆人打發走了。
不經意的,許盎城似乎在說:“偲偲,哥哥不會讓你有事的。”
夢中,雪兒似乎聽到有人不停地在自己耳邊唸叨,心裡頓覺暖和了幾分,便是這一夜,註定了雪兒會愛上許盎城。
“皇上雪兒姑娘身子虛,約莫是趕了路,沒有調理好身子,又加之連日來思勞成疾,這才倒了下去,依臣之見雪兒姑娘需要靜養些時日。”太醫對着許盎城拱了拱手,額上的汗來不及擦拭,便急忙對着許盎城回答道。
許盎城點了點頭,朝着一旁地女婢看了一眼,女婢連忙上前爲雪兒擦拭了額上的汗,捂嚴實了被子,這纔跟着太醫一同出了門去,準備藥材。
在女婢離去後,許盎城依舊坐在雪兒的牀邊,看着雪兒有幾分清醒的神志,又睡了下去時,這才站起了身子,對着一側的孟錚道:“隨朕出來。”
來歷不明的女人,一身的細皮如此的嬌弱,談吐舉止無一不透露着她有着良好的家教,這女人……不簡單,又或者該說,她的來歷不簡單。
孟錚隨着許盎城一同出了門後,見許盎城只是站在庭院中望着皓月,不由疑惑道:“皇上,何事尋微臣出來。”
他到底不解,雪兒就如同一籠子中的絞絲兔一般,許盎城是如何看上了這樣的女人,而忘了任嫺歌那樣聰明且大膽的女人?
與任嫺歌相比,這雪兒着實太脆弱了。
“這幾日朕總是覺得,所經過的城池邊,多了些人,孟錚你可知他們是誰?”許盎城朝着孟錚望去,見孟錚只是沉下了眉目,便接着開口,“想必是爲了屋裡的女人,能令他們消耗人馬相隨,她……不簡單。”
“可即便如此,皇上也不必以身試險,更何況這樣的女人,也許……”孟錚一頓,朝着許盎城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也許會背叛您。”
許盎城忽然壓低了聲音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於她倒是不會,不過……既然他們想玩,朕倒是不介意與他們玩玩,至於雪兒當公主伺候着,會有用的。”
孟錚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對雪兒卻也沒太大的同情,有損本國利益的,必然與本國爲敵,他向來不給敵人半點路可走。
“容朕出去走走。”許盎城說完這話,負手出了院門,迎着月光朝着庭院走去,直至走到了湖中亭這才斜靠在了亭中,不知拿出了何時順來的酒,起封便仰頭灌下。
眼裡卻盡是令一女子的音容笑貌,那個佔了他全部心思的女人,同樣也是他孩子的母親,任嫺歌。
“可還好?怕是不好吧,可會怨朕離開太久?許是不會吧,可朕有些想你們了……”許盎城望着月,眼底多了一分平日未曾有過的暖色,這般熱度唯有想起任嫺歌與樓樓纔有。
他想他很快就能回去,不會很久的,只要再靜等他一些時間,他便可以給她們所有想要的,至於這雪兒……是該找個時候解決。
到底是個隱患!
……
這頭的任嫺歌,正因工匠一事頭昏腦漲,她把程陽給的工址交給了完顏朵,整個人都如釋重負了不少,想到她今天也出來了有一段時間了,便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歌兒,你放心吧,我和顏朵一定會幫你洗脫嫌疑的,你這幾日在宮中稍加註意些。”一直沒有說話的方南蜀突然站起身,蹙了蹙英眉,緩聲說道。
聞言,任嫺歌感激地看了方南蜀和完顏朵一眼,緊接着她快步走了出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任嫺歌步伐匆匆,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瓊苑,皇宮的紅牆綠瓦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像一張巨大的網,顯得格外的靜謐。
在回到了瓊苑之後,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總算是落了下來,便躺在了榻上,很快就閉目沉沉睡了過去。
任嫺歌走後沒多久,完顏朵和方南蜀兩個人也沒有了睡意,便商議了一番,決定趁着夜裡,去工匠的那家宅子,畢竟若是拖的時間越長,就越有可能打草驚蛇,夜長夢多,到時候工匠聽到風聲,逃跑了可就不好了。
他們表現得似乎格外默契,好歹是皇室的專用工匠,宅子算不上大氣,面積卻也不小,前院後院多少有三兩名丫鬟。
方南蜀和完顏朵徑直地進了工匠的臥室,二話不說將他從牀上綁了起來。
工匠的夫人察覺到不速之客的到來,方要尖叫的時候,就被完顏朵給打暈了。完顏朵看了一眼姿色平平的夫人,皺眉道:“女人真是礙事。”
方南蜀被她的話一驚,這丫頭怕是忘記自己也是女人了。這廂被繩子束縛住的工匠扭動着身子,試圖逃脫,被方南蜀喝了一聲。
“別掙扎了,你院子裡的人都被我們給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