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兒離開時婀娜的背影,任嫺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新入宮的女人膚白貌美,渾身帶着一股渾天然的清麗氣質,面對這樣奇特的女人,也難怪許盎城對她動心。
然而,這正德宮卻也不是尋常地方,日後許盎城會在此處處理政務,那麼便會放置着機密的東西。若是雪兒再若今日這般,後果似乎有些不堪設想。“雖然這個雪兒表面氣質文雅,然而從她明亮而犀利的眼神中,我分明可以看出來不對勁。”
且雪兒剛纔的動作,以及眸子裡的慌張之色,被任嫺歌盡收眼底,她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濃濃的懷疑之色。
心裡這樣想着,任嫺歌心中愈發着急起來,白皙的雙手緊緊地扯住衣角,整個人躁亂不已。
此刻許盎城去了朝堂安撫將士,自己不能去擾亂他的心智,所以任嫺歌只能忍住心中的躁動,將這件事情壓在了心中。
在書房中坐了一會兒,任嫺歌沉沉地嘆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開始爲許盎城整理書房。
這間房子很是寬敞,且是向着陽光的屋子,室內的光線很是明亮。所幸這是正殿,宮人們平時沒少清掃打理,所以一番整理下來,任嫺歌倒也沒有費多大的勁。
這是爲許盎城做事情,她喜歡親力親爲,所以之前譴走了宮人。此刻書房裡,僅留下靜默的任嫺歌一人。
想着自己進來時,雪兒滿臉驚詫與慌張,任嫺歌始終不能淡定下來,“這個雪兒絕對不一般。”
這個女人的出現,始終是她和許盎城之間的一根刺,更何況雪兒此番行爲詭異,任嫺歌不得不更加懷疑這個她了。
思緒有些深沉而飄遠,她心中一陣煩悶,漸漸地便也睡了過去。
獨自在窗柩前倚坐了許久,太陽漸漸西斜,等到最後一絲餘陽從殿中滑落之際,睡夢中的任嫺歌被一陣喧囂聲吵醒。
剛纔夢中醒來的她,心中一陣警醒,下意識地坐起身來,理了理被睡意凌亂的額前碎髮。待細細一聽,才驚覺是許盎城回來了。
“你們都給朕聽好了,朕的吩咐,一字一句斷斷不能忘。”
正在她神思遊離之際,殿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任嫺歌的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吐了一口沉悶的氣,心情總算是雀躍起來了。
可是下一秒,她嘴角上的笑意卻是完全凝滯科了,心中更是傳來一陣無法言表的厲痛,耳朵嗡嗡作響起來,更是聽不見絲毫聲音。
只聽見殿外,男人熟悉而爽朗地,對着身邊人吩咐道:“你去尚衣局傳旨,爲雪兒定製衣服和頭面物件。她剛到宮裡,還不熟悉這裡的生活,你們可給我小心伺候。”語氣間滿是強勢,卻也帶着初出茅廬愣頭小子的雀躍。
不知底下人說了什麼,沉吟片刻,許盎城沉聲道:“至於規格嘛,自然是按照妃位準備!”男人並不喜美色,這樣寵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倒也算是頭一遭。</spandata-fr-verified="true">
聞聲,任嫺歌心中很是沉重,她訕訕地收回了那隻準備開門的手,神色間滿是頹然,身子也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害怕許盎城會過來尋了自己,任嫺歌趕忙躲到了偏殿中。
“阿醜呢?”
幾個宮女搖了搖頭,“方纔還見着在這裡呢!興許是有什麼事去了。”
許盎城的側臉在這陽光之下格外誘人,任嫺歌就這麼遠遠地看着,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這般狼狽,因爲一個男人而感到內心不快。
“你們稍後若是看見了阿醜,便知會她一聲,就說讓她來找朕,朕有急事需要她幫着處理。”
面對皇上的吩咐,幾位宮人斷然不會不從,連連點頭回道:“奴婢遵旨。”
如任嫺歌預料中的一般,不見她的蹤影,許盎城有些失望地離開了,卻也沒有什麼表示。
然而,她和許盎城之間本來就要天壤之別,若是男人乍然變心,她定是毫無辦法的。
這樣想着,心中的煩悶之感更甚,她騰地站起身來,猛地衝出了殿外,任憑宮女在身後呼喊,她始終是一言不發的模樣。
這樣糟糕的感覺,似乎是她穿越後的頭一遭。
此刻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天色變得灰暗起來,不過天邊難得有晚霞和白雲交相輝映,倒也不算得特別黑沉。
任嫺歌漫無目的地走着,餘光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周圍景色依舊,可是她卻沒有任何心情賞景。
想到許盎城即將迎新人入宮,而自己即將如同玩偶一般,被人遠遠地甩在了腦海,任嫺歌心中更是煩透了。</spandata-fr-verified="true">
下意識地,她猛地朝前踢了一腳,可是前方傳來的一聲叮咚響聲,卻是讓她嚇了一跳。
待定睛一看,原來自己是繞到了竹園中來。剛纔她無意識地踢了一顆石子,由於用力過大,石頭滾落到了不遠處的池中,這才傳來了響聲。
天色漸漸黑沉,腳下的路愈發看不清楚了,她這才放慢了腳步,不吭聲地朝前有去。
這幾日在雨水的滋潤下,竹園中的主子似乎更加清脆奪目的,滿眼望去,皆是鬱鬱蔥蔥的一片。
一陣微風拂來,任嫺歌的耳邊盡是颯颯聲響。她喜愛竹子那股子清香的氣息,所以此番坐在竹林中,與她倒算是一種特殊的享受。
似乎是要讓所有的壞情緒流失一般,她用盡了全身力氣深呼吸一口氣。
正當她煩悶之際,耳邊傳來了一陣悠揚的蕭聲,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這聲音似乎離得不遠,甚至有一種近在咫尺的意味,且簫音清脆入耳,自是有着一番獨特的味道。
正當她在心中暗忖,是誰人能作出這般天籟之音時,身旁突然傳來一陣颯颯聲。不待她反應過來,竹葉紛紛灑落下來,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一具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卻又穩穩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擾了我的清淨!”不待任嫺歌開口,男人不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此時兩人隔着很近的具體,男身的氣息全都噴薄到了任嫺歌的脖頸處,這樣的曖昧片刻,卻是讓女人羞紅了臉。</spandata-fr-verified="true">
可是下一秒,她剛想罵人的動作卻是止住了。因爲這從天而降的男人,正是她這段時日裡百般尋找的人。
藉着月亮的餘光,任嫺歌看清楚了來人的裝束,程陽身着一身玄衣,長髮一絲不亂地束起,整個人英俊極了。
然而他的臉上,卻依舊帶着銀色面具。
她努力止住自己凌亂的思緒,眼神對上男人道:“那個……謝謝你啊……我是說玉面佛的事情。”
上回爲鳳無雙所陷害,若不是有程陽提供大線索,任嫺歌恐怕此番還在瓊苑待着。
想到瓊苑中的淒涼
光景,任嫺歌渾身一顫,看向程陽的眼神中的感激之意更甚了。
然而,對面的男子卻是嗤笑一聲,一臉的風輕雲淡,嘴裡吐出來的話簡直令任嫺歌咔血,“如此愚笨的女人,難怪被人暗算!”說完,他冷冷地瞪了女人一眼。
“你!”任嫺歌緊緊地攥住拳頭,愣是將自己想要爆粗口的衝動忍了下來。
畢竟這個男人只是毒舌,並非惡人,她願意忽略他語氣間的嘲諷。
深呼吸一口氣,任嫺歌繼續說道:“罷了,至於上次你的救命之恩,等以後出宮了我請你喝酒!”她說得豪里豪氣,頗有一番江湖味道。
可是男人似乎並不領情,“切,你認爲你這輩子還能出宮麼,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深、宮、後、院、的、女、人!”最後這句話,程陽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的。
一句簡單的話,再次勾起了任嫺歌的怒火,她再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之前的委屈涌上心頭,她狠狠地瞪了程陽一眼,嗆聲道:“我出不出得去,不是你說了算的。我總比你好,只是別人能識得我的真面目!”言語間,任嫺歌開始懟起了程陽,諷刺他一直帶着面具示人。
兩人一來二往,誰也不肯吃虧。任嫺歌這才覺得,自己之前認爲程陽是她的救星,簡直是謬論。
突然,正在兩人口舌之爭時,身後傳來一縷燭火的光亮,原來是守夜的宮女日常巡視,卻是嚇了兩人一跳。
待任嫺歌回頭,男人已經離開了。
任嫺歌愣了片刻,心頭卻是對這個神出鬼沒的男人愈發好奇起來,她心想,日後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揭了這男人的面具瞧一瞧。
這樣想着,她注意到月亮升高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便開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