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帖都還壓着,奴才們不敢發,現在請皇上的旨,這些到底是發,還是不發?”
許盎城笑了笑,果斷道:“發,當然要發!還有,你去傳旨,不但是小姐們,宮中妃嬪也可參加,嫺貴妃要熱鬧,你們可着勁去辦。”
“是,奴才遵旨。”
小太監退下之後,許盎城忍不住輕笑起來。
任嫺歌還真是能折騰,不過也好,她也不希望一直有雙眼睛盯着自己的女人,還帶着異樣的色彩。
消息傳回任嫺歌這邊的時候,她直接命人同時送了兩份請帖去完顏酒樓,一份到將軍府,最後一份……送去了尚書府。
既然要熱鬧,那就有多熱鬧就多熱鬧吧。
她一邊想着,一邊也不禁笑了起來。
恐怕許盎城到時候都會驚詫,至於西夏來使,那是什麼?
大家都是敵對,偶爾的交流算不得什麼。再說,指不定他們來又沒有別的目的呢。人多了,眼睛就多了,不說別人,單是有完顏朵和方南蜀這兩個大助力,她就能安心很多。
國宴本就有定下的規格,任嫺歌所有的精力都用來讓這場國宴更熱鬧上面了,沒有在意別的。兩日後,西夏來使正式入宮朝見,御花園裡的國宴,也開始陸續有人入場。
完顏朵和方南蜀來的時候,是任嫺歌親自過去接的。
現在天氣已經開始冷起來,她便穿了一身粉紅色的宮裝,俏皮可愛,又不失氣度,落落大方。
完顏朵則是一襲藍色閨閣少女的裝扮,方南蜀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江湖人士,素衣長衫,不知是完顏朵可以交代的還是怎樣,看起來彷彿多了一分風.流倜儻的意味。
這兩人容顏俊美,落落大方,站在一起,一點也不輸給在場其他人。
至於這兩人的身份,任嫺歌一早便安排好了,權當是自己入宮之前在宮外的朋友。在外人看來,她入宮時間不長,又是突然封妃的,宮外有幾個熟人自然也算不得什麼。
衆人入座,任嫺歌的位置是在皇上旁邊的,畢竟是目前宮中位份最高的嫺貴妃,一應用度,也和其他人大不一樣。
她直接把完顏朵拉到了身邊,兩個姑娘坐一起沒什麼,方南蜀不好跟着,就把他安排在了末座,斜對角就是許揚城。
送請帖的時候,任嫺歌特意附上了一封信,說明了情況,要他幫忙盯着點許揚城,他自然明白自己今天的使命。
傷害過完顏朵,還對任嫺歌有企圖的男人,不用她交代,他也會死死盯着,不讓他有任何機會。
“皇上駕到!”
隨着總管公公的一聲唱和,整個御花園瞬間就安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也隨之轉向正穿過假山徐徐而來的一行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齊齊跪下行禮。
“平身吧。”許盎城似乎是真的不想其他人在宮宴上拘束,口氣也沒了往日裡的那般威嚴,更多了幾分親和。
等衆人起身落座,許盎城目光最先轉向任嫺歌,笑道:“嫺貴妃今日看起來,倒是比平時更爲光彩照人了。”
任嫺歌今日特意換的衣服,既不算搶風頭,也沒有很素淨。大約是她往日裡就喜歡穿色彩清雅的衣裳,這忽然換一次,反而讓大家耳目一新了。
不過這宮宴上如此鄭重其事的誇讚,任嫺歌還是有些無語。起身謝過許盎城的誇讚,衆人落座,宮宴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到底都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子弟,各個都是懂規矩的,倒也算得上是自得其樂。
許佳偲轉向旁邊的任嫺歌,問道:“皇兄怎麼忽然決定讓貴妃來籌備宮宴了?西夏和我們一直敵對,宮宴也多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貴妃嫂嫂剛剛入宮,這樣會不會……”
聽她帶着些關心卻又有些彆扭的語氣,任嫺歌馬上反應過來,她怎麼忘了,雖然現在換回了原本的身份,可許佳偲並不知道。
想起自己和許佳偲交往的點點滴滴,她絕對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於是便壓低了聲音道:“公主,我是阿醜。”
許佳偲一驚,手中的酒杯都忍不住鬆開了,摔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引得其他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任嫺歌連忙打圓場:“公主何必如此驚訝?我和皇上……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
這句話可以理解爲對前幾日御書房一事的解釋,也可以理解爲別的更深的事。她本來就是隨口道來,自然也不會管別人怎麼想。
等其他人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自顧自拿起酒杯,或是找旁邊人說話來掩飾的時候,許佳偲也總算是回過味來。
“難怪我覺得皇兄封妃這麼突然,原來不是突然,而是你……你換了身份?”她悄悄壓低了聲音,不想別人聽了去。
任嫺歌點點頭,隨口道,“我和皇上……確實是在宮外相識的。任樓樓……就是進宮的那個孩子,也就是我和皇上的兒子。當初皇上怕我因爲有子嗣的事被其他人妒忌,便要我以宮女身份入宮。後來……後來樓樓在宮外.遇到了危險,當時我在宮裡沒辦法,皇上收到消息連忙就趕去了,一時情急就直接帶進了宮。這纔有了後來的事。”
她說的不算清楚,但整體也說得過去。許佳偲根據這些片段,自己想想也就釋懷了。
不過她更擔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那那個雪兒呢?皇兄對她,又是什麼心思?”
任嫺歌的眼神略躲閃了下,到現在,她當然清楚許盎城對雪兒沒多少心思,可在外人看來卻不是這麼回事。只當皇上喜新厭舊,對她這位嫺貴妃寵愛有加,忘了那邊還有個嬌滴滴的可人。
想到這,她淡淡一笑,如沐春風,眼神轉向另一邊的許盎城,擡高了聲音道:“雪兒姑娘……和皇上情同兄妹,自然是要找機會爲她指一門好姻緣的,必然不會虧待了他。不是名門貴族的公子,便是王爺之尊。皇上,不如趁着今天這麼多人都在,皇上便賜婚可好?”
許盎城把雪兒帶回來,一開始的確是不忍心她一個姑娘一人上路。可畢竟是入了宮的人,就算沒給名分,在外人眼裡也是不一樣的,當然要小心查證她的來歷。
這些日子,雖然還沒有完全得知具體的情況,但雪兒從前從沒有出現過,忽然而來的女人,還正巧碰上了他,軟語相求進京尋親,可到了京城,卻從來沒見她請旨出宮去找自己所謂的親人。
許盎城心裡早就開始懷疑了。
昨日,鬼手七暗中傳來消息,說雪兒和許揚城有暗中聯絡。
許盎城本打算國宴過後,便趁着封太子的檔口,直接處理掉雪兒,沒想到任嫺歌倒是當先提出來了。
還是在宮宴這樣的場合。
這讓他一陣驚訝。
而角落裡坐着的雪兒,也已經臉色煞白。
許盎城看了一眼,又將目光重新轉回任嫺歌身上,笑道:“愛妃所言甚是。”
許佳偲知道任嫺歌就是阿醜,再加上他們還有個孩子,而且是皇帝哥哥唯一的兒子,自然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切,對此也沒什麼疑問。
只是沒想到,她隨口的一問,任嫺歌直接當場叫板了。
暗道從前是阿醜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成了嫺貴妃,這氣場,這果決的勁兒,真有那麼幾分潑辣的味兒,對任嫺歌不禁多了幾分欣賞。
別的不說,單說治理後宮,就需要這樣。
許佳偲不覺間,已經把任嫺歌定位成了未來的皇后。
任嫺歌對此渾然不覺,不過是對許盎城隨便帶回來一個雪兒,不給名分,卻養在宮裡,吃穿用度都照着嬪妃的標準給而有些不滿。之前一直沉浸在兒子被帶走的悲傷中,沒來得及多想,現在被許佳偲提起,她就完全不客氣了。
不過讓她驚訝的事,許盎城居然都沒有多少猶豫,就直接贊同了她的話。
她半好奇半故意的問道:“那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在今日到場的王爺和諸位公子中指一位給雪兒姑娘嗎?”
她步步緊逼,倒也不是真爲了要解決雪兒的問題,不過是驚訝之下腦子沒那麼快,順口就說了。
許盎城毫不在意道:“也好。雪兒,你可有喜歡的人?若是有,儘可直言,朕必定滿足你。”
雪兒臉色慘白的站起身,走到中間跪下,“皇上,我……我沒有……我想……”
沒等她說完,許盎城便打斷道:“既然沒有,那朕便幫你指定了。嫺貴妃說得對,不能委屈了你,那便將你賜給王爺吧。朕只有這麼一個暫且還沒有正妃的……兄弟。你嫁過去,便是千尊萬貴的王妃,你可滿意?”
雪兒嚇得眼淚簌簌往下掉,擡起頭想要求情,但許盎城根本不讓她開口便道:“你看你,高興的都哭了。也罷,來人,送王妃去後殿歇着吧。”
非但直接強硬的賜了婚,還把雪兒直接帶離了宮宴。任嫺歌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詢問的眼神看向許盎城,趁着大家都在驚詫中沒有回過神來,許盎城用口型無聲道:“奸細。”